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家伙在这里。
达米安淡然的听着下面的动静，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布列塔尼努努嘴巴，手中赫然出现一张大网。
达米安看她一眼：“你要干什么？”
“我想试试能不能把那两颗蛋捞过来，我来这里的目的只为了处理那两颗蛋而已。”布列塔尼试探的看着罗宾的脸色慢慢补充：“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我也非常乐意。”
“用不着。”达米安淡淡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下来。
稻草人似乎还在和一个家伙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么，达米安安静地潜伏进阴影中接近了他。
“克莱恩先生，你需要冷静一下。”
那声音不疾不徐，甚至听不出来男女。布列塔尼在的位置不好，她悄悄直起身子往旁边挪动一下，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瞬间吸引了那几个傀儡的注意力。
几只原本如同雕塑般静止的傀儡头颅猛地转向她所在的方位，空洞的眼眶锁定了目标。下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啊哦……”布列塔尼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挤出一个尴尬无比的笑容。就在几只傀儡带着呼呼破风声猛扑上来的瞬间，她以一个狼狈却异常迅捷的翻滚堪堪躲开。
这个蠢货！达米安在心底怒骂一声。布列塔尼的暴露迫使他放弃了潜行计划，干脆也不再隐藏。
他之前尝试过移动角度，但那该死的斗篷人始终背对着他，身形完全被斗篷遮蔽，只能看到对方手中拎着两个小巧的金属笼子——里面正是那两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坏蛋”。这玩意儿达米安已经打过几次交道，对付它们本身不算难事，麻烦的是后续必须由“星浪”进行的净化程序。
想到某个家伙，达米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讽笑。紧接着，他直起身子，从藏身的高处纵身跃下！精准无比地踹向稻草人的后心！
稻草人克莱恩虽在暴躁中，但多年在哥谭与蝙蝠家族周旋的警觉性仍在。恶风袭来的瞬间，他惊骇地怪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堪堪避开了这致命的一脚。达米安稳稳落地，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噢！该死的！罗宾？！”稻草人狼狈地爬起身，看清袭击者后，声音因惊怒而显得更加尖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阴魂不散的小鬼！”
斗篷人似乎对罗宾的出现毫不意外，兜帽微微转动，仿佛在平静地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那些原本扑向布列塔尼的傀儡，在罗宾现身的瞬间，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带着森然的杀意，沉默地向达米安围拢过来。它们动作僵硬却迅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布列塔尼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嘿！大个子们，你们的对手在这儿！”她啧了一声，手里的网兜变成一条绳子最上面绑成一个套圈，布列塔尼甩了几下用力向傀儡们抛过去成功套中两个。
她用力扯回来，顺便撞到一个躲闪不及的傀儡，还剩下几个傀儡，布列塔尼也能想办法解决他们。
达米安根本没理会那些被布列塔尼困住的傀儡，他的目标清晰无比——稻草人和那个神秘的斗篷人！尤其是斗篷人手中的笼子。
他身形一晃，手刀劈在扑上来的两个傀儡的关节连接处，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两只傀儡瞬间瘫痪倒地。他脚步不停，直扑稻草人！
布列塔尼看清他的动作，睁大眼睛耸耸肩膀，好吧，还是罗宾更厉害一些。
“拦住他！快拦住他！”稻草人惊恐地后退，挥舞着手臂尖叫，同时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腰间的毒气罐。
斗篷人依旧静立不动，然而，就在达米安即将突破最后一只傀儡的阻拦，逼近稻草人的刹那，斗篷人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风声。只见斗篷人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极其诡异地横移一步，轻飘飘地挡在了稻草人与达米安之间。
达米安的瞳孔骤然收缩——好快！他从出生就在为杀人做准备，身法灵活的敌人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但这样的家伙，他还真的有些棘手……
斗篷人并未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兜帽下的黑暗仿佛深渊般凝视着达米安。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似乎为之凝滞。被这气息笼罩，达米安感觉血液流速都仿佛慢了一拍，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稻草人抓住了机会，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他不再后退，反而猛地按下了毒气罐的喷射按钮！
“尝尝恐惧的滋味吧，小鸟！”泛着诡异黄绿色的恐惧毒气在一刹那喷涌而出，瞬间将挡在前方的斗篷人和疾冲而来的达米安一同吞没！
“罗宾！”
布列塔尼的惊呼声在那片毒气之外响起。达米安昏昏沉沉，视野之内，只剩下那片如同活物般翻腾、扩散、散发着致命甜腥气息的恐惧毒雾。
他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甜腻气体瞬间灌入鼻腔，直冲大脑。他的双腿骤然发软，世界天旋地转。无数凄厉、扭曲、非人的尖啸声毫无预兆地在耳边炸响，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
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
