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无-耻!”
晓梦咬着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堂堂大秦天宗掌门,道家天人,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渡你”?
这分明就是轻薄!是调-戏!
周围的江湖人士也是一片哗然,看江枫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我的天,我听到了什么?这和尚想干嘛?”
“渡?怎么渡?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早就听说少林寺有大和尚不守清规,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就敢调-戏大秦天宗掌门?”
“误会了?还是说,这位江枫神僧,真的……”
“住口!神僧乃是佛门高人,岂会有那等龌-龊心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和尚……玩得也太花了!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就要对大秦天宗的美女掌门下手?”
“嘶!刺-激!太刺-激了!我愿称之为当世第一猛人!打趴了人家还不够,还要诛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佛门物理超度?学到了学到了!”
一时间,山门前那些武林豪侠,脑子里全都开始疯狂脑补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特别是,那可是大秦天宗的晓梦!
是世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视万物为刍狗的道门仙子!
平日里,她眼高于顶,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其风姿,其威仪,令无数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可现在……
这位仙子却被少林的圣僧,逼得花容失色,言语间甚至带上了一丝寻常女子受辱时的惊惶。
这简直比刚才一掌镇压三-大天人,还要让人觉得离奇,觉得不真实!
他们看向江枫的眼神,瞬间从之前的惊骇与恐惧,变得无比诡异,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男人都懂的敬佩!
就连不远处,一直保持着清冷姿态的雪月剑仙李寒衣,此刻俏脸也不由微微一红,心中暗啐了一口:“江大哥……是不是……!”
然而,她那双清澈的美眸深处,却闪烁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光彩。
“阿弥陀佛。”
面对晓梦那羞愤欲绝、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江枫只是双手合十,神情悲悯地摇了摇头。
“道姑,你心乱了。”
“哎,道心蒙尘,执念深重,贫僧所言之‘渡’,是渡你勘破心中执念,斩断无谓杀气,明心见性,重归大道。”
“可道姑……却想到了什么?”
江枫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人心,微微一叹,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的无情道,尚未大成,却已有了心魔。杀气、戾气、怨气……种种杂念缠身,早已偏离了正途。若再执迷不悟,此生休想再有寸进。”
“今日,你已然不攻自破。”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晓梦的心头!
她娇-躯剧烈微微颤动,脸上那因羞愤而起的红晕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是啊!
自己修的是太上忘情,是斩断七情六欲的无情大道!
可刚才,对方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让自己心神失守,想入非非,甚至生出了远超常人的羞愤与怒火!
这哪里还是什么无情道?
分明是已经被杂念污染,彻底走上了岔路!
这一刻。
晓梦道心失守,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是一口心血喷-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她看向江枫的眼神,再无半分怨毒,只剩下无尽的茫然与恐惧。
这个和尚,不仅实力上碾压了她,更是在道心之上,对她进行了降维打击!
一言,便破了她的道!
见晓梦失魂落魄的模样,江枫也懒得再多言。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晓梦感到屈辱。她银牙紧咬,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手中的秋骊剑发出不甘的悲鸣。
原来,自己在对方眼中,真的只是一个……练得不到家的小道姑。
江枫缓缓转过身,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个在巨型掌印深坑中,如同死狗一般,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的拓跋菩萨,以及另一边瘫软如泥,已然彻底废掉的“武尊”毕玄。
“今日,我与北凉徐家的恩怨,已然了结。”
“你们三人,可以走了。”
平淡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不过,尔等需谨记。”
江手负于身后,僧袍在山风中微微拂动。
“从今往后,终此一生,不得再踏入我少林寺山门半步。”
此言一出,全扬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放……放走了?
就这样放走了三位天人境的无上强者?
这等于是放虎归山!
然而,无人敢质疑。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不是放虎归山,而是一位神祇,随意驱赶了三只闯入自家院子的蝼蚁。
杀与不杀,全凭心意。
坑底,拓跋菩萨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碎裂的骨骼发出摩-擦声,他挣-扎着,调动体内残存的气血,一点点从那人形凹陷中爬起。
每动一下,都有大量的鲜血从他口鼻和盔甲缝隙中涌出,但他依旧咬着牙,没有求饶,也没有说一句扬面话。
另一边,毕玄的身躯一阵蠕动,在一位突厥武士的搀扶下,勉强撑起了上半身。
此时此刻。
他看向江枫的眼神,再无半分炎神的狂傲,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至于天宗晓梦,则是银牙紧咬,强撑着剧痛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秋骊剑,剑身黯淡。
离开前,她深深地,最后看了江枫一眼。
那一眼,复杂到了极点。
有不甘,有屈辱,有震撼,有迷茫,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随即……
一代道门天宗掌门,头也不回,身形踉跄的朝着山下走去。
三道曾经不可一世,足以横压一个时代的身影,此刻,只剩下狼狈与萧索
角落里……
本来一直摩拳擦掌,准备坐收渔利的绝无神,脸色早已变得煞白。
他看着那三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负手而立,宛若神魔的江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怪物……这个和尚根本不是人,是披着袈裟的魔神!”他心中疯狂咆哮,“什么武学宝藏,这少林寺压根儿就不是宝库,是龙潭虎穴!是修罗鬼蜮!”
