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栋公寓仅剩不到百人。
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楼道内布满各式陷阱。
高唯看向层层防御的楼梯，信心满满，“现在，就等着看吧。”
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外面才终于传来动静。
一艘快艇疾驰而来，但船上的并非是歹徒。
“欸，那不是荣子吗？他们怎么回来了？”
“是啊！还有小鹏！”
“难道今天来的那批人全都没了？看来其他公寓的人比我们想象得厉害。”
“之前听到那么激烈的枪声，我还以为他们不行了，吓死人。”
作为主要攻击目标的老帽一方，伤亡最为惨重，连老帽本人也在此次袭击中丧生。
逃回来的李荣抹了把脸，声音发颤，“没人料到他们会突然开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都是血……死了好多人……”
在男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众人才明白2幢发生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好在剩下的人迅速组织反击，经过惨烈搏杀才勉强获胜。但老帽一死，囤积的物资立刻引发新一轮哄抢。甚至有人想代替原来老帽的位置，结果再次打了起来。
“我们不想掺和那些事就抢了船回来。”
听到这里，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时青也没想到老帽他们组建的势力如此轻易就分崩离析。
水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高唯拎着沉甸甸的大鱼，啧啧称奇，“最近鱼好容易上钩，我今天都抓到五条！”
“是啊，我也是。”一旁的人笑着附和。
李奶奶这时慢悠悠走来，笑眯眯地盯着水面，“这里有好吃的，那些鱼群自然就聚集在这儿。”
“啊，我们这里哪有鱼食？”
“不……李奶奶说的是我们之前扔下去的东西。”高唯压低了声音，原本丰收的喜悦也锐减大半。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噤声。
白时青安静地盯着笼子里的鱼虾，刚捕捞上来还十分有活力。
他将活蹦乱跳的小鱼倒入桶中，又继续把笼子放回去。
这笼子是跟胡叔换的，确实省力不少。
许一雷蹲在窗台上，嘴里叼着根小鱼干。
“我们将那伙人全杀了，背后的人不会来报复吧？”
“这也没办法，当时不是我们死就是对方死。”星白杏下意识摸了摸颈后渐长的短发，感觉长得有些戳脖子。
白时青抬头凝视着平静的水面，水位几乎不再上涨，原本阴沉的天空也变得清澈，微弱的光线倒映在他的眼中。
“我觉得对方不会轻易来报复。”
两人疑惑地望向他。
“五艘快艇加上那么多枪支，可不是小数目。这趟都没拿下我们，今后也不会继续做亏本买卖。末世里，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白时青的分析，两人眉头渐渐舒展。
“有道理！那我就不瞎操心了。”许一雷突然感觉鱼竿一沉，兴奋地喊道，“有鱼上钩喽！”
等他费半天劲，才发现拉上来的只是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
许一雷失望地撇嘴，“我还以为是鱼呢。”
“哎！等一等，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
星白杏急忙拦住他要将包扔回去的动作，眼睛发亮。
许一雷也反应过来，一拍脑门，使劲将行李箱扯上岸。
“居然忘了这茬！还有点沉。”
他搓搓手希望能找到一些好东西。
大家钓鱼的时候总会钓上来奇奇怪怪的垃圾，有的时候运气好，会钓上来背包之类的盲盒，猜里面的东西也是众人为数不多的乐趣。
见许一雷钓上个背包，周围等鱼上钩的人立刻围过来。
许一雷蹲下身，利索地拉开拉链。
“呦！”
“居然是衣服！”
他有些失望地继续扒拉，没找到其他有用的，泄气般将东西一股脑塞回去。
被塑封袋密封的衣物保存完好，丝毫没有浸水的痕迹。
“一会带回去吧。”
白时青伸手摸了摸衣料，还算厚实。他将衣服重新叠好，小心地收进塑封袋。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算算时间马上也要入冬，到时候的确需要保暖的衣服。
陷入汪洋之中的城市如同静止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气候开始转凉，兼带着时有时无的雨，早晚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气温降得太快，最近变冷了许多。”许一雷打了个喷嚏，又揉了揉鼻子，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裳。
“是啊，我刚刚碰到水都觉得有些生冷。”星白杏正拿着剪刀给自己修头发，新生的黑发已经盖过了褪色的红发。
“说起来现在也快到十一月，时间过得真快。”
白时青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刚刚清点了物资，即便省吃俭用，那些食物也撑不过一个月。他们一直都在捕鱼，但收获远不够填饱所有人的肚子。
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好过，三人尚且能保证一日一餐，其他住户也只是两天一餐，要是运气不好恐怕要饿上好几天。
“最近鱼越来越难钓，真是见鬼。”蹲着钓鱼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连带着凹陷的脸颊都格外明显。
“是啊。”身旁一起等待的人也搓了搓手臂，感觉风吹过水面都凉飕飕的。
胡叔从楼上下来，挨个检查笼子，听到两人的抱怨，忍不住提醒。“天冷前不多存点吃的，冬天可要遭罪咯。”