眼前不再是污秽的污水处理厂。他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脚下粘稠的血液漫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周围是无数倒伏的尸体，穿着各色服饰，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空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他。而年幼的他正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刀，站在尸堆中央。
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漠然，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血珠从刀刃滑落，滴在脚下尸体苍白的脸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看啊，达米安，我的孩子，这才是你的本质。刺客联盟的完美兵器，流淌着恶魔之血的杀人机器。”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充满了嘲弄。
达米安正要做些什么，场景骤然切换。他站在韦恩庄园的大厅里。
布鲁斯·韦恩——他的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哥谭的雨幕。
那背影高大、威严，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达米安张了张嘴，想喊一声“父亲”，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靠近一步，脚下却如同生了根，动弹不得。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布鲁斯的背影在雨幕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一股冰冷的、被遗弃的绝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永远无法成为他期望的儿子。你骨子里的暴戾和黑暗，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东西。你只是一个错误，一个他不愿承认的耻辱。”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恶毒的蛊惑。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刺客联盟的烙印，父亲的冷漠疏离……这些深埋心底、日夜啃噬他的恐惧，在恐惧毒气的催化下被无限放大，变成了足以将他彻底吞噬的深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沉沦，被曾经血色的杀戮和现在冰冷的绝望拖向无底黑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扭曲的幻境边缘。依旧是那身宽大的斗篷，兜帽下的黑暗仿佛能吸收光线。
祂没有踏入那血腥或冰冷的场景，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幻象中挣扎的达米安，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
“迷茫的灵魂……”斗篷人的声音直接穿透了达米安混乱的思绪，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空灵， “你手握利刃，却不知为何而战。你渴望认同，却找不到通往光明的路径。你站在十字路口，被过去的阴影和未来的迷雾同时笼罩。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归途……多么……可悲的迷途者。”
不！不是这样的！达米安咬着牙在心里反驳那家伙。
一个画面强行挤入脑海：那是他初到哥谭不久，一次训练中意外受伤，虽然他觉得那点小伤不值一提。布鲁斯沉默地走过来，没有责备，只是用那双钢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递过来一瓶水和一卷干净的绷带。动作生硬，甚至有些笨拙，但那眼神深处，绝不是厌恶或疏离。
另一个画面闪现：迪克·格雷森，那个永远带着阳光笑容的夜翼，在他一次任务后累得靠在蝙蝠车旁睡着时，悄悄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夹克。那带着体温和淡淡肥皂味的触感……
还有提姆·德雷克，那个他总想压过一头的红罗宾，在他一次因为过于激进的战术而陷入重围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撤离点，用远程火力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缺口，通讯频道里只留下一句急促的：“罗宾，撤！现在！”
这些画面是如此清晰、如此温暖，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刺破了黑暗的迷雾。那些血手、那些尸体、布鲁斯冰冷的背影……在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冲击下，开始消融、碎裂！
“你有一点说错了，蠢货！”达米安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猛地爆发开来： “我才不是所谓的迷途者！我的剑为守护而挥！我的道路由我自己开辟！过去无法定义我，未来由我掌控！我……是达米安·韦恩！是罗宾！”
“嗬——”
现实中，被毒雾笼罩的达米安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他涣散的绿色瞳孔瞬间重新聚焦，爆发出锐利如刀的光芒。
恐惧毒气带来的幻象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冰冷的现实感重新回归身体。他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第一时间看向斗篷人之前站立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翻滚的毒雾和锈蚀的管道。那个神秘的斗篷人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咳咳……罗宾！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布列塔尼焦急的声音穿透了稀薄了一些的毒雾传来。
达米安循声望去，只见布列塔尼正站在不远处。她手中高举着散发着柔和星光的魔法棒，璀璨的净化光束如同两道温暖的洪流，精准地笼罩着斗篷人之前提着的两个金属笼子。
笼子里那两颗漆黑的“坏蛋”在光芒中剧烈颤抖，表面的“X”符号如同冰雪般消融褪去，迅速恢复成纯净的白色蛋状，上面隐约浮现出属于孩子们梦想的独特纹路，一个像是芭蕾舞鞋，一个像是画板。
