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贡院放榜的日子。
客栈里的举子们无不欢欣雀跃、摩拳擦掌,等着去看榜。
不过嘛,花路客栈的老板一大早就令伙计在店门口放了一串爆竹,霹雳啪啦之间,爆竹的碎被炸开,客栈门前竟然铺就了一条繁花似锦的道路。
寓意很好,所有的举子们都鼓起掌、喝彩叫好。
客栈老板领着一群店伙计给举子们单膝作揖,“诸位举人老爷、娘子们,不论结果如何,你们已经来到了天子脚下,云京城中。今日不管各位爷中没中,都是咱们江浙人的骄傲。”
客栈老板站起来,他身后两名身强体壮的伙计上前,将摆放在客栈中间那张桌子上遮盖严实的红色绸布给揭开来,露出木托盘里面碎角的银子与铜钱。
数额不大,胜在多、散。
“这些银钱,各位爷看着拿,留着赏人,看各位爷的心情。只有一点,若是看榜归来,凡请各位榜上有名的爷留下字画,令我小老儿拿来传给后世子孙,也是个荣耀。”客栈老板一边拱手作揖,一边说道。
众位举子们纷纷拱手还礼。
客栈里的举子都排着队,拿钱,姜满自己有钱,便也没多拿,徒占人家便宜,不过拿了一枚正面刻有‘日月永照’的铜钱。
姜满走过,抬起头忽然发现面前有一伙男举子,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咕咕,然后盯着姜满笑作一团。
不过,姜满已经不大在乎了,今天看可是重要的日子,谁有力气去为不相干的人恼怒、生气?
姜满索性自己率先离开了,今日是个晴天,到了外面,阳光和煦明媚,鲜艳的花朵经雨褪去,现在的云京绿树成荫。
贡院门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榭不通了,姜满觉得前面人太挤,没意思,所以在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手中买下了一碗馄饨,在树荫底下,用一块干净的布料垫在底下,慢条斯理吃完了早饭。
又坐了一会,贡院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金甲侍卫安定人群,而后出来几个统一服饰的文臣,他们手里扶着一张巨大的纸,粘贴到墙壁上。
一时间,贡院外墙壁下的人群蜂拥而上,简直就像是闻见蜂蜜的狗熊。
姜满也挺兴奋,她亲眼所见有一个了满头花白的老头,突然一声狂笑从人群之中奔出,仰天长笑几声:“咿,我中了。”
说着,老头又蹦又跳,先是欢欢喜喜笑,到来后面就放声大哭,竟是在倾诉寒窗苦读二十载,一朝得中,总算是可以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啦。
从姜满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见到那老头脚步虚浮,人身虽然在晃悠着,实际上并没有着力的地方。
她蹙眉,那老头果然应声倒地,周围的人围绕过来,有一个富商打扮的男人走近了以后,却是一巴掌下去,生生把人扇醒了。
姜满站得远,但还是听见了那一巴掌的威力,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哦”,随即一个中年富商见地上的老头醒过来,连忙扑上去声情并茂嚎叫道::“姑爷,您可算是醒来了。我就知道您仪表堂堂、人中龙凤,此次定然能高中。不知姑爷名中几何啊,我家中小女年已摽梅,与姑爷甚是匹配,不知姑爷可愿意与我成就一场翁婿美谈。”
知情人根本用不着猜,他们一听,好家伙,连翁婿都叫上,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虽然说老夫少妻的美谈自古就有,但在场众人都心知这其实就是一场交易。
娶妻,娶的是岳父的人脉与家财;
嫁女,嫁的是女婿的前程与能力。
贡院挂榜的地方,有两个披坚执锐的金甲侍卫,对此目不斜视、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商人最重利益,榜下捉婿是最快、最有效的改变阶层的办法。
况且挑人宜早不宜迟,否则,别看现在人家是个穷酸,等到廷试以后,人家指不定早就高中了,是天子门生。
雪中送炭是真真实实帮到了,锦上添花到底那时候人家已经不稀罕了。
待到那老头欣然同意那富商所提,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知道是热闹结束了。
姜满也将伸手从挎包里翻出来一个由粗到细的长条圆筒形状的东西,握在手里的质感还挺有重量,材质是金属,银质,上面雕镂着精致、繁琐的桃花纹样。
这是以前过生辰的时候,夫子送的,说是来自西行丝绸之路流传来的,是一种名叫‘望远镜’的东西。
具体的操作方法,夫子已经教过她了,不就将此镜举起,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
刹那间,原先只是眼前的一个小黑点,现在已经清清楚楚投射到自己眼前了。
姜满本来还以为要找上一会儿,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没成想竟然在第一行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五名,姜满。
白纸黑字,仿佛在她的眼前变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姜满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整个胸腔里越来越迅速,直到到达了临点,像是在自己的大脑里面炸开,经年累月的坚持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她连续看了好几这张恩榜,心里面不由甜津津,旁边有个老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展望,又见到这小娘子展颜笑了,便凑过去问道:“可是小娘子的夫婿高中了吗?小娘子真是好福气啊......”