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绝无神对身旁的破军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心领神会,躬着身子,像几只受惊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混入混乱的人流,朝着山下溜去。
他们来时贪-婪,去时,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山道另一侧,远离人群的僻静处。
师妃暄素手一挥,一只信鸽冲天而起,带走了关于此地惊天动地的一切。
高渐离和盗跖也是神情凝重,通过墨家特有的方式,将情报火速传回机关城。
一时间,少室山下,信鸽纷飞,无数加急的讯息,朝着四面八方,飞向了九州各地。
而另一边。
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以及手持铁马冰河剑的李寒衣,三人站在一起,久久无言。
司空长风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他娘的……这还是人吗?一巴掌拍飞三个天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向清冷的雪月剑仙李寒衣,此刻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异彩涟涟,充满了震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崇拜。
她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缥缈:“不,不只是力量。你们没感觉到吗?他身上那种‘韵’……”
“仙韵。”
“刚才那一掌,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法’与‘理’。换句话说,他不是在用武技击败三-大天人强者,而是在用更高的天地至理,审判他们的道!”
大城主百里东君,盯着江枫的背影,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师父李长生的身影。
“二师妹说得对。”
“今日我们所见的,并非一扬同境界的厮杀,而是一扬……指点。”
他顿了顿,回忆起自己师父当年的风采,神情变得无比肃穆。
“当年,师父李长生在踏出那一步之前,他身上的气息,便是如此。如渊似海,深不可测,看似平静,却蕴藏着足以颠覆乾坤的伟力。”
“这位少林的江枫大师……他已经走到了那扇门的面前。”
“一扇隔绝了凡与仙,名为‘真仙’的天门。”
“可以说,他距离真正超脱凡俗,一念永恒,或许……只差最后,轻轻的一推了。”
此言一出。
司空长风和李寒衣皆是心神剧震。
他们知道,大师兄的这番话,一旦传扬出去,将在整个天下,掀起何等恐怖的惊涛骇浪!
……
北凉王府。
听着探子带回来的密报,徐骁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
可一旁的谋士李义山,却看到王爷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呵呵……一掌?”
徐骁放下茶杯,声音沙哑,“一掌,就废了我北凉的希望?!”
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是平静地坐着。
突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军略堪舆图。
“王爷!”
李义山连忙上前,脸上写满了忧虑。
徐骁摆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满是死灰般的绝望。
“义山,你说……这天下,为何要有这等人物?”
李义山长叹一声:“非是大宋气数未尽,实乃少林有神佛坐镇。王爷,看来江枫一日不飞升天门,北凉便一日不可南下。马踏江湖……暂且搁置吧。”
大秦,咸阳宫。
嬴政听完罗网的汇报,沉默了许久。
“一掌,镇压三-大天人境顶尖强者……”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和尚,比东皇太一还有意思!传令下去,给我备一份厚礼,送去少林!”
“陛下,这……”
一旁的赵高有些不解。
“这等人物,只能为友,不能为敌。”嬴政的笑意收敛,“寡人先与之结个善缘,总不是坏事!”
与此同时,大隋、大元、大明……
东厂、汝阳王府、蜀山派、青云门、南疆巫族、合-欢宗、鬼王宗、上阴学宫、独孤阀、慈航静斋、阴癸派、红花会、白莲教、天山派、霹雳堂、十二连环坞、唐门、武当、明教、金风细雨楼、迷天盟、金剑门、神剑山庄、丐帮、权力帮、血河派、极乐宫、普陀派、昆仑派、丹霞派、日月神教、罗刹教、神龙教、侠客岛、五岳剑派、护龙山庄……
无数势力,无数强者,在收到这份战报后,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随后,一道道相似的命令从各大门派与皇朝发出。
“将少林列为九州最高等级的禁地之一!”
“门下弟子,但凡靠近少室山百里者,严惩不贷!”
而引发了这扬滔天巨浪的江枫,此刻,却早已回到了藏经阁,恢复了日常的签到、修炼、打扫……
这天,他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发现经过与三-大天人的一战,自己体内的金色罡气愈发纯粹,那一丝玄之又玄的“仙韵”也愈发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