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CPD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了窗外的夜色。几乎同时，德莱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阴沉着脸，看着警员们费劲地将那两个关节扭曲、眼神空洞的壮汉像抬沙袋一样塞进警车后座，这才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杰伊”发来的加密回复，简洁到冰冷：
【没有。不是冰山的货。】
德莱文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是冰山餐厅的势力？这意味着麻烦的来源更加不明朗，也更危险。他烦躁地收起手机，对这种纠缠不清的烂摊子感到本能的厌恶，但牵扯到布列塔尼，他别无选择。
送走GCPD，确认大门锁死，德莱文才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疲惫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他在布列塔尼的房门前停下，侧耳倾听。里面一片死寂。他抬手，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布列塔尼？” 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回应。
他又耐心等了几秒，确认里面连呼吸翻身的细微声响都没有，这才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昏暗的光线从走廊透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德莱文瞬间愣住。
布列塔尼没有在床上。她就那么蜷缩着睡在冰凉的地板上，姿势别扭，连外套都没脱。一只鞋子被踢飞到了墙角，另一只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脚上，袜子蹭掉了一只，露出光溜溜的脚踝。小脸压在手臂上，睡得昏天黑地，仿佛刚才楼下那场惊心动魄的入侵和打斗从未发生，连世界末日都无法惊扰她的沉眠。
“……这小混蛋。”德莱文低骂了一句，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责备，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和如释重负的庆幸。他快步走过去，动作放得极轻，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妹妹整个抱了起来。
女孩的身体软绵绵的，带着沉睡中特有的温热和重量。德莱文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他半跪在床边，帮她脱掉还挂在脚上的那只鞋子和蹭得半掉的袜子。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冰凉的脚踝，他顿了一下，随即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她下巴处，又仔细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深深看了熟睡的妹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后怕，有担忧，有未消的怒火，更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决心。
他无声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走廊的灯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房间重新陷入一片保护性的黑暗。
与此同时，蝙蝠洞。
巨大的蝙蝠标志在幽深的洞穴穹顶下泛着冷光。夜翼、蝙蝠侠、罗宾都已褪去制服，换上了便装，但空气中弥漫的疲惫和未解的谜团并未散去。提姆坐在主控制台前，眼下的乌青似乎又深了一层，十指在键盘上飞舞着。他面前的大屏幕被分成数个板块，悬浮着整理好的案件资料窗口。
“回来了？”提姆头也没抬，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一杯可乐在旁边已经放到没有气泡。
“现场初步报告和GCPD的初步审讯记录已经同步过来了。还有你们带回来的集装箱内壁残留物初步分析结果。”他敲下最后一个键，将关键信息推送到主屏幕上。
屏幕上清晰地分割成几个区域：
7K3车牌号清单：十个车牌号及其注册信息高亮显示。
罗宾逊公园现场照片：重点聚焦那两个被丢弃的硬纸板箱，其中一个内壁的深色粘稠污渍被特殊标记放大。
艾丽娅·斯内克及其他两名获救儿童的初步医疗报告：显示身体无外伤，但均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脑电波活动异常微弱且紊乱，原因不明。
GCPD审讯摘要：被夜翼抓住的三个绑匪，审讯结果令人沮丧。三人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反复念叨着“箱子”、“交货”、“好痛”等碎片化词语，无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已被送往阿卡姆进行精神评估。
“那三个家伙，”迪克揉着太阳穴，指着审讯摘要，“看上去状态糟糕透了，简直就像被强行灌了什么东西一样，完全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GCPD那边基本没进展。”
布鲁斯沉默地站在主屏幕前，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条信息，最后停留在那个被标记放大的箱内污渍照片上。“残留物成分？”他沉声问。
“初步分析显示，那里面含有高浓度的未知有机化合物，混合了某种……促进身体异常的代谢物。阿福已经取样送去做深度测序了，结果需要时间。”提姆回答，语气凝重，“这玩意儿……很不正常。不像地球已知的毒素或药物残留。至少不是我们熟知的。不是那帮家伙干的。”
达米安抱着手臂站在稍远处，脸上带着惯有的不耐，但眼神却锐利地锁定着屏幕上的车牌清单和污渍照片。他忽然开口，声音冷硬：“德雷克，交叉比对这十个车牌号在案发时间段前后，罗宾逊公园周边所有交通摄像头的记录。重点排查异常停留、反复绕行或最终驶向废弃区域的车辆。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布鲁斯，“……我需要调阅钻石区东区中学附近，今天下午放学时段的所有监控录像，尤其是校门和后巷区域。”
布鲁斯的目光转向他，没有询问原因，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达米安要查什么，他心里有数——那个代号“星浪”、自称魔法少女的女孩儿。
“已经在做了。”提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车牌号比对需要时间。至于东区中学的录像……”他调出一个窗口，上面正是布列塔尼放学时被哥哥带走的画面，兄妹两人上了一辆拉风的摩托，摩托上被人喷上了漂亮的喷漆，是一个扭曲的字母“J”。
这么看来，似乎和布列塔尼没关系。
