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清,最终还是没敢去河南道。
他装病,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连滚带爬地上了辞官的奏折,被女帝直接驳回,罚了三年俸禄,禁足府中,成了全洛阳城的笑话。
而赵奕,这位新上任的“灭蝗总督办”,则带着女帝的令牌,还有从谪仙楼账上刮来的十万两启动资金,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半个月后。
捷报传回京城。
河南道蝗灾,平!
百万鸡鸭大军,所向披靡!“油炸蝗神”更是风靡整个河南道,成了灾民们眼中堪比山珍海味的人间美味!
赵奕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大周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智计无双。
有人说他是妖人降世,手段诡异。
……
洛阳城,朱雀大街。
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一睹这位传奇总督办的风采。
赵奕躺在回城的马车里,听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脸上没有半分得意的表情,只有无尽的疲惫。
他现在只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当英雄,**的累。
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爱干谁干去,老子不伺候了。
他正盘算着怎么跟女帝那个臭娘们再敲一笔赏钱,马车却猛地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赵奕被晃得一头撞在车厢壁上,火气“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哪个不长眼的?!”
他一把掀开车帘,正要破口大骂。
只见马车前,一个穿着素衣,面容憔悴的女人,正死死地拦在路中间。
她怀里,抱着一个黑不溜秋的瓦罐,也就是乌盆。
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女孩。
“又来这套?”
赵奕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个疙瘩。
碰瓷?还是拦路喊冤?这剧本,他都看腻了。
“滚开!”
赵奕不耐烦地喝道。
他现在没心情跟这些刁民演什么青天大老爷的戏码。
谁知那女人,听到他的呵斥,非但没走,反而“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抱着那乌盆,对着马车,就是一顿猛磕头。
砰!
砰!
砰!
那力道,大得吓人,没几下,光洁的额头上就渗出了血。
“青天大老爷!民女秦氏,有天大的冤屈!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女人的哭喊声,凄厉得像是杜鹃啼血。
她身边的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死死地抱着她的腿。
周围的百姓,瞬间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赵奕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操!还**是拦路喊冤的!
这是把他当包青天了?
他懒得理会,冲着旁边的天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用钱打发走。
天一会意,正要上前。
那女人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哭得更凶了。
“大人!民女不要钱!民女只要一个公道!”
她抬起头,那张沾着血和泪的脸,写满了绝望和疯狂。
“民女去过顺天府,他们说我夫君是自己走失的,不予立案!”
“民女又去了大理寺,可他们……他们不但不升堂,反而说我疯了,对我用刑,把我打了出来!”
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袖,那条原本应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鞭痕。
“他们还警告我,再敢踏进大理寺半步,就打死我们母女!”
嘶……
周围的百姓,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赵奕的动作,停住了。
顺天府不立案,可能是证据不足。
可大理寺,那是审理天下奇案、大案的地方,竟然不问缘由,直接用刑,还把人打出来?
这背后要是没鬼,他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到那女人面前。
“你叫秦氏?”
“是!民女秦氏!”
“你夫君,怎么了?”
秦氏听到他问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那乌盆,泣不成声。
“我夫君……我夫君半年前来洛阳做生意,就再也没了音讯。”
“民女在家中苦等,寻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人。”
“直到上个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夫君,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前,他说……他说他被人害**!”
“尸骨,就被人混在泥里,烧成了一个乌盆!”
赵奕听得是头皮发麻。
**?托梦伸冤?
这他妈……比他编的蝗神壮阳还离谱啊!
他看着秦氏怀里那个黑漆漆的瓦罐,心里一阵犯嘀咕。
“就凭一个梦,你就认定你夫君被人害了?”
“不是的!”秦氏激动地摇头,“民女醒来后,疯了一样地来洛阳寻找。城里城外,大大小小的窑厂,民女找了上百家!终于……终于让民女在城西一家破窑里,找到了这个乌盆!”
她像抚摸珍宝一样,轻轻地摸着那瓦罐。
“我夫君在梦里告诉我,害他的人,在他左边的小腿骨上,砍了三刀!那个印记,就算烧成了灰,也还在!”
“这个乌盆……这个乌盆的底部,就有三道裂痕!不多不少,正好三道!”
“大人!我夫君的魂,就在这里面啊!他死得好冤啊!”
赵奕沉默了。
他蹲下身,从秦氏手里,接过了那个乌盆。
乌盆很沉,入手冰凉。
他翻过来,借着日光,仔细地看。
在粗糙的盆底,果然,有三道极不显眼的细微裂痕,像是烧制时的瑕疵,但排列得,却出奇地规整。
这案子,有意思了。
赵奕站起身,把乌盆还给秦氏。
他的脸上,没了半点不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你梦里,你夫君有没有告诉你。”
“是谁,害了他?”
他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插要害。
秦氏的身体,猛地一抖。
她抬起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悲痛,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身体抖得像筛糠。
“说。”
赵奕的声音很冷。
“你今天既然敢拦我的车,就把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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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你要是不敢说,现在就抱着你的盆滚蛋,以后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我赵奕,没工夫替一个连仇人名字都不敢讲的懦夫伸冤。”
这番话,又冷又硬,像冰锥子一样,扎进了秦氏的心里。
她怀里的小女孩,被赵奕吓得哭声都停了,小脸煞白。
“我……我说!”
秦氏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恐惧已经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她抬起头,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是……大理寺卿!”
“陈!子!昂!”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陈子昂?那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王德法倒台后,少数几个还能屹立不倒的老臣!
赵奕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想起,当初王德法一案,就是陈子昂主审。
此人,是女帝都动不了的硬骨头。
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死后竟然牵扯到了他的身上?
操。
这趟浑水,想不蹚都不行了。
他刚要开口,负责开道的城卫军校尉却挤了过来,对着秦氏,一脸的公事公办。
“这位夫人,赵大人刚从河南道回来,一路劳顿。大理寺的案子,自有大理寺的法度,我等无权过问,此乃逾矩。”
校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还请夫人不要为难赵大人,也莫要阻塞交通。”
秦氏刚刚燃起希望的脸,瞬间又灰败了下去。
周围的百姓,也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息声。
是啊,官官相护,一个灭蝗总督办,怎么敢去插手大理寺卿的案子?
赵奕看了那校尉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准备上车。
人群发出了失望的嘘声。
就在他一只脚踏上马车踏板的时候,他忽然停住,猛地转过身。
他几步走到已经瘫软在地的秦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我警告你,秦氏。”
“别以为自己有点冤屈,就想去翻太祖皇帝当年颁下的《大诰》”
秦氏浑身一震,茫然地看着他。
赵奕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还有,更不要脑子一热,就穿着这一身晦气的孝服,带着你女儿,跑到宫门口去哭哭啼啼!惊扰了陛下圣驾,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懂吗?!”
“最愚蠢的,就是学那些泼皮无赖,去棺材铺弄个破棺材,抬到皇宫门口你以为你是谁?那是想让全天下都看我大周的笑话吗?你这是在逼宫!是死罪!”
他每说一句,秦氏的眼睛就亮一分。
说到最后,赵奕转身,作势要上车,脚下却一个“踉跄”,腰间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秦氏的脚边。
一百两的银锭,从破了口的袋子里露了出来。
赵奕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警告你,不准捡!更不准拿去买什么白幡、孝衣、破棺材之类的东西!”
“听懂了没有?!”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银子,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