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双手在键盘上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敲下去。
粉丝群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关于“左眼角有痣的甜品店老板”的讨论像扔进湖里的小石子,在他心里没完没了地漾着圈。
他当时怎么想的写了这么一个人?说好的要把他写成反派呢?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鱿鱼大人:这个甜品店老板绝对暗恋主角受!这绝对是正牌攻!不然为什么每次男主遇到麻烦,他都能“恰好”出现?】
【沐春风:+1!而且他和男主绝对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不清白!可颂老师,这行为习惯描写这么具体……有没有原型啊?】
【悬想:可颂老师不说话诶,我倾向是有!肯定是有。】
【未知数:要不然……你们谁去问问呢?!】
楚颂心下一惊,下意识瞥向办公桌后的段怀英。对方毫无所觉,左眼角的痣……确实和他笔下的男二有几分重合了。
“在看什么呢?”段怀英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撞上楚颂的视线,嘴角一抹浅淡的笑意。
“没,没什么。”笑得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楚颂慌忙切回文档界面,躲开他的视线,心脏怦怦跳得像要撞碎他的肋骨,“温姐在催稿了,我赶紧改完发过去。”
他手忙脚乱地点开邮件,把写好的章节用邮件发了出去,手腕都在发颤。
刚点完发送,段怀英已经走到他身后,俯身看他的屏幕,呼吸拂过颈侧,让人浑身一麻。
“甜品店老板,所以有原型吗?”
段怀英自顾自道:“你的读者,倒是挺有眼光的。”
谁问你了!
楚颂猛地合上电脑:“都说了,是虚构的!”
他站起身来想躲,却被段怀英按住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衬衫传到皮肤上,烫的要命。
“哦,虚构啊。”
段怀英挑眉,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肩骨,“所以这个虚构的角色,也会记得男主不吃葱姜蒜,不喝咖啡不喝茶,熬了夜之后会头痛。”
这男的,眼睛真尖!
楚颂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小学生:“那我只是随便写的!”
“是吗?”段怀英低笑出声,松开手往门口走,“好,走吧。”
楚颂:“去哪儿。”
“回家,你‘虚构’的角色,要给你做晚饭去了。”
车子驶进小区时,楚颂还在纠结粉丝群的讨论。
段怀英把车停稳,楚颂磨磨蹭蹭解开安全带,却先一步进了门。
视线扫过客厅落地窗时,突然顿住——窗台上摆着个眼熟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糖纸。
楚颂:“这个东西……看着好眼熟。”
段怀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嗯,你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楚颂拿起糖罐,语气里带着惊讶。
他记得这个罐子是高三那年摔过一次,缺了个口,后来被他随手丢在了不知道哪里,再也没见到过。
段怀英:“上次回老校区收拾东西,在画室角落找到的。”
他没说的是,当年他特意找师傅补好了缺口,这些年不管在哪里,都一直带着。
“可他不是少了个……嗯?”
楚颂手指抚过修补过的不细看看不出来的缺口,心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段怀英:“不过这里面只剩糖纸了,想吃的话给你这个。”
他向下张开手掌,一颗漂亮的桃子糖落在楚颂手心里。
“先喝点水。”他递了杯水出去。
楚颂接过水杯,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段怀英的手指修长,微凉,带着点纸张的粗糙感,和他记忆里写题时的触感重合在一起。
晚餐段怀英做了菜,还专门点了道楚颂喜欢的土豆烧牛腩的私厨外送,这菜做起来时间久,现做的话怕楚颂饿坏了。
他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楚颂吃,偶尔夹起几块牛腩里的胡萝卜,也没听他说话,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碰到碗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楚颂:“你喜欢吃胡萝卜?”
段怀英摇头:“不讨厌也不喜欢。”
楚颂:“那你怎么都吃了?”
段怀英:“因为你不喜欢。”
“……哦。”楚颂的声音有点闷,没再接话。
以前念书的时候就这样。
“你不爱吃的东西,之后做菜的时候我都不放。”段怀英说得理所当然,夹起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太瘦了。”
楚颂看似低头扒着饭,实则脑子里在自由搏击。
他发现段怀英好像什么都记得,记得他不吃葱姜蒜,记得他爱吃什么菜,记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习惯,甚至记得他高中时藏零食的地方。
吃完饭,楚颂主动收拾餐桌,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段怀英拉住手腕。
“我来。”段怀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轻拍“你去客厅待着,水果给你切好了,空调有点凉的话,调高点温度,要么就盖上小毯子。”
楚颂的眼神追随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高中时在食堂,段怀英也是这样,那么洁癖的一个人,总帮他收拾餐盘,当时的理由是——“你手笨,别把汤汁洒身上,看着心烦”。
他走到客厅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速写本上。那是段怀英的,封面上只画着简单的线条,是主题馆的草图。
楚颂鬼使神差地翻开,里面除了工作草图,还有几页……
画着他的侧脸——有自己低头画画的样子,有他咬着糖发呆的样子,甚至还有,他高中时扎了个小揪揪的样子。
最后一页画着两只交握的手,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喜欢牵着你。”
楚颂的呼吸瞬间滞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他慌忙合上速写本,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喉咙。段怀英什么时候画的这些?他怎么会……
“在看什么呢?”段怀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楚颂吓得差点把速写本扔出去。
“没有、没看什么!”他把速写本推回原位,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就是……随便翻翻。”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戳破:“你想看什么都可以。”他意有所指,“时间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
浴室里的冷水扑在脸上,才勉强压下楚颂心头的躁动。镜子里的人眼尾轻颤,眼底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一种名为段怀英织的网,那些细致入微的记得,那些不动声色的照拂,让人不想挣扎。
洗完澡出来,楚颂发现客房的灯亮着。段怀英正弯腰铺床,浅灰色的床单被他抻得平平整整。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想着你还得住些日子,所以今天床品都是新换的,看看合不合适。”