话音未落,姜满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笑着对老大娘说:“不,是我中了。”
说罢,姜满勾起嘴角就回了花路客栈。
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瞥见了她脸上的笑意,各自直接努努嘴,口舌最厉害的那个伙计迎上来,“今日早上我就听见了,咱们客栈的东南方就要一群喜鹊儿登高枝呢,哎呀,叽叽喳喳的可热闹、喜庆了。我见姜娘子满面红霞,定然是应了今日喜鹊登枝的吉诏了。”
他凑过来,原本年纪就不是很大,一张白皙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眉长目深。明明比人高,但他弯着腰、歪着头,那双多情的眉眼便如秋波暗送。
若纯说生意,姜满倒是乐意谈上有一谈,只是她的心理年龄逐年成长,早就过了一见到好看的皮囊就爱得不行的年纪。
姜满不自觉向旁边移动了一点,道:“确实侥幸得中。”
店伙计恭维一番,姜满顺势往下说要先回房间休息。
谁知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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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就见到了坐在书案前的慕容徵,和大黄狗。
慕容徵没有什么独特的动作,反倒是那只大黄狗从慕容徵的脚边动弹了两下耳朵,随即提溜一下站起来往姜满那边跑过去,松松软软的大尾巴,简直就像是秋天池塘边黄掉的芦苇,反手一撸才能有这样的质感。
姜满把狗抱起,走到了慕容徵的面前,然后蹲下,问:“夫子,您知道我的名次了?”
慕容徵今日意外地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襕衫,蓝袖白衣,就连维系在腰间的一条蓝色结带。窗外温煦的阳光从高大绿树交错的绿叶缝隙里穿过,照在他的头脑与衣衫上,显得整个人温和又美好。
“嗯。”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想想这些年夫子的倾囊相授,想想他总是能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替她想到了,而且还会妥善帮她办好。
如此,姜满强制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真正的亲人才能为另一个人做到这个份上。
“这么多年的师徒感情,直到今日变成了亲亲情,夫子待她一定是亲情。一定是这样的。”她心想。
没容许她多想,慕容徵看了金翼一眼,金翼便恭敬地奉上来一本巴掌大书本一样的东西,打开来看,每一面上方都是用毛笔写的题目。
“阿满,过来坐,我教你廷试破题。”
姜满找出了一个垫子,就与慕容徵隔着书案对坐。
师徒两个的默契在在这段长达八年的时光里练就出来了。
慕容徵的思路快,语速慢,姜满跟上好不费力。
金翼楞楞看向慕容徵沉浸在授课的情绪里,眸光又落到某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上,最后只能冷冷移开目光。
慕容徵十日一来,只来了两回,姜满就要接到了廷试的通知。
五月二十日,着实是好天气。
众多贡士按照名词,由高到低排列、站队。
先从午门进,而后来到中和殿附近季节排序,站成五人一排。
随着几个传音太监们高亢激鸣的声音,一到五的学子们身穿统一的贡士服饰缓慢而整齐地进到殿里。
皇帝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很威严,尤其那双眼睛,虽然随着年龄耷拉下来,但可见年轻时定然是个俊美的翩翩公子。
“哟,倒是难得,今年前五竟然有一位女娇娥,你上前来回话。”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龙龙椅上,声音沉稳威严。
姜满上一世算是慕容皇族的妾,她与皇族相处时间长,与新君也见过面,说过话的。
她并不紧张,有问有答,就是说到家世的时候,姜满直接坦白说自己祖上都是屠户。
满朝文武,乃至皇帝都愣了一下。
“你到诚实。”皇帝奇奇怪怪说了这话,就让姜满回到队列之中。
皇帝又问了几句,就吩咐“各位贡士学子们,开廷试。”
几人随着太监来到一间空殿里,每一张桌案上都有笔墨纸砚。
考生们依照名词入位,而后审题,开始打草稿,写题。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一声高亢的传呼声散开:“太子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