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程戈手里捏着的狼毫笔,吧嗒一声,直直掉在了摊开的大红礼册上。
不偏不倚,正好在红枣十斤旁边晕开了一团不大不小的墨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程戈还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一把抓起毛笔,看也不看那团碍眼的墨渍。
对着礼册唰唰两下,重重写下了一百五十两整。
问这狗逼!不如去问大黄!
程戈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礼单。
院门外就传来一阵熟悉哒哒哒脚步声,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气。
紧接着,大黄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嘴里正叼着一个三层红木食盒。
这狗东西跑得欢实,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直冲程戈的躺椅而来。
到了近前,它小心翼翼地把嘴里沉甸甸的食盒往程戈脚边一放。
然后立刻人立起来,两只前爪兴奋地扒拉着程戈的膝盖。
湿漉漉的黑鼻头一个劲儿地往程戈脸上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邀功声,尾巴甩得都快抽筋了。
程戈伸手去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弯腰打开食盒盖子。
里面是林南殊让人送来的药膳,今日是当归黄芪炖老母鸡。
汤色清亮,鸡肉酥烂,旁边还配着几样开胃小菜和一小碟山药枣泥糕。
程戈美滋滋地舀起一块炖得酥烂的鸡肉送进嘴里,暖得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他顺手夹起一小块没什么骨头的鸡胸肉,吹了吹,递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大黄。
“喏,大黄,辛苦了,赏你的!”
大**奋地汪呜一声,舌头一卷就把肉叼走了。
“带星霜去厨房找老王,让他给你们俩弄点好吃的。”程戈又喝了一口汤,含糊地吩咐道。
正盘在桌角的星霜,听到这话,赤红的蛇瞳立刻转向大黄。
细长的蛇尾灵活地一卷,轻轻缠住了大黄的脖子。
大黄叼起地上那个已经空了的食盒,屁颠屁颠地就往厨房方向跑去了。
刚把最后一块枣泥糕塞进嘴里,院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抬头一看,是绿柔和管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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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
每人手里都捧着好几个礼盒,摞得高高的。
程戈连忙放下碗筷,从贵妃榻上站起身。
绿柔让小厮将礼盒堆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回大人,这些都是各部院的大人们听闻您前些日子在猎场受了些……嗯,惊吓和劳累,特意送来的滋补品,给公子压惊养身的。”
程戈扫了一眼那些礼盒,他拿起一个掂了掂,还挺沉。
“都是小厮送来的?”程戈随口问道。
“回大人,并非小厮。是……是各位大人亲自登门送来的。”
“亲自?”程戈这下真有点意外了,眉毛一挑,“那……人呢?怎么不请进来坐坐?喝杯茶也好啊。”
他想着人家大老远亲自送礼上门,怎么连门都不进?
管家和绿柔对视了一眼,仔细斟酌着用词。
“这个……大人们……嗯……都说府上还有要事,不便叨扰,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了。”
程戈:“???”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当日众人在猎场上亲眼目睹了程戈勇武事迹后,一时间都有些消化不了。
特别是杨观澜,回去那是一宿一宿地做噩梦。
梦里巴图尔的鲜血狂糊在他脸上,怎么抹都抹不掉,整得他差点神经衰弱了。
程戈倒是不知道这些,美滋滋地让人将东西拿下去放好。
绿柔却没立刻走,她上前一步,提醒道:“公子,明日便是宫中的中秋夜宴,方才宫里传了话,让公子务必准时赴宴。”
“中秋宴?”程戈闻言愣了一下,“我也能去?”
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往年这种级别的皇家盛宴,历来只有皇室宗亲以及朝中重臣及其家眷才有资格列席。
像他这种品阶的京官,别说参加了,端菜盘子都轮不上他。
“是!公子猎场护驾有功,陛下特意下恩旨,允您入宫参加中秋家宴!”
翌日,申时末。
天色已染上淡淡的暮色,西边天际铺陈着绚烂的晚霞。
绿柔早早便张罗起来,替程戈换上那身崭新挺括的深青色官服,束好玉带,扶正乌纱帽。
镜中之人身姿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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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间虽仍有几分少年意气,却也透出难得的端肃。
“公子,入宫后切记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绿柔一边替他整理衣襟,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眉宇间难掩担忧。
“宫宴规矩大,奴婢打听了,席位、行礼、用膳皆有讲究。
您进去后多留意其他大人的举动行事便是,还有……”
她压低了声音,着重强调,“宫里的膳食虽精致,但万莫贪嘴。
尤其是酒水,浅尝辄止便好,若是在御前失仪,惹了陛下不快,那便是天大的祸事了!”
