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不同物种绝不会产生感情”的态度上达成了共识。
至少,姜璎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合约的电子取指纹处按下拇指。
手机收到了付款确认信息,她毫不犹豫地完成了验证。
穿越前她没能买到小狗,契约成立的瞬间,她仿佛生出一种弥补了遗憾的感觉。
她终于可以领她的狗狗回家了!
然而就和头脑一热买一只小狗一样,她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在转头想带他离开兽人职业招待所时,姜璎下意识柱起了拐杖,去试探面前的障碍。
宿珩愣了一下,失笑地看着她。
“我带着你走吧,‘成为你的眼睛’是我的工作。”
姜璎“哦”了一声,认真发表疑惑:“我应该怎么做呀?”
普通的动物导盲犬是牵着绳带着主人走,那兽人导盲犬呢?
宿珩顿了一下。
兽人职业招待所的专业训练内容中,兽人导盲犬的标准工作姿态是半抬手臂,让雇主能挽住,从而起到搀扶和引路的作用。
若是抗拒肢体接触的雇主,也可以选择牵衣角,或两人手中握住中转物的方式。
这只是常规状况下的形式。
兽人导盲犬是一种会与雇主朝夕共处的职业,在相处的过程中,双方很容易产生互相依赖的感情。
久而久之,兽人导盲犬的工作中还衍生出了如牵手、揽肩、搂腰这类更加亲密的姿势。
当然,这是在双方存在情感基础的前提下。
他绝不会与她发展成那样的关系。
宿珩半抬起胳膊,平放在身侧,手肘朝向姜璎,稍稍伸出一些。
“你可以……”
话才刚说出口。
姜璎朝他走来,双手摸索着找到了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用两只小小的手掌轻轻包裹住。
皮革手套。
因包裹着机械臂的金属而冰凉,冷硬,生涩。
她原本做好了与兽人滚烫的皮肤接触的准备,一下子被这意料之外的触感惊住了。
宿珩猛地僵在原地。
机械臂的传感器要比他原本的皮肤还要敏感,少女的体温和手指的触感,几乎透过手套直直传递到了他的大脑。
仿佛秘密被人窥探,他下意识想要甩开她的手。
多年的隐忍让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宿珩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离自己的机械手臂。又用戴着手套的机械手掌反握住,引着她搭在重新弓起的另一只手臂上。
“这里。”他观察着她此刻的表情。
她只稍微疑惑了一下,并未提出异议,顺从着他的动作应了声“哦”。
除此之外。
没有好奇,没有探究,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
是她并没有发现他的机械手臂?还是不介意?
宿珩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回到联邦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发现,联邦的公民已经能够接受义体的移植,甚至将金属部件外露当成一种时髦的流行。
只是,他自己过不了那道坎。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机械手臂贴紧身体的一侧,严严实实包裹在衣袖之中。
少女的体温还残留在机械臂的传感器上。
指尖扑通跳动的脉搏还留有余响。
同时留下的,还有她不带任何恶意的信任。
谁都喜欢被人信任的感觉。
宿珩惊觉,自己竟也无法抗拒。
在这样膨胀的好感之下,除了第一时间下意识的震惊,被她触碰到他的秘密,竟也没有让他感到反感。
他动了动垂落的手指。
紧绷在指节上的皮革手套拉扯着金属的表面,他的心脏也同时被她的一举一动纠缠。
她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掌紧了紧,复又松开,在衣袖上带起一点褶皱。
一边仰着头无声“望”着他,空洞的双眼中隐隐透出疑惑。
一边无意识地将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小手往后移动,直至来到他的肘窝处,像是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似地,终于不再动了。
可即便她的手指只是安静地落在他肘窝,宿珩仍觉得心尖都被挠得发痒、发颤。
这样的自己太奇怪了。
好像哪里坏掉了。
他越来越不敢相信,这仅仅是在信息素刺激下的状态。
然而他确信,那块折磨着他的义体芯片早就从他的脑子里取出,不可能再控制他、影响他了。
“怎么啦?”
姜璎忍不住问他。
还不走吗?
