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交待好府中一应事务,还把歌舒凰近日在府中需要留心之处打点好,毕竟他身份特殊,本就是秘密来到齐悦,虽然宁弈之前已经和沈昭说明过,但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难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惹是生非。
一夕之间,王远之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在宁弈安排府中一应事务这么一会儿,除了刑部尚书容道光去往他岳丈家贺寿没到场,派了顾洵言前来,其余五部尚书都已经进宫面圣,大家一同呈报商讨此事,连各御史台的人都来了。
这件事既然宁弈能知道,那么朝中那些有心之人也不乏陆陆续续接到消息。
宁弈讪讪赶来,踏进