而在布列塔尼脚下，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正像个巨大的蚕蛹一样，被一张极具弹性的魔法网捆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个戴着麻布袋头套、写满惊恐和愤怒的脑袋。
他徒劳地在地上扭动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咒骂，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几只被布列塔尼用星光绳索捆住的傀儡倒在他旁边，同样失去了行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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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净化……完成了？”达米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迅速调整呼吸，压制住毒气残留的不适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提防着斗篷人可能的再次出现。
“嗯！”布列塔尼用力点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晃了晃手中那两颗恢复纯净的心灵之蛋，“蛋找回来了！稻草人也抓住了！不过……”她看向斗篷人消失的方向，小脸又垮了下来，“那个穿斗篷的怪家伙……跑掉了。”
达米安走到被网住的稻草人面前，蹲下身，冰冷的绿色眼眸如同手术刀般审视着对方：“稻草人。那个斗篷人是谁？你们在计划什么？那些孩子的心灵之蛋，用来做什么？”
稻草人在网里徒劳地挣扎着，麻袋头套下的眼睛闪烁着恐惧和怨毒，他嘶哑地尖叫：“你休想知道！你们……你们破坏了‘祂’的计划！你们都会付出代价！恐惧……终将吞噬一切！哈哈哈哈……”
他状若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污秽的厂区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达米安眼神一冷，正欲追问。突然，一阵极其微弱、如同信号干扰般的“滋滋”声从不远处傀儡们后颈处传来！达米安脸色骤变，猛地伸手去扯稻草人的衣领——
噗嗤！
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的电火花闪过！
傀儡们一个接一个的爆炸，稻草人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神迅速涣散！
“不好！芯片自毁！”达米安低吼一声，扯着稻草人的衣领就往外跑，同时对着通讯器吼道：“蝙蝠侠，废弃污水处理厂！稻草人被捕，但另一个逃脱。这里发生了火灾，需要支援！”他语速飞快地报出坐标。
布列塔尼被爆炸声吓得一哆嗦，三两下跟上达米安的脚步往外跑着，但速度还是太慢，火燃烧起来，混合着污水厂难闻的气味，她都快要吐了。
“布莉！我们可以用瞬移！要不然我们跑不掉！”露娜紧急的声音在心里响起，布列塔尼点点头，快跑两步抓住达米安的手臂，来不及解释太多，下一秒，两个人已经摔倒在污水厂外面的一条小路上。
“咳咳咳！那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傀儡啊！”布列塔尼拼命地咳嗽着，达米安晃晃晕沉的脑袋，连忙去看稻草人的状况。
达米安晃了晃被瞬移弄得有些眩晕的脑袋，立刻翻身查看稻草人的状况。稻草人脸朝下趴着，昏迷不醒，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在爆炸和拖拽中更加不堪。达米安从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发现了一块芯片，这似乎是那个斗篷人刻意留给他们看的。
“这算什么？挑衅吗？！”达米安冷哼一声，拔下那枚芯片放进自己的腰带里。
“你，你不怕它爆炸了啊！”布列塔尼惊讶的看着他的动作：“要不你给我，我把它处理了？”
“要炸早炸了，这明显是那家伙故意留下来的。”达米安没好气地说道。
那枚芯片不过一个指甲盖大，轻薄的如同纸片，达米安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知道其中能查出来的线索其实不多。
就在这时，那两颗被净化后一直安静悬浮在布列塔尼身边的心灵之蛋，轻轻飘了过来。
它们温柔地蹭了蹭布列塔尼的脸颊，又小心地碰了碰达米安的披风，仿佛在无声地道谢。随后，它们化作两道微弱的白光，轻盈地朝着哥谭医院的方向急速飞去，去寻回它们迷失的主人。
“好吧。”布列塔尼吸吸鼻子，肾上腺素的兴奋过去了，她现在手软脚软，眨眼的功夫就想一睡不醒，她该离开了。
“我想我该走了。”布列塔尼同样有一条多功能腰带，她身上的套装说是蝙蝠侠的复刻版本也不为过，好在蝙蝠侠或者罗宾也没找她要版权费。
“这个给你。”她拿着打印好的纸张递给达米安：“里面有我知道的一切关于守护甜心的资料了。”
达米安接过来，想说点什么，稻草人先一步醒了过来，他大吸一口气：“操！那个混蛋！居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安装了什么狗屁的芯片！还浪费了我那么多恐惧毒气！”
看来稻草人对被操控期间的记忆清晰无比。达米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很好，审讯环节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管怎么样，我走了。再见罗宾。”布列塔尼站起身子，一双翅膀再次出现，就在她身影即将融入夜色的瞬间——
引擎的低吼由远及近，一道炫目的车灯划破黑暗。蝙蝠车如同黑色的魅影，一个漂亮的甩尾精准地停在路边。驾驶座的车窗无声降下，露出蝙蝠侠冷峻的面容。
与此同时，红罗宾矫健地从副驾驶位跳下，正好看到布列塔尼振翅飞走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微微歪头，看向站在路边的达米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洞察：“看来……你心里已经有谱了？”
“我有数。”达米安简短地回答，目光随即被那辆炫酷的蝙蝠车牢牢吸引。他抑制不住惊讶，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他居然允许你开蝙蝠车过来？！凭什么？！”
“事实上，”蝙蝠侠低沉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是我开过来的。”
这时，刺耳的消防警笛声由远及近，巨大的水柱咆哮着冲向污水处理厂仍在肆虐的火焰。
水流与烈焰碰撞，发出巨大的“嗤嗤”声，蒸腾起滚滚白雾，渐渐压制住了火势。哥谭又一个混乱的夜晚，在警笛、水声与未解的谜团中，缓缓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