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回首。
稍稍不远处，是曾经占据天魔古峰大半气机的天魔池。
这个在神话传说中，乃是盘踞天外天的太上天魔亲自铸造而出。
机缘巧合下，被太上天魔门一代祖师得之，成为屹立太上天魔门的至宝。
个中真假，便是殷长生亦是不得而知。
不过如今这件传说至宝，只剩下一点点池水在其中流转。
残破池体倒悬于九丈虚空，散发着微不可见的莹光。
池缘布满蛛网状裂痕，纵横交错，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但它依然在陆渊一掌下存活，勾勒诸势，甚至想要自主修复。
“这东西，倒是比之天魔金书不凡太多。”
陆渊赞叹一声。
天魔金书无碍，是因为其本身处于殷长生手中，不在陆渊覆地一掌的范围内。
但这天魔池，却是不同。
硬接了陆渊一击，并未彻底消亡。
而且，隐隐约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其中孕育，不停冲撞着残留其中的覆地意志。
端是不凡。
“外界所传，天魔池乃蕴育天魔之所在，不过在如今的天魔门中，倒只是力量根源之一，也是一处修行之地……”
陆渊一步踏出。
便来至天魔池前。
“虚化为实，幻化为真，这想法过程，我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眸中映神光，大手按下，澎湃伟力顺着心神而发，肆意挤压着天魔池去。
途径虚空，骤然泛起万千涟漪，如同被无形巨掌狠狠攥紧。
天魔池残体陡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映照出道道天魔虚影。
只可惜，全盛时候都被陆渊一掌之敌。
更不用说现在如今。
陆渊五指骤然合拢，硬生生将翻涌的天魔虚影压爆碾碎。
当最后一道天魔虚影被虚无踏灭，悬浮在半空中的，不再是残破的天魔池。
而是方寸大小的墨色砚台。
天魔池水仿佛凝成半捧永不停息的玄墨。
砚台四角残留着四道贯穿裂痕，每道裂痕深处都蛰伏着微缩的天魔虚影。
此刻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凶兽，徒留死寂狰狞。
要是殷长生还活着，见此一幕，怕是还要为之失神。
“如此，就是正正好好。”
陆渊满意点头。
金书、魔砚左右悬浮，上下盘桓。
“可惜，卖相还是不佳。”
要是两剑悬于周身，怎么看都像是一方高手。
金书魔砚怎么看，都像是玩物一流……
轻笑一声，陆渊的眸光，转而透到一处虚无之所在。
那里。
就是天魔洞天所在。
不过随着殷长生死于，里面倒是不存一位天人。
“锚点吗。”
“也罢，就留在这里，等尔等归来……”
“届时。”
“再来做过一场……”
意志远去，心神归虚。
倏然间。
陆渊的身影陡然模糊。
下一刻，他已经回转船中。
而原地，那凭空留存的一截天魔古峰山体，骤然化为虚无。
放下金书、魔砚。
陆渊的声音穿越虚空，便在青霜脑海中陡然响起。
“此间事了。”
“开船。”
“出发龙岛。”
船上。
正在眺望远方天魔方向的青霜，本是沉浸在莫名的状态中。
听闻，方才回神过来。
“是。”
声音中，竟是有些轻颤。
不颤不行。
在陆渊离往天魔门不久。
远方天穹就是天惊地动，有恐怖的爆炸声远远激荡而来。
风雷而动，神人擂鼓。
恍然如天外陨石落下，使得神洲陆沉，激荡万里之遥。
升腾而起的光芒，就是在这里，一样清晰可见，诸峰倒塌，天魔坠倒……
这一刻。
青霜才真正明白。
之前关于陆渊的所见所闻。
都只是冰山一角，如同井底之蛙。
哪知明月浩瀚，自身渺小！
“仙佛一流，怕也不过如此！”
心中激荡。
再回想那世间第一人，五个灿灿生辉的大字。
青霜已然觉得，就是整个龙岛加起来，也不及殿下分毫。
船动而开。
继往东海而行。
船中。
陆渊的一部分心神，便沉于天魔金书中，去参悟其中的天魔妙法。
大自在天魔经。
六欲天魔经……
一道道天魔门传承了数千年的武道心经，在陆渊心头流淌而过。
“可惜，那太上天魔经虚无缥缈，殷长生不知，天魔金书中也无有留存……”
太上天魔经。
这天魔门最为厉害无边的武道经书。
习得的人少之又少，而它的传承方法，更是不简单。
凡有适合修习太上天魔经者，必会梦中得道，有天魔传法，讲经诉道。
或应如此。
绝地天通的千年间，倒是一人也无……
……
……
元始圣女立于悬崖峭壁，眼中的神色有些无法置信。
在她边上，乐阴烛也是同样的神情。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
刚刚离去不久，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苍穹都被遮蔽，浩浩然如天神灭世。
待过来一看，她们两人的神情就已经是此番模样。
眼前所见，哪里还有半点天魔门总坛的样子。
一片死寂。
一片荒芜。
“这……”
元始圣女默道，
“是怎么回事？”
乐阴烛只是摇头，这个问题，她怎么可能知道？
一夜之间……
不。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
天魔覆灭。
这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惊悚！
良久的沉默中，乐阴烛忽然道，
“看，这范围之地，像是丈量过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元始圣女望去，便见果然如乐阴烛所言，边缘整齐划一，像是一条分割线，隔绝生死。
生的一面，依旧生机昂然，古树郁郁葱葱。
死的一面，却是地面下沉，什么都不存在。
“殿下小心，不要往里走去。”
见得元始圣女的样子，乐阴烛连忙告诫。
这诡异一幕，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鬼知道灭掉天魔门的力量，还有没有在其中留存。
哪怕一点。
再灭掉她们两人，想来也是轻轻松松。
“我省得，只是乐老你看……”
元始圣女声音都有些不像自己。
“这下沉之地，覆盖天魔门原先诸峰的痕迹，像不像一道手印！”
乐阴烛望去。
武者本就视力极好。
更不用说乐阴烛这位先天大宗师，此刻从高处眺望。
果见原先天魔诸峰。
有掌印横贯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