程戈听得脑仁嗡嗡,但还是乖巧点头:“绿柔姐放心吧!吾必当谨言慎行,不负圣恩。”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御膳房的大菜,琢磨着怎么才能既不失礼又能多吃两口。
收拾妥当,程戈精神抖擞地准备出门登车。
绿柔跟在他身后,还在不放心地念叨着入宫后的种种细节。
刚走到前院,管家却一脸惊喜地匆匆跑来,声音都带着点激动。
“大人!林太傅……林太傅的车驾正候在府门外!说是邀您同乘入宫!”
程戈和绿柔同时愣住了,“林太傅?”
程戈虽说当太子侍读时,也算是林太傅的半个学生,但是也脸大到能让对方这般关照的地步。
程戈快步走出府门,果然见一辆朴拙却透着厚重底蕴的青帷马车停在巷口。
车帘掀起一角,露出林太傅那张清癯而威严的面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学生程戈,拜见太傅大人!”程戈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姿态恭谨庄重,一丝不苟。
“嗯,不必多礼,上车吧。”林太傅微微颔首,声音沉稳。
程戈依言登上马车,在太傅对面端坐。
车厢内空间宽敞,布置清雅,燃着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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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檀香。
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神情肃然。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皇宫方向,车内一时静谧。
“听闻你前些时日在猎场受了些惊扰,身子可大好了?”林太傅率先开口,语气是长辈的关切。
“劳太傅大人挂念,”程戈恭敬回道,“学生身子骨还算强健,些许小伤,早已无碍。”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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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见他精神尚可,微微颔首,端起小几上的茶盏,用盖子轻轻撇了撇浮沫。
状似不经意地又道:“前日偶闻,你似乎在筹备聘礼?可是家中为你定下了亲事?”
一提到这个,程戈的眼神明显亮了几分,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
“回太傅大人话,家中父亲确实为学生相看了邻县主簿家的千金,只是……”
他语气稍顿,带上一丝遗憾,“只是学生身负职守,且婚期未定,届时恐需告假返乡完婚。
若能在京中行礼,必当恭请太傅大人您这样的尊长主持,方显体面周全。”
林太傅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看着程戈那认真的表情,心中猛地一堵。
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缓缓呷了口茶,才继续问道:“哦?主簿家的闺秀,想必是知书达理。你可知那女子品貌性情如何?”
“这个……”程戈略一沉吟,如实道,“学生尚未得见,不过父亲家书中言道,此女温婉娴淑,宜家宜室,当是贤惠明理之人。”
“宜家宜室,温婉娴淑…”林太傅放下茶盏,目光直视程戈,带着洞悉世事的深邃。
“你既未曾亲见,仅凭令尊令堂家书数语,便信此八字评断?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老夫并非质疑高堂眼光,只是……‘知根知底’四字,方为良姻。”
程戈闻言一愣,觉得这人说的也没错,但面上却不显。
“太傅大人所言极是,学生亦知其中道理。
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然。
学生以为,父母所择,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为学生长远计。”
林太傅见他态度恭顺,但言语间仍有坚持。
心中愈发为林南殊那块木头着急,语气愈发语重心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礼法纲常。
然则,你已非昔日少年,身处京师,眼界开阔。
当知这人间姻缘,除却父母之合,更重两情相悦。
盲婚哑嫁,仅凭媒妁之言、高堂书信便托付终身,其中变数,你可曾细思?
若那女子性情与你所想相去甚远,或志趣全然相左,岂非误人误己,徒生怨怼?”
他顿了顿,看着程戈认真聆听的模样,继续循循善诱:“老夫是过来人,深知夫妻之道,贵在相知相契,情意相通。
与其寄望于千里之外未曾谋面之人,不若……多留意眼前,多留心身侧。
或许,早有更相宜之人,与你心意相合,性情相投,只是你未曾留意罢了。
少年人,这情缘一事,终究是两情相悦,方能琴瑟和鸣,白首不离。”
程戈:“???”这老头叽里咕噜想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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