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有人拉一把杰,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
是夜。
家里的火是突然烧起来的。
——远在东京的一个偏僻小镇上,熟悉的街坊邻居恬然入梦,对起火一事毫无知觉。
火舌窜得几丈高,红得刺眼的焰浪在夜风中左右摇摆,仿佛地狱张开的巨口,将整座屋子吞入腹中。屋顶塌陷时的巨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被厚重的夜色层层隔绝,小镇依旧在沉睡。
徒留这场无人见证的毁灭在寂静中疯狂蔓延。
死寂一般的夜。
五条悟的灵魂寄居在破旧了的晴天娃娃体内,布料被烈火烤的发烫,灼热的气浪顺着针脚往里钻,像是要将他的意识也烧融化。他没法动弹,只能透过未被焚烧殆尽的家具残害去仰望星空。
星星被浓烟遮得只剩几点模糊的光。
半空中,夏油杰正踩着一只形态扭曲的咒灵静静伫立。黑色的长发被热浪掀得肆意飞舞,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就像来自地狱的检察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燃烧的房屋,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凝滞。
可五条悟偏偏觉得,夏油杰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藏着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冷风裹着焦糊的气味吹过,呜咽声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是他的杰,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这座屋子里的父母,做最后的告别。
三个小时前。
夏油夫人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拐进巷口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自家门口的角落蹲着一个身影。
男人将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直到那张清逸俊秀的脸庞从臂弯中抬起来,熟悉的眉眼撞进眼底,惊吓才瞬间转为狂喜。
“杰!你怎么回来了!”
夏油夫人的声音都在发颤,伸手想去碰儿子的脸,又怕这只是幻觉,手指在半空顿了顿,才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夏油杰抬起头,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妈,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回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夏油夫人佯嗔着拍了拍他的胳膊,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你爸念叨你好久……”
夏油杰蹲得太久,起身时腿一麻,踉跄着往旁边倒了一下,又迅速稳住身形。他伸手从母亲手里接过购物袋,指尖触到袋子上的凉意,轻声问:“妈,你又是走着去买菜的?”
“电车太难等啦,”夏油夫人推开门,玄关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走着也不远,就当锻炼身体了。”
她说得轻松,可夏油杰心里清楚,小镇偏僻,最近的超市要走四十多分钟,母亲的膝盖不好,每走一步都恐怕都在隐隐作痛。
“杰,快去洗澡,”夏油夫人捏了捏鼻子,故作嫌弃地说,“你这身上怎么一股怪味?像是沾了好多灰尘。”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等下你爸下班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母亲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夏油杰喉结动了动,点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干净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花洒的水声哗哗响起,温热的水流顺着头发往下淌,却冲不散夏油杰心头的滞重。他靠在瓷砖上,看着水汽在玻璃上凝结成雾,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母亲刚才的笑容——那笑容太暖,暖得让他几乎要动摇。
晚饭时,餐桌上摆着他爱吃的荞麦面和豆腐味增汤,还有母亲特意煎的金黄酥脆的玉子烧。离家太久,父母坐在对面,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夏油杰沉默地扒着饭,忽然起身:“妈,爸,我去给你们热杯牛奶。”
厨房的灯光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白色的粉末倒在牛奶里,搅拌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安眠药会让牛奶的口感变得发涩,父母的味觉一向敏感,入口就能尝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逃出去,他端着牛奶走回餐厅,将杯子轻轻放在父母面前。
果然,夏油夫人喝了一口,便停下了动作。
夏油杰的指尖瞬间冰凉,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筷子。可下一秒,母亲却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温柔得让人心碎:“我们杰长大了,会给妈妈热牛奶了。”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妈妈很高兴,也很骄傲。”
父亲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脸色本来有些冰冷,此刻也缓和了不少。
他放下筷子,看着夏油杰,语气有些生硬:“当年你非要去高专的事情,是爸爸的不对,以后,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我和你妈……”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油夫人伸手捏住了耳朵。
“疼疼疼!老太婆你松手!”
