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委实让人震撼无比。
天地像是被二色分割。
天上玄齐，风起云涌气机澎湃如潮。
地上安详，岁月静好一派如常。
连种在天外楼外，几棵枝干茂盛的枫树，也是无有波澜，还在清风中微微摇晃。
时值秋季。
泛黄的枫叶飘落在地。
“这等天人法域……”
黑暗洞天中。
天神尊眸中神火摇曳，似在震动。
方才一击，已经是他全力出手，付出的代价已经惊人，为了避开天地察觉，积累了数百年的人势念头，通通付之一炬。
但这等攻伐，却连让陆渊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被其人的天人法域，直接阻隔虚空而挡下！
这其中的差距……
“这陆渊怕是在天人中，都绝非什么弱者！”
天神尊神念转动。
他不曾见过别的天人，但有通天符箓在身。
不出千山。
一样可以知晓诸多大秘。
更不用说，还有那一位位化为通天符箓养分的神洲中人。
似他这等神灵，其境界也可以算做天人。
但跟正常天人修行不同。
他不需要去感悟意志，众生之念，便是他意志的化身。
这既是强势之处，同样也是弱点之一。
“就是不知是第几步的存在。”
天神尊遥望陆渊。
在他神眸中，陆渊便是身合天地，无时无刻不在借助周遭天地精气，来加持自身。
初看下。
不过寻常天人。
再仔细，却能看出，这甚至已经不能叫借助，而是……
掌控！
“不过……”
天神尊庞大的身躯，轰然起身。
“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便是天人顶点又如何？
不是渡过雷劫的存在，他为何要惧！
自他成神号尊以来。
便不可能有什么人或者生命，可以让他畏惧！
不然……
何来天神尊名！
事实上，自从通天符箓的一部分，从金河龙王身上被割离，却不曾回到自己手中时。
天神尊便已经有了准备。
他一直能隐隐约约感知到，那一部分通天符箓的存在，以及方位的改变。
只是隔得太远，连通天符箓都被镇压，他也无能为力。
但在陆渊持拿通天符箓而来千山时。
他便知晓，来者绝非寻常。
故而才要让向清池往天京而去。
“哦？”
“看来你还有自认为的底牌在身。”
“这很好。”
声音飘荡在洞天十方。
不知什么时候，陆渊的身影，就在不过刹那间。
竟已经凭空出现在这黑暗洞天中，若有所思的张望四周。
陆渊立身之地，骤起无量光。
浩荡的光辉，甚至要扫荡完整个洞天。
一片光明！
黑暗褪去。
脚下，是如同池水一般的地面。
一望无际，涟漪重重。
“来。”
陆渊转望天神尊，笑道，
“拿出你全部的本事……”
吉凶之地。
吉未见。
凶也未见。
要不是确凿无误。
陆渊都要以为这一次的易算，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好像。
目前为止，跟失败也没有区别？
起码在天神尊上。
陆渊确实感觉不到什么危机。
要是天神尊都可以。
那殷长生为何不行？
“……”
神火泛动涟漪，摇曳不止。
望着自信从容的陆渊，天神尊庞大的身躯微微一滞。
随后。
眼瞳深处有两团幽蓝之色，缓慢闪烁。
他的双臂伸展，身形陡然拔高一筹。
“你……”
一个字刚刚吐露而出。
雷霆刹那。
天神尊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陆渊前方。
如山石的拳头，挟带滔天的威势，狠狠砸下！
风雷激荡！
这一下快到不可思议！
众生神念、幻化神身，这些用于外的攻伐根本不是天神尊的真正本事。
他最为厉害的，还是这一身熔养近千年的不朽神躯！
再借助洞天之力加持，更是恐怖万分！
然而，
这快到一种极致，凶猛到极致的一拳，竟是生生落空。
如同镜花水月。
直接横穿过陆渊所在。
轰！
狂暴的气流如龙。
余波蔓延间，天神尊的身影再度闪动，一击不成，那便再来一击！
但凡武道法门。
再怎么玄奇，再怎么难以捉摸。
总有破绽！
天神尊，同为天人，这陆渊就真的远超自身！
轰轰轰！
一声声气浪炸响，似那神人擂鼓，震动偌大洞天。
短短刹那间。
便足够天神尊打出不知道多少攻击。
一拳一脚。
凶悍无匹，威能恐怖！
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世间最为锋锐的武器，尽情施展！
若是让向清池踏入洞天。
哪怕他这等先天境界，亦是只能看见，前方有无数道影子诞生毁灭，在疯狂攻击陆渊一人！
澎湃的气劲，放在外界足以倾覆群峰，使之江河逆流，大地开裂。
但……
陆渊从头到尾。
皆是一动不动。
任由天神尊再怎么施为，都不能触碰分毫。
像是不在此界，不过梦幻泡影！
“这就是你的底牌？”
陆渊的声音，甚至有些失望之意。
枉费他尽情让天神尊施展，结果……
就这般？
轰！
一击抽离。
天神尊手抵池水，身躯微微弯曲间，抬首望向陆渊，
“你很强。”
“是我此生仅见之强！”
他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在轻轻颤抖。
神。
自然不用呼吸。
半人半神的死人。
同样不用。
这只是天神尊熔炉之法，在运转时，达到极限的外在表现！
“虽然不知你到底为何而来……”
天神尊的声音，逐渐回归一开始的模样。
“但接下来的一击……”
“亦是我此生最强！”
不问过去。
不求未来！
以通天为凭。
将整个洞天的力量，压缩在一击之间！
万物养神。
神亦可养万物！
轰隆隆！
神光如海，神威如狱。
一张符箓，轰然悬于天神尊的头顶，洒下诸般光。
这是天神尊倾注一切的至强一击！
气机升腾，无极无限。
整个洞天都在崩塌，化为力量之一。
甚至连天神尊本身的存在，都在涌入其中。
一尊巨大的神炉显化。
磅礴力量在这一刻悉数并发！
洞天再也无法遮掩。
轰然而荡外界！
然而，也就是这时候。
惊讶的情绪，终于涌上天神尊的心头。
时间像是静止、停滞。
“人间的小神……”
唯有陆渊的声音，悠悠传荡，似在喟叹。
“你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