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往来弟子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大多身着与守门弟子类似的黑色长衫,腰束金色腰带,步履从容,气息沉稳。无论男女,皆神采飞扬,眉宇间带着一股属于大宗门弟子的自信与锐气。他们或独自御风疾行。徐易注意到他们脚下踩着的各色法器光芒,或三三两两结伴交谈,偶尔投向徐易这个衣着寒酸、手持紫牌的生面孔的目光,也多是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好奇或漠然。
徐易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尘土的布袍,感受着周围那些弟子身上精良法衣散发的微弱灵光,以及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大气息,其中不乏聚气后期甚至更高者,心中滋味复杂。这便是大宗门弟子与散修的天壤之别。他们自入门起便享有最好的资源、系统的教导、强大的靠山,起点便是无数散修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终点。
他握紧了手中的紫色木牌,感受着那清晰的指引之力,沿着白玉山道快步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在紫色木牌越来越强烈的引导下,徐易来到了一座相对古朴、但气势依旧不凡的黑色大殿前。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乌木匾额,上书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执事堂”。这里来往的弟子更多,神色也更加严肃匆忙。
徐易刚走到殿门口,一名值守在侧、同样身着黑衣金腰带的年轻弟子便迎了上来,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手中的紫色木牌。
“新来的?找哪位长老?”弟子声音干脆。
“是,在下徐易,持此引路牌,前来拜见李清远长老。”徐易将紫色木牌递上。
那弟子接过木牌,指尖在“引”字上一点,木牌微光一闪,似乎在确认信息。随即他将木牌递还给徐易,面无表情地一摆手:“跟我来。”
徐易紧随其后,穿过执事堂前厅。前厅颇为宽敞,摆放着许多桌椅,一些弟子正在伏案处理文书,或低声交谈,气氛严肃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特有的、处理各种宗门庶务的“衙门”气息。
引路弟子脚步不停,带着徐易拐进侧面一条稍显僻静的走廊。刚转过一个弯,一阵压抑着怒气的严厉斥责声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香露草’与‘小毓花’药性相冲,你竟敢混在一起研磨?!这炉‘养息散’全废了事小,若是有弟子服下出了岔子,你担得起吗?!”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徐易脚步微顿,抬眼望去。
只见走廊尽头一间敞开的石室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的中年修士。他身着深青色长老袍服,腰间束着一条暗金色、镶嵌着玉石的腰带,更显身份尊贵。五官如同刀削斧凿,浓眉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正带着明显的怒意,训斥着身前一个低头站立的年轻女修。
那女修穿着普通内门弟子的黑衣,腰束银带,身形单薄。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看到侧脸轮廓颇为普通,甚至有些平凡。此刻她肩膀微微瑟缩,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承受着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显得既惶恐又无助。
“李长老息怒,弟子…弟子一时疏忽……”女修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颤抖。
“疏忽?!”李清远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炼丹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丝疏忽便是前功尽弃,甚至害人性命!这道理入门第一天就该刻在骨子里!我看你是心浮气躁,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丹道上!去,到‘思过崖’面壁三日,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这月的灵石供奉扣半,以儆效尤!”