“谁是老太婆?”夏油夫人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夏油杰,笑着打圆场,“你爸就是嘴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不是你先开的头……”
父母又像以前一样嚷吵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满是烟火气。
夏油杰看着眼前的画面,眼眶突然发热,他猛地站起身,轻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冷水浇在脸上,头脑瞬间清醒。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可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挪不开半分。
夏天的夜微凉,院子里的蚊虫嗡嗡地叫着,撞在纱窗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屋里传来父亲的抱怨:“痒死了,老太婆,蚊香呢?”接着是母亲的应答:“来了来了,你别催。”几根蚊香被点燃,淡淡的烟雾从门缝里飘出来,带着熟悉的艾草味。
是时候了。
夏油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决绝取代。他抬手召出一只普通的咒灵。
其实他有能直接放火的咒灵,只要心念一动,火焰就能瞬间吞噬整座屋子,可他犹豫了。他想亲手点燃这场“告别”,哪怕这双手会沾满罪孽。
火柴划亮的瞬间,橘红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咒灵带着火柴飘向厨房的煤气灶,听着煤气泄漏的“嘶嘶”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下一秒,浓烟从父母的卧室门缝里滚了出来,伴随着隐约的咳嗽声。
“……!!!”
夏油杰猛地冲过去,伸手去拉卧室的门,可门却纹丝不动——是从里面反锁了。
他疯了一样用肩膀去撞门,“爸!妈!开门!”肩膀撞得生疼,门却依旧紧闭。
他忽然停了下来,靠在门上滑坐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懂?
父母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们怕他自责,怕他日后活在愧疚里,所以选择自己动手,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浓烟越来越浓,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那灼热的气息裹住自己,像是在接受这场迟来的惩罚。
*
火焰愈发猖獗,红黑色的焰浪张牙舞爪地舔舐着空气。晴天娃娃的布料早已被烧得焦黑,丝线在高温中寸寸断裂,最后一点残破的棉絮也被火舌吞噬。
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禁锢五条悟灵魂的枷锁彻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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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猛然上浮,失重感过后,是前所未有的轻盈。灵魂脱离了玩偶的躯壳,漂浮在半空中,下方燃烧的房屋还在发出“噼啪”的坍塌声,焦糊的气味萦绕不散,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热。
视线越过熊熊烈火,落在那个正转身离去的黑色身影上,那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五条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灵魂飘在夏油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穿过寂静的小巷,看着他指尖的咒灵悄悄隐去,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节泛白。
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夏油杰会带着满身罪孽走向更黑暗的深渊,而他们之间,会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直到最后刀刃相向。
如果当时他能多一点耐心,在夏油杰迷茫的时候拉住他的手;如果当时他能多一点包容,听懂他那些没说出口的挣扎;如果他没有那么骄傲,没有总想着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对方,杰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还有可能回头?
这些念头像细密的针,扎在五条悟的灵魂深处,疼得他几乎无法维持形态。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温和又坚定,像穿透浓雾的光:“悟!醒来吧。”
要放弃吗?放弃那些遗憾,放弃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
不对,不是放弃。
五条悟忽然明白,这不是结束,而是重新来过的机会。
困住他留下来的,从来都不是狱门疆,而是十年间的愧疚与悔恨,是明知可能却没能抓住的“如果”。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燃烧的黑夜,而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熟悉香味。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拥住了他,带着十年未曾改变的温度,还有藏不住的担心:“醒的可真慢啊悟。”
夏油杰任由他转过身,紧紧抱着自己,身体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甚至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五条悟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未散的梦境余韵:“杰,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黑色的小鸟,它本来和主人一起待在温暖的窝里,可后来它飞走了,飞到了很黑很黑的地方,主人找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它。”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攥住自己的衣角,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说,那只小鸟还愿意认它的主人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然后,夏油杰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笑意,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清晰地传进五条悟的耳朵里:“它愿意。”
得到满意答案的瞬间,五条悟的身体稍稍离开了些。
他抬起头,幽蓝色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夏油杰,眼底没有了梦境中的迷茫与痛苦,只有失而复得的珍视与坚定。四目相对的瞬间,十年的时光仿佛被压缩成一瞬,那些错过的、遗憾的、悔恨的,都在这一刻有了重新弥补的可能。
“杰,”五条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活下去吧。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们曾经的约定,是作为赎罪,去拯救那个我们都想守护的咒术界。”
夏油杰愣住了,随即,他的眼底泛起淡淡的泪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释然的笑容。他轻轻点头,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轻松:“我求之不得。”
一阵白光自二人眼前闪过,结界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