“谢谢。”
楚颂的声音有点闷,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杯温牛奶。
“喝了再睡。”
他看着那杯牛奶,突然想起高中绘画集训班时,段怀英总在他在画室熬夜画画时,在窗台上放一瓶温度刚好的牛奶给自己,便签上永远只有三个字:“都喝掉。”
“那个……”楚颂咬了咬唇,“谢谢。”
“不客气。”
段怀英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却没立刻离开,“楚颂,”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楚颂的眼底,“今晚的月亮……好像比平时亮一些。”
楚颂愣了愣,走到窗边看向夜空。月亮确实很圆,清辉透过树枝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碎玉。
他转头想说话,撞进段怀英的视线里。
对方就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眼底映着月色。没等楚颂反应过来,段怀英突然伸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早点休息。”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有事……你可以随时叫我。”
楚颂的心跳骤然失控,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身体还残留着发梢被触碰过的微麻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杯牛奶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是吧,好像是的,今晚的月亮,确实格外亮。
而段怀英回到房间,指尖轻轻摩挲着刚才碰过楚颂的位置,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打开手机,金禹的消息不断弹出:
【金禹:人还在你家呢?怎么,就这么住下不走了啊?行动力可以啊。】
【段:别管闲事。】
【金禹:什么时候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再不明白,别说楚颂了,我都该以为你是变态了!】
【段: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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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金禹:靠,你真够疯的,人在你家,你可控制一下自己,别干出什么非法拘禁,致人受伤之类的违法的事儿来。】
【段:话多,滚。】
金禹瞧着眼见给段少爷惹急了,这才言归正传。
【金禹:说正事,方便接电话吗】
段怀英刚洗漱完,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金禹”。他划开接听,指尖还带着未擦干的水汽。
“我说段总,您忙着干啥呢?这么半天没接电话?”金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调侃,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酒吧的嘈杂声,“要不要兄弟给你支几招,加速一下进程?”
段怀英走到窗边,看着客房暗下去的灯光,语气平淡:“说正事儿。”
金禹的调侃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你爸那边有动静了。”
段怀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动静。”
“老狐狸上周把李副总调回总部了,”金禹的声音压低了些,“就是当年帮他处理楚颂他妈病历那茬的李启明。听说这几天在查主题馆的项目账,明着是审计,实际……我看是冲着你来的。”
窗外的月光落在段怀英脸上,他捏着杯子喝了口水,双眼微眯。
早该想到,段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当年能用楚颂的家人威胁他,现在自然也能用项目逼他让步。
“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嘛,逼你回去继承家业,顺便……”金禹顿了顿,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那未说出口的话——顺便把楚颂彻底从他身边推开。
段怀英的喉结滚动了下,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项目账没问题,他查不出什么。”
“问题不在账上。”金禹叹了口气,“老狐狸的手段你还不知道?找不到茬儿就造个茬儿,到时候把事情捅给媒体,说你为了什么‘私情’罔顾项目安全,你觉得楚颂他能摘干净?”
段怀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层冰。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楚颂心思纯,哪里经得住这种腌臜手段的折腾,当年他母亲的事已经让他受了太多委屈,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我知道了。”段怀英的声音沉得像冰,“你盯着李启明的动向,有任何动作立刻告诉我。”
“放心,早安排人盯着了。”金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担忧,“需不需要我先下手?把当年的事……”
“不用。”段怀英打断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用旧事反击,那样只会把楚颂再次拖进舆论旋涡。父亲要的是他妥协,他偏不。
“你自己当心,”金禹的声音软了些,“别光顾着哄人,把自己再搭进去。”
段怀英嗯了一声,正要挂电话,金禹又补了句:“哦,对了,李启明昨天去见过沈虞。”
段怀英的瞳孔骤然收缩:“见沈虞干什么。”
“不知道,就聊了半小时。”金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具体是什么事不知道,我让眼线盯着了。”
段怀英没说话,挂了电话后站在窗边,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白雾。
沈虞……段程连楚颂身边的其他人都想动?还是说,沈虞跟他们有关系?
隔壁的窗子,客房的夜灯突然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大概是楚颂翻了个身,体感灯误感应到了被子之类。
段怀英的目光柔和了些,刚才的戾气被他悄悄敛了回去。
他转身往客房走,在门口站了片刻,钥匙打开门,轻推开门的一条缝。
楚颂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段怀英走过去,蹲在床边,用指腹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月光落在楚颂脸上,右眼下的痣泛着浅淡的光,温顺得让人心头发软。
“别怕。”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月光,“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来自其他人的威胁过往的那些阴影,他都会用尽全力替他的楚颂抹掉。
段怀英在床边站了很久,盯着楚颂的睡颜,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退出去,带上门。
深夜里,笔记本屏幕上的光亮倒映在段怀英脸上,既然有人想动手,那他总得做万全的准备,把所有漏洞都堵上。
段程,你恐怕低估了我想护住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