“是,弟子遵命……”女修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头垂得更低了。
李清远冷哼一声,这才余怒未消地一拂袖,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了过来,瞬间落在了被引路弟子带到近前的徐易身上。
那锐利如鹰隕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徐易全身。那股尚未散尽的长老威严混合着深不可测的灵压,让徐易呼吸都为之一窒,丹田内的灵力光团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应对盘问甚至刁难的准备。
然而,那审视的目光仅仅停留了一息,李长老脸上原本因训斥而残留的怒意冰消雪融,竟如同变脸般,换上了一副温和宽厚、平易近人的笑容。这笑容来得如此突兀,与方才训斥女修时的雷霆之怒判若两人,让徐易心头猛地一跳,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升起一股更加浓烈的警惕。
“哦?新来的?”李清远的声音也温和下来,带着一丝长辈般的随意。他甚至没有开口询问徐易的姓名来历,更别提探查修为这等在散修间视为大忌的举动,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徐易后背微微发凉,感觉自己在这位长老面前,如同赤身裸体般毫无秘密可言。
徐易连忙躬身,姿态放得更低:“晚辈徐易,拜见李长老。”他心中念头急转,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才能既显得恭敬又不露怯,博得一丝好感。
不等徐易想好下文,李清远便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挂着那抹和煦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话家常:“不必拘礼。散修入门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谓的‘考核’,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过场罢了,最终嘛……嘿嘿,全看合不合老夫的眼缘。”
他顿了顿,目光在徐易洗得发白的衣袍和腰间那干瘪的储物袋上似是无意地扫过,笑容不变:“不过嘛,样子总归要做一下的,免得落人口实。流程嘛,多少还是要走那么一下,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徐易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异议,连忙垂首应道:“长老所言极是,晚辈但凭长老安排。”
“嗯,懂事。”李清远似乎很满意徐易的顺从,点了点头。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旁边依旧垂着头、肩膀微微发抖的女修,脸上那和蔼的笑容瞬间淡去了几分,恢复了几分公事公办的严肃:“柳萧儿。”
那名叫柳萧儿的女修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惶恐的颤音:“弟子在。”
“带这位徐小友,”李清远指了指徐易,继续说:“去灵药园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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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易闻言一愣,去灵药园?这算什么考核?难道风来门收散修弟子,还要先考校种田的本事?他心中疑惑丛生,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李清远似乎看穿了徐易的疑惑,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和蔼笑容。他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随即慢悠悠地说道:“你身上……药草味很浓啊,泥土气也重。是常年和灵药灵草打交道吧?”
此言一出,徐易心中一震。他自问处理药草时已极为小心,身上这件布袍更是下山前特意换洗过的,沾染的气息极其微弱。这李长老竟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还是说……他另有探查手段?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徐易瞬间感觉自己的秘密——那赖以生存的农学知识和对灵草培育的倚仗——仿佛被对方轻易察觉,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心里反而有了新主意。
李清远将徐易那一瞬间的紧张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姿态,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地补充道:“灵药园的刘老头那里,有株‘白息花’,半死不活地吊着命,好些日子了。你既然常和灵药打交道,顺道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救上一救?”
这是考核……任务?而且是救治一株濒死的灵药?徐易心下深感奇怪,却也不敢不应声。
“是,晚辈尽力一试。”徐易喉咙有些发干。
“去吧。”李清远挥了挥手,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一卷玉简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徐……道友,请随我来。”旁边传来柳萧儿依旧带着一丝怯懦的声音。她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略显苍白的脸庞,眼圈微红,似乎还未从刚才的训斥中完全恢复。
徐易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默默跟在柳萧儿身后,离开了那间气氛压抑的石室,走出了执事堂。
刚踏出执事堂那厚重门扉,远离了李清远的视线范围,走在前面的柳萧儿脚步忽然一顿。她抬手随意地抹了抹微红的眼角,动作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利落。紧接着,她肩膀那瑟缩的姿态消失了,背脊挺直了几分,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她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惶恐不安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所谓神态,那双眼睛里透着清亮,仿佛刚才在长老面前瑟瑟发抖的是另一个人。
“灵药园在东边那座山峰,有些路程。徐道友,这边请。”她的声音也变了,音调平稳,吐字清晰清晰。
徐易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年轻女子,心中又是一阵愕然。这变脸的速度比山间的天气还要快!他想起李清远那瞬间从雷霆震怒到和蔼可亲的转变……
“麻烦仙子了。”徐易礼貌回道。
他跟在柳萧儿身后,望着她挺直的背影,心中又是一番想法:“看来,这风来门里……会‘变脸’的人,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