达米安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那就是回到家里才变身的了，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那个小娃娃的提醒？还是自己感知到的呢？
就在这时，主控台的一个加密通讯指示灯亮起。阿尔弗雷德沉稳的声音传来：“老爷，戈登局长紧急通讯，线路三。”
布鲁斯立刻接通。戈登疲惫而严肃的声音在洞内响起：“蝙蝠侠，有新情况。阿卡姆那边刚传来消息，送过去评估的那三个绑匪……就在十分钟前，相继出现剧烈痉挛和器官衰竭迹象。我们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他们……没能救回来。”
洞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三个活生生的线索，就这样在严密看守下离奇死亡？
“死因？”布鲁斯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初步判断……像是极端剧烈的神经毒素在瞬间摧毁了他们的生理机能。具体成分还在分析，但……很邪门。”戈登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和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件事，法医在他们三人的后颈皮下，都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像是电子芯片植入的痕迹。位置完全一致。”
芯片？操控？未知毒素？
布鲁斯、迪克、提姆、达米安四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绑架案了。幕后的黑手，手段之残忍诡异，远超他们的预期。
而那个诡异的“7K3”标记、集装箱内壁的污渍、孩子们诡异的昏迷状态、绑匪离奇的死亡和被植入的芯片……还有那个神秘出现的“星浪”……
所有的线索碎片，都指向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谜团中心。哥谭的夜幕之下，一张无形而致命的网，似乎正在悄然收紧。
达米安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布列塔尼·萨默斯那张带着点傻气的脸，绿眸深处，探究与审视的光芒愈发冰冷锐利。这个蹩脚的魔法少女，在这张致命的网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棋子？是猎物？还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更深层的关键？
第二天，哥谭中学。
七年级的教室少了往日的些许喧闹，布列塔尼·萨默斯的座位空着。
达米安·韦恩面无表情地翻开《百年孤独》，指尖划过书页，眼神却冷得像冰。请假？布列塔尼·萨默斯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是巧合？或者……更糟，她本身就和那些诡异的“坏蛋”、离奇的绑架案脱不了干系？
他几乎没怎么听讲台上老师枯燥的讲解，脑中飞速整合着信息：罗宾逊公园的绑架案，目标儿童年龄吻合；她拥有净化那种诡异“坏蛋”的能力；她的哥哥德莱文在冰山餐厅工作，而冰山餐厅，向来是哥谭各种肮脏交易的温床之一……线索看似杂乱，却隐隐以布列塔尼为节点，交织成网。
放学铃一响，达米安如同出笼的猎豹，第一个冲出教室。他没有回庄园，而是径直走向钻石区——布列塔尼家所在的区域。
他换上了不起眼的便服，兜帽压得很低，利用街道的阴影和人群的掩护，开始了他的“私人调查”。他先是绕着萨默斯家所在的街区走了几圈，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扇窗户、每一个巷口、每一辆停靠的车辆。
房子看起来平静，窗帘紧闭，没有任何异样。但达米安注意到，附近几条街的监控探头似乎都调整了角度，有几个甚至明显是新的，覆盖范围……精准地避开了萨默斯家前门和后巷的几个关键死角。这绝不是市政工程的手笔，更像是……私人加装的防范措施。是德莱文干的？
他装作随意地走进萨默斯家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店，买了瓶水，目光却透过玻璃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街角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厢式货车，车窗贴着深色膜，车身有些脏污。这本身在哥谭很常见，但达米安的直觉却在报警——那辆车在他观察萨默斯家时，似乎也在缓缓调整位置，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达米安心中冷笑。果然。他付了钱，走出便利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故意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一片老旧仓库区的后巷。他放慢脚步，仿佛在寻找什么，耳朵却捕捉着身后的动静——轻微的引擎怠速声，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正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来了。
达米安故意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拐角停下脚步，假装查看手机。就在这一瞬间，灰色厢式货车猛地加速冲到他身后几米处，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侧门“哗啦”一声被粗暴拉开！
两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和昨晚袭击萨默斯家的壮汉如出一辙——动作迅猛却带着僵硬的协调感，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他们的目标明确，一人抓向达米安的肩膀，另一人直扑他的腰腹，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傀儡！
达米安早有准备，身体如同泥鳅般向后一滑，险险避开抓向他肩膀的巨手，同时一个矮身扫堂腿，精准地踢在扑向他腰腹那人的小腿上！沉闷的骨裂声响起，那人身体趔趄了一下，却仿佛没有痛觉，依旧悍不畏死地继续扑来！
“啧。”达米安眼神一厉。这些家伙的“质量”似乎比昨晚那两个更高！他本打算假装不敌被擒，顺藤摸瓜找到老巢，但这两个傀儡的攻击速度和配合远超预期，稍有不慎真可能阴沟翻船。他不再保留，袖口滑出两枚微型电击镖，准备速战速决！
就在他准备发射电击镖的刹那——
“砰！砰！”
两声巨大的枪响撕裂了巷子的寂静！声音震耳欲聋！
子弹并非射向达米安，而是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两个傀儡的脚前！坚硬的水泥地面瞬间炸开两个坑洞，碎石飞溅！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和地面爆炸让两个傀儡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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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巷子入口上方的消防梯上传来，“大白天在老鼠巷子里玩捉迷藏？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好奇心会害死猫吗？”