经历了那么久的极端高温，幸存者几乎忘记了冬季的滋味。如今感受到降温，他们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要怎么度过这个冬天。
众人又开始唉声叹气。
白时青三人围坐在一起，讨论即将到来的寒冬。
“我们冬天保暖的物资够吗？”许一雷问道。
不过看到两人愁苦的表情，他也就知道答案。
“好吧，看来我们得抓紧准备。”
“最近得多捞一些木头……”
头顶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是直升飞机！”有人趴在窗户上激动地大喊大叫。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他们纷纷抬头，朝着楼外望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激动的众人纷纷冲向天台，有人疯狂挥舞衣物，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
三架直升机在低空盘旋，像是在搜寻什么，最终却渐行渐远。
看到飞机远离，大家又再次陷入绝望。
对于今天突然出现的飞机，白时青也感觉奇怪。既然有直升飞机，说明不远的地方一定有他们的补给点。但茫茫洪水，谁也不能确定这个距离的多少，被困在水中的幸存者无法离开，也无法探查。唯一拥有快艇的李荣，也不可能不顾油量漫无目的去寻找。
为了度过深冬，白时青不得不每天爬上爬下搬运木头。
“给我！这是我的！”
“才不是呢，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你坏！抢我的！以后不跟你玩！”
几个小孩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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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刚将木头搬上楼，一下来便瞧见大家嘴里都嚼着某种蓝色藻类。
“你来晚啦。”高唯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举起手中一簇蓝藻解释道，“这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水里到处都是。有人钓鱼时钩到了，一拉就是一大把。”
白时青接过高唯递过来的植物，外部黏腻。他低头细细观察，总觉得奇怪，这东西从未见过。
巴掌大的蓝色叶片层层叠叠地生长在宛若透明的藤蔓上，叶片间还有许多玻璃珠大小的果实。有的看上去已经成熟，如水球一般透明，里面晃荡着不明黏液。
“可以吃。”高唯说着就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腮帮子不停鼓动。
“果子我们都没敢动，只吃叶子。”她满足地咽下，唇边还沾着蓝色汁液，“像果冻一样，吃完还真管饱。”也不管白时青有没有回应，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更多。
白时青环绕四周，孩子们围坐在成堆的蓝藻前埋头苦吃，他们的父母也沉默地大口咀嚼。
一时间，楼道内只有众人吞咽食物的声音。
大家都饿坏了。
洪水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就算想啃树皮都没有机会。
好不容易能填饱痉挛的胃部，众人也不再顾虑，哪怕拉肚子都无所谓，只要吃不死就行，挨饿的滋味简直太难受。
即便平常能钓鱼，但随着入冬，收获日益减少，众人都不敢想象到了冬天会发生什么。
而现在，这些突然出现的蓝藻成了新的救命稻草。
消息越传越快，连因为饥饿而无法动弹的人都挣扎着走下来加入吃饭的队伍。
十二楼很快挤满了人，蓝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有人一边吃一边流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
吃饱的人也不愿意离开，继续抱着水藻啃咬。
“好香好香！真是太爽了！”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嘿，别说，这味道真带劲！”
直到夕阳落下，饱食的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收拾残局，带着久违的满足感回到各自的位置。
这一夜，整栋楼安静得出奇，没有辗转反侧的窸窣声，没有饥饿难耐的呻吟。
白时青三人白天也收集了不少蓝藻，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进食。
靠着之前的存粮，他们还能保持理智思考。
白时青拿着一根蓝藻，几个小时过去，仍然鲜活。与普通植物不同，它的藤蔓是透明的，还长着软刺，仔细看去像有水流在里面流动，内部似乎储存了许多水分。尤其是果实，虽然水汪汪的，但表面意外的坚硬，并不会轻易破碎。没有成熟的果实只有黄豆大小，黑色的小球平平无奇，没什么异样。
他轻轻摘下一颗硕大的果实，将其掰开后，里面的果肉就像是芦荟一般，带着清香。
观察了很久，也没个所以然。
“这东西……能吃吗？”星白杏盯着地上的蓝藻，面露纠结。
即便斩断根茎，也没有光源，叶片还泛着点点荧光。
“怎么看，都像是有毒的吧？”
想起白天高唯疯狂的模样，星白杏长叹一口气。他们的食物不多了，总归有一天会挨饿，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吃这东西。
真到了生死关头，恐怕也别无选择。
许一雷倒是想得简单，正拿着片蓝藻叶子翻来覆去地嗅味道。他只是在纠结这东西好不好吃。
“闻着还挺香的。”
对许一雷而言，不管是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就行。况且那么多人都吃了也没事，大不了以后就靠这个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