“抱歉。”宿珩撇开视线,并未解释自己的异常。
他也说不出“回家”这个词,最终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眼来,“走吧。”
姜璎非常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回避。
人类是很难搞懂小狗每时每刻都在想些什么的。
更何况她才刚得到她的小狗,还没有与他产生多少感情。对他此刻的心思,自然也没有过多的好奇。
随着他迈出步伐,她小心翼翼跟在一侧,心底才冒出一丝紧张来。
搭在宿珩手臂上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物,可即便如此,她的手仍是兀自悬着的。
不安全感席卷而来,姜璎下意识想往盲道上走。
仿佛只有踩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区块,才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另一只手拄着的拐杖也慌乱地乱扫,一不小心撞在了宿珩的小腿上。
“啊,对不起。”她在手足无措间匆忙道歉。
她其实不必对他说对不起的。
又或者,她是那种踩到小狗尾巴,也会特地蹲下来对它说对不起的主人。
可细想一下,又觉得她刚刚说得太过局促,也太过不假思索了。
就好像,她曾经也像这样,对无数个路人说过对不起似的。
宿珩不了解盲障人士的世界,却始终忘不了自己失去那只手臂后的无助。
他说不清这一刻的感受是心疼还是什么。
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将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握紧在了掌中。
那种未知的情绪驱使着宿珩垂下眼。
他看着她不自觉瑟缩泛红的鼻尖,目光不自然地偏移至她头顶的发旋,声音放轻,语调仍旧沉稳。
“有我在。”
姜璎怔了一下,居然真的在他的这句话中感受到了安心。
想想也不奇怪,狗狗本就有护主的意识,且她之前也听说过,小动物能够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做出类似于安慰和陪伴的行为。
兽人应该也是一样吧?
所以他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吗?
被宿珩掌心包裹住的手,持续向心脏和大脑传递着暖意。
姜璎深吸一口气,尝试忽略脱离盲道的不安。
也尝试着再信任一些。
在他的带领下迈出几步,直到走出接待室后,她发觉不依靠三年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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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离开的辅助,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艰难了。
经过来时的走廊时,姜璎忽然想起一旁的橱窗中有蛇类兽人。
尽管只有短暂的迟疑,宿珩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微妙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的站位,将她完完全全挡在了身侧,阻隔住了蛇类兽人的视线。
她似乎只是单纯地害怕蛇,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赤.裸的眼神。
宿珩却知道对方摆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来联邦的目的是兽人种族的未来,但并非所有兽人都是良善之辈,也不是所有人类都阴险而自私。
宿珩对蛇类兽人怀揣着复杂的情绪。
作为同胞,他应当对他们一视同仁。
但于私,他对他们实在没有太多好感。
那是刻在基因中的背叛欲。
他们没有半点忠诚之心,多数冷血狡诈,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出卖同伴。
多年前,帝国的兽人军队大败给联邦的前身拜列尔帝国,就是被身居高位的蛇类兽人反咬一口。
而可笑的是,他们同时也厌恶着人类。
躲在橱窗之中,凝视着姜璎的视线仿佛也充盈着毒液。
得不到她的回应,蛇类兽人转而看向宿珩,用兽人种族中通用的语言讥讽:【都还没走出这栋建筑,就上赶着给人类当狗!】
宿珩侧过脸,直直对上对方的视线。
他微微眯起眼,警告道:【她是我的人,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蛇类兽人被他眼中藏着的深不见底的暗流震慑,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压在他的肩头,令他连连后退,踉跄着撞上身后的墙壁。
他知道自己没有与宿珩抗衡的资本。
只能隔着透明的橱窗,在这道保护下气急败坏地发出嘶嘶声,不断叫嚣着。
宿珩淡漠地移开视线。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给人当狗。
但他并不反驳,也无心向对方解释自己真正的意图。
他要的从来都是兽人真正的未来,而不是证明自己是个英雄,又或者否认自己是人类眼中的恶魔。
手臂忽然紧了紧。
身旁的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她好奇地抬眼望向他,头抬起的角度仍低了些。
距离明明没有那么近,却让宿珩心一跳,总感觉那轻轻颤动的睫毛就快要扫到他的嘴唇上。
他神色自若地说收回目光:“他说恭喜我签订契约。”
橱窗中的兽人立刻传来一声嘲笑,宿珩从她手中接过盲杖,将她的注意力从身后的恶意上转移。
他的声线和语调太具有说服力,让她忽略了别的违和感。
介绍所的出口就在眼前,她没有空再关注其他。
门打开了。
宿珩牵着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速走了出去。
室外冰冷的空气灌进脖颈,姜璎本已经做好了对抗寒冷的准备,却发现掌心处传来身旁兽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恒温衣迟缓地开始适应外界气温,而她浑身上下早就暖烘烘的了。
双脚踏上人行道。
姜璎动了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握得更紧。
迈出一步。
再一步。
来自宿珩温暖而有力的指引,将她最后一丝忐忑不安也驱散了。
三年来,她第一次尝试走出凹凸不平的盲道,踩在人来人往、稀疏平常的平坦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