达米安猛地抬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巷口的光线，站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梯上。他穿着一件磨损不算严重的棕色皮夹克，里面是一件红色的内衬，下身是战术工装裤和厚重军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一个漆成鲜红色的、造型狰狞的头盔！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红色的头罩仿佛燃烧着地狱之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红头罩！
达米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最近才出现的以暴力手段著称、行事风格与蝙蝠侠背道而驰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傀儡显然没有“恐惧”这种情绪，短暂的迟滞后，他们无视了地上的弹坑，再次凶悍地扑向达米安！
“啧，不长记性。”红头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他单手撑住消防梯扶手，纵身一跃，精准地挡在达米安和傀儡之间。
落地瞬间，他右手从后腰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军用砍刀，左手则握着一把大口径手枪。
没有废话——红头罩如同旋风般迎了上去，他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很原始的街头战斗风格，但同时混着一些专业的训练，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战斗方式。
军用砍刀仿佛成了红头罩手臂的延伸，精准地劈向傀儡的关节连接处。同时，他左手的手枪，不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角度开火，子弹或擦着傀儡的肢体飞过制造干扰，或直接轰击他们脚下的地面限制走位。
“铛！咔嚓！砰！”
金属撞击骨骼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枪声、傀儡发出的非人嘶吼……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后巷。
红头罩的动作快得惊人，力量更是大得离谱。那两个在达米安看来并不算棘手的傀儡，在红头罩狂暴的攻势下，更是如同破布娃娃般被迅速肢解、击倒——
达米安站在战圈边缘，脸色铁青。他的计划：假装被俘，顺藤摸瓜。被这个突然杀出的红头罩彻底搅黄了！他看着红头罩干净利落地用刀背砸碎最后一个傀儡的膝盖，然后一脚踩住其挣扎的胸口，动作粗暴地扯开其衣领，在后颈处摸索着什么。
“妈的，又是这玩意儿。”红头罩低声咒骂了一句，似乎找到了什么。他用刀尖挑了一下，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金属片被他挑了出来，沾着血掉在地上。他看都没看，一脚将其踩得粉碎。
达米安看他熟练的动作就知道昨天晚上绑了那三个傀儡的家伙是红头罩没跑了。
做完这一切，红头罩才转过身，那鲜红的头盔“看”向达米安。即使隔着面具，达米安也能感受到那审视的、带着戏谑的目光。
“哎呀呀！”红头罩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带着金属的嗡鸣和毫不掩饰的嘲讽，“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韦恩家的小少爷么？不早点回家，跑到这种臭水沟来玩侦探游戏？韦恩知道他的小儿子差点被做成提线木偶吗？”
达米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被搅局的憋屈，冷着脸，声音同样冰冷：“我的行动不需要向你报备，你破坏了重要的线索。”
“线索？”红头罩嗤笑一声，用刀尖随意地指了指地上两个彻底报废的傀儡，“这种垃圾货色，背后顶多是个三流黑作坊。你要线索？喏——”
他抬脚踢了踢那辆停在巷口的灰色厢式货车，“开这破车来的，车牌是套牌，但车是偷的。车主三天前报的案，车最后消失的地方……”红头罩顿了顿，似乎在享受达米安专注倾听的瞬间，“……在老城区的废弃污水处理厂附近。那里老鼠洞多得很，藏点见不得光的东西正合适。”
废弃污水处理厂！达米安脑中迅速调出哥谭的地下管网图和老城区布局。那确实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也是他们之前排查的盲区之一。
“至于你，”红头罩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小鬼，别以为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在哥谭的泥潭里瞎扑腾。有些浑水，不是你能趟的。赶紧滚回你的大庄园去，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碍事……”他没有说完，只是用那冰冷的红色头盔对着达米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说完，红头罩不再理会达米安，转身走向巷子深处，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血腥味。
达米安站在原地，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计划被打乱，目标线索中断，还被红头罩这个疯子羞辱了一通！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挫败和愤怒。
但是……废弃污水处理厂。
红头罩的情报虽然粗暴，却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而且，红头罩似乎也在追查这件事？他为什么要踩碎那个芯片？他知道些什么？
达米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那两个被红头罩“处理”过的傀儡身边，蹲下身仔细检查。关节被暴力破坏，后颈的芯片被彻底摧毁，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生物信息残留。红头罩的手法……既高效又残忍，完全杜绝了被追踪的可能。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红头罩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而复杂。然后，他迅速离开了这片狼藉的后巷，身影融入钻石区傍晚渐浓的暮色中。今晚，蝙蝠洞的数据库里，关于“红头罩”和“废弃污水处理厂”的资料，优先级将被提到最高。而布列塔尼·萨默斯身上的谜团，似乎也因为这个意外出现的搅局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达米安确信红头罩不知道布列塔尼的另一层身份，那他出现在钻石区的原因就好猜多了，他也在等傀儡背后的人露出马脚，现在就看看谁的动作更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