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闻开了一点窗，望向窗外。
借着微亮的天光可见下面的树被风刮倒了两棵。
谢清樾依旧闭着眼睛睡过去了，虽然偶尔会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小兽的低吼声。
黑暗里，陆从闻倚在窗边，眼神微沉的盯着床上削瘦的身影。
那低吼声，像是在求救，压抑且痛苦。
陆从闻心脏犹如被细细的银针慢悠悠的往下扎。
起初是微疼，而后是密密麻麻的疼意朝他涌来。
无数个小孔汇聚起来的疼意，让陆从闻整颗心脏都跟着抽紧。
翌日一早。
餐桌上，陆从闻状似无意的提起昨晚的事情。
“谢清樾，你昨晚睡觉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
“从闻，我一睁眼就天亮了。”谢清樾剥开鸡蛋壳，慢悠悠的拿起来吃。
陆从闻沉默半晌，把剥好的一个鸡蛋放到他的碗里。
“嗯，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们既是室友也是朋友。”
“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倾诉烦恼的，要是有什么困扰着你。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从闻，谢谢你。”
“你是个好人。”
陆从闻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他是好人之类的话了。
他不清楚谢清樾除了把他当作室友外，还有没有把他当作朋友过。
他的话总是很少，情绪起伏也不大。
如果他和陈哲鸣他们不主动找他说话，他可能会呆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的刷一天手机。
他甚至看不出他有过分开心又或者过分难过的时候。
他平静的像是一个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的看客。
孤儿……
就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至亲和他爱的人……
所以他看什么都这么平静吗？
陆从闻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足以诠释谢清樾的内心，但此刻有一个问
题，他急需替他去解决。
他整天和他黏在一起，都快忘了谢清樾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
除了被他拉黑的那个贺旭。
他没见过他和谁聊的比较好的。
而陈哲鸣和裴听他们，他们偶尔会逗他，但也说不上熟到能走进谢清樾内心的程度。
别说他们了，就拿他自己来说。
他和谢清樾同吃同住，睡一张床上，他还得在中间放个枕头。
说是怕自己半夜睡的乱七八糟，然后踹他下床。
可陆从闻就是觉得谢清樾是因为对他太有边界感才这么说的。
他都主动成这样了，又是搭肩，又是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
就算处不成对象，也该处成好兄弟了。
让他对自己说出心里的心事都不肯……
“从闻……”
谢清樾见他盯着面前的一碗粥出神，他又喊了一声。
“从闻，你在想什么？”
陆从闻堪堪回神。
“没什么，昨晚没睡够而已。”
“是我又乱踢被子了？”
“这倒没有，你昨晚挺乖的，至少没掐我脖子。”
谢清樾怔了下，似是没想到自己睡觉竟然会掐他脖子：
“从闻，我睡觉掐你脖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拿刀子捅……”
“咳，不是……”
陆从闻嘴上没把门惯了，忘了他会把他说出来的东西当真。
“赶紧吃完吧，上午有一节课要上。”
他抽了张纸巾胡乱擦嘴，把剩下的吃食全都推到他面前。
“从闻，太多了。”谢清樾也抽了张纸巾擦手，想就此作罢。
“谢清樾，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陆从闻拿他说过的话塞他。
“……”
-
教学楼里，两人上的是同
一节选修课，谢清樾难得的挪近了点，跟他交头接耳开小差。
“从闻，你喜欢什么？
为了把迟到的礼物送出去，谢清樾选择直接问他。
陆从闻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以为他只是单纯好奇他喜欢什么。
他略认真的思考几秒。
“我好像没什么缺的……
“毕竟我从小到大都不缺钱，什么都能买的到。
要是陈哲鸣在这里肯定听的牙痒痒。
然后感叹上一句：这该死的有钱人啊，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又怎么了！
谢清樾从陆从闻那里得不到答案，便转头在微信上问陈哲鸣和裴听他们。
陈哲鸣和裴听收到谢清樾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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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子被撞坏之后，很少会主动联系他们，就连在群里也不怎么爱说话。
两人当即激动的回复：
【鸣：清樾，陆哥不缺钱，他缺的是爱啊！！】
【再睡亿分钟：宝贝儿，他不要很多钱，他要很多爱~】
【再睡亿分钟：［戴墨镜gif.］】
谢清樾盯着那两条信息陷入沉思。
作为一个远离人类独居了十几年的丧尸来说，他对‘爱’的理解太匮乏了。
陆从闻慢悠悠的转着笔，思想和谢清樾一样飘向了外太空。
现实生活里，朋友之间或许会有隐瞒。
但要是在网络世界呢？
陆从闻猛的想起自己还有个叫‘普通市民’的视频小号。
得找个理由再用微信小号加他……
这么想着，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用‘普通市民’这个号找到谢清樾的账号。
他斟酌半晌，发了条私信过去。
【普通市民：主播，我好久没看到你直播了，想花钱都没地方花，本来还想着你上播我就砸礼物的】
谢清樾是在晚上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才随意的点进自己的账号看了下。
不知不觉中，他的账号又涨粉了。
即便他没怎么上播过，但也有5万的粉丝，虽然相比于58万粉的陆从闻不算什么。
他的消息列表里躺了差不多一百来条的私信。
他按顺序一一点开。
有零星几条是合作邀请，还有零星几条是黑粉的谩骂。其他大部分是粉丝发来问他什么时候上播的。
谢清樾都一一有礼貌的回复。
说是还不确定。
直到他点开列表里的‘普通市民’这个ID的黑色头像。
他说要给他砸礼物……
或许这个叫‘普通市民’的网友真的有钱多没地方花的困扰呢……
毕竟人类之间在钱财分配上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差距。
就好像他在末世世界里看到的那样……
资源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谢清樾认真思忖着。
‘礼物’二字在他眼前萦绕不散。
陆从闻将那条私信发出去了一天都没有得到回复。他本以为他不会再回复的时候……
消息那栏多了个红点。
【樾：我明晚九点上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