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汪忠贤看着庄毅，笑道：“咱家奉旨接你进宫面圣，有些话想提前跟你说交代清楚。”
庄毅了然：“小子听着。反正此次进宫，我只带了耳朵。”
大内，可不像影视剧描绘的那样，可以很随意。
一个不慎就出事。
是以，庄毅早有打算，只带耳朵去。
最多带一张会作诗词歌赋的嘴，其他事都不问。
汪忠贤不禁多看庄毅一眼，喜道：“很好，小兄弟别紧张，你和周越是忘年交，就是和咱家是忘年交，咱家会照应你的。”
庄毅很识趣的拱手，道了一声谢。
至于言下之意嘛，庄毅自是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汪忠贤欣喜。
跟这孩子说话，就是简单，一点就透。
“你是神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棋艺如何？”
“马马虎虎吧。”
下棋靠天分，庄毅这方面的确不太行，但不代表他弱。
各类棋谱，早已被他烂熟于心，只是一直没机会表现罢了。
“真的？”汪忠贤很担心，庄毅是谦虚之词。
庄毅懂了：“要是真碰到下棋，我就不露痕迹的让子。”
汪忠贤欣慰的点头。
孺子可教也！
大约一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左门，庄毅和汪忠贤下了车，到厢房接受检查。
大内，自是十分气派，里面的建筑巍峨高大，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皇权至高无上。
富丽堂皇，又不失典雅。
皇帝在麟德殿。
庄毅到的时候，皇帝刚下早朝，换了身常服，待在暖阁。
与皇帝隔了一道门，汪忠贤进去禀报：“陛下，神童带到。”
“哦。”皇帝杨玄素放下茶盏，从暖阁走出，便看到模样俊俏的庄毅。
庄毅也识趣的朝皇帝行礼：“臣庄毅，叩拜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杨玄素在龙椅上坐下。
庄毅起身，目光落在龙案前的台阶上。
“抬起头来。”
杨玄素以貌取人，语气自然很热络：“初来乍到，不需要用那么多礼数。”
这话说的极为客气。
庄毅也很会说话：“臣远在穷乡僻壤，承蒙陛下抬爱，准臣进京读书，臣很是感激。”
哈哈哈……
杨玄素笑出声，满意道：“你能体会到我的苦心，我很高兴。将来你若能造福一方百姓，就不枉我栽培一场。”
庄毅抬起头，认真道：“臣谨记在心。”
杨玄素高兴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道：“你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看到了。”庄毅回答的模糊。
“哦？”杨玄素追问，“具体说一说。”
“恕臣说不出来。”
“为何？”
“臣跟着秦王的队伍，看不到什么。”
杨玄素闻言一怔，又觉得有道理。
的确。
秦王的地位十分崇高，他所到之处，肯定不能看到全貌。
于是打消了询问民生疾苦的心思。
皇帝重新拾起思路，却突然发现无话可说。
他心里很怕考神童学问，因为面前这位，是不管谁考过后都交口称赞的神童。
自己要是考学问，搞不好把自己装进去。
到时候，天子威仪何在！
看着庄毅，皇帝忽然想起什么，“真是个好孩子，要是我的四皇儿和你一样，我就省心了。”
“臣是一介草民，四皇子是天子骨肉，一个地一个天，臣可不敢和四皇子看齐。”
“不必过谦。”皇帝想起自家那个顽劣不堪的皇儿，心里就很不爽快，“他太令我失望了！”
“……”
这句话，把庄毅吓到了。
要是让四皇子背后的势力听到，自己又要惹麻烦。
他赶紧想对策，开始忽悠……
哦不，开始说话：“陛下圣明，但容臣说一句，世上的奇才，往往是因为某些方面异于常人，而不被世人理解。”
是吗？
朕的四皇儿，会是个……奇才？
皇帝打心眼里不相信：“全是因为他够平庸。”
“臣斗胆，请陛下举例。”庄毅决心把忽悠进行到底。
不对，是因材施教。
“比如说，他对儒家学问毫不感兴趣，竟看起了话本，还痴迷四大名捕，气得朕把书当场烧了。”
汪忠贤在旁边默默地想，话本的作者，就在陛下眼前。
庄毅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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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分析：“陛下看，这说明四皇子不是不爱学习，而是不爱枯燥的读书。”
“学习分好几种，有的是一板一眼的授课；有的是寓教于乐，四皇子很明显，喜欢的是后者。”
皇帝本以为是庄毅在说好听话，可听到最后，不确定了。
好像，有点道理。
庄毅趁热打铁：“敢问陛下，四皇子玩游戏是不是很厉害？”
皇帝这次立马点头：“不错，不管是放风筝，还是踢毽子，他都擅长，简直纨绔。”
但，庄毅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事：“不瞒陛下，臣也十分喜爱放风筝、踢毽子、玩九连环。”
“哦？”皇帝来了兴趣。
庄毅继续道：“身体和学问一样重要，甚至前者更重要。只有身体安康，头脑灵活，学习起来才能事半功倍。反之，自始至终一副小老头样子，往往会陷入死胡同。”
“何况，天家不比普通学子，哪能一味地读死书。”
皇帝越听越精神，眼睛都亮了起来。
汪忠贤心想，难怪老家来信说，汪哲和庄毅关系不错，这孩子真是了不得。一张巧嘴，把皇帝都哄成那样。
“有道理。”皇帝高兴不到三秒，又头疼：“可他总是有一群狐朋**。”
肯定是勋贵子弟。
再看皇帝，似乎只是头疼，并不反感四皇子和勋贵来往。
庄毅有解释了：“受欢迎就对了。伯乐不常有，但相马常有，只有经常往来，才能分辨贤愚。”
“即便不辨贤愚，也能了解下情，因为人会长大，会比较，渐渐就什么都懂。”
“如果因为分辨不出，就不往来，反而要糟糕。”
皇帝这下激动了：“有道理，有道理！多听多看多学，这的确是好办法。”
说着说着，他又恢复了三分理智：“听你这么一说，他的确有些过人之处。可是不肯学习，还气走了朕给他安排的七位师父，简直是不成器！”
说到这里，皇帝又气得不了。
前朝就因为皇子不读书，导致早早的衰败，这才给了本朝机会。
——西北一隅，长驱直入，夺占京师。
本朝怎么能重蹈覆辙！
“恕臣斗胆，这说明师傅们不行！四皇子一身优点，他们却视而不见，反而只盯着缺点，简直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