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说谎？”
杨征指的是曹瑞。
他在走出唐家后，边走边想，却一直想不明白。
庄毅微笑道：“或许是‘死者为大’，曹瑞还有些良心，不想赵曦死后都不得安宁。”
“会么？”杨征不这么看。
这么说吧，从一开始，杨征就对曹瑞很厌恶。
庄毅端详他一会儿，道：“我问你，这世上有圣人吗？”
“有……吧，秦王就是圣人。”杨征认真道。
庄毅不反驳也不立马认可，继续循循善诱：“那么，圣人多，还是圣人少呢？”
“当然少，不然怎么凸显秦王的可贵。”
“如果你要用人，是不是打算把秦王东搬西搬？”庄毅反问。
杨征摇头笑笑，道：“那咋可能！”
“所以，你必须要用那些不是‘圣人’的人，对不对？”
“对！”
“既如此，你就必须容忍他们犯错，甚至是自身的缺点。也更要从一些你厌恶的人身上，看到那些人的闪光点。”
“……不是，这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呵呵，这就是为君难！”
庄毅心说，其实不听信一面之词，这还只是初级水平，更难的还在后面呢。
是以，中华那么多帝王，可称道的不多！
不过瞧杨征懵懵懂懂的样子，庄毅感觉还得再历练：“走，我们去附近转转，问一问当地百姓，有没有这一回事。”
下午，牢里。
“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庄毅平静地看着曹瑞，“我们已经问过周边百姓，你在茶馆之外还和赵曦见过面，两个人还说了一会儿话。”
“唉！”曹瑞长叹一口气，“小哥，我已经这样了，何必连累她的清誉呢！”
杨征瞳孔放大，居然是真的。
庄毅沉声道：“你们说了什么？”
“实不相瞒，当时她只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扶她而已，当她知道我是曹瑞，吓得赶紧走了。”
曹瑞嘴上这么说，心里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充满了懊悔。
杨征对曹瑞有了些许的改观。
庄毅面色依旧：“可有人说你们卿卿我我，很有些暧昧。”
话音未落，就听曹瑞怒吼：“胡说八道！”
把杨征和外面的狱卒都吓了一跳，有的甚至握住了刀把。
庄毅沉稳如山，不为所动的道：“他亲眼目睹你和赵曦说笑，甚至怀疑你们有私。”
前面一句，曹瑞倒是没说什么，可在听了后面一句，他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唐凌嚼舌根。”
“这么肯定？”庄毅不承认也不否认。
“自然，我和他夫人的事，不少街坊知道，所以他怀恨在心，想要诬陷我和赵曦。”
曹瑞的话，庄毅是认可一半。
在附近转悠的时候，不少百姓说的情形和曹瑞一致，只有唐凌一面之词。
出了死牢，杨征就道：“看来说谎的是唐凌。”
“是么？”庄毅反问。
“都这么说，那唐凌又是苦主，说谎很正常。”
“听说过‘众口铄金’吗？你不要忘了，自己刚才对曹瑞还是很厌恶。”
杨征沉默了。
的确，自己刚才对唐凌、曹瑞前后的判断都不一样。
不听一面之词，下一步就是，不要急着下结论。
两个人刚走出大牢，就有人来报，说京城派人来了，正在府衙等候他们。
他俩加快脚步，到了府衙，一眼就看到汪忠贤。
汪忠贤也看到他们，道：“四殿下，毅哥儿。”
“汪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杨征笑道。
“自是为了曹瑞案，陛下派奴才来问毅哥儿一声，此案是否存在疑点？”说着，汪忠贤看向庄毅。
庄毅抱拳向天：“回圣上，可疑！”
汪忠贤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查的如何？”
“基本清楚了，只等知府褚自英来到，一切就真相大白。”庄毅说的很肯定，不仅让汪忠贤很吃惊。
就连长期跟着庄毅的杨征，也吃了一惊：“我们一直查，还只查到一半，你怎么就说基本清楚？”
巡抚刁任也盯着庄毅，一脸的好奇。
庄毅笑道：“其实，想要查清楚很简单，但是，有些事火候不到位就不能做。”
“哦？”三人在心里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
若是一般人说这话，他们还会觉得这是在吹牛，庄毅说，那就非常可信。
说曹操，曹操到。
褚自英回来了，他扫了一眼众人，见到汪忠贤，赶紧上前问候。
汪忠贤深吸一口气道：“毅哥儿方才说，只要你一回来，这个案子就真相大白。”
“诸位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待众人坐下，褚自英那洪亮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带着衙役，把上游的路搜了一圈，终于在几个地方，发现相同的布料。”说着，褚自英拿出了几缕布料。
庄毅再拿出第一次发现的布料，可以肯定，材料相同。
褚自英继续道：“我还走访了附近百姓，这才知道，在秦城回来的当日，山上下过一场太阳雨。”
太阳雨，成因很多。
比如天气突然转变，开始降雨，从高空降下的雨还没落地，云就已经消失了，所以天气看起来虽然晴朗，却下起雨来了。
褚自英大手一挥：“上地图。”
便有两个文书展开一面巨大的当地地图，展在众人的面前。
褚自英起身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细线道：“这是上游路，下了一个时辰的雨，雨势很大。”
“你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这场雨，导致秦城的衣服有被划的痕迹？”刁任问道。
褚自英拱手道：“是的。由此可见，曹瑞恐怕是冤枉的。只是他的银子，我始终没有追查出结果。”
“有没有一种可能。”庄毅突然开口，“那个里长，其实知道钱袋的下落。”
里长，都是当地的富人担任，也就是不缺钱。
查案的时候，都不会往这方面想。但仔细一想，谁会缺钱呢！
褚自英一听就蹦起来道：“还真有这可能，我现在就去问他，追查清楚。”
“不要激动，我有个法子。”庄毅宽慰道，“最好是从里长的周围查起来，来一招敲山震虎。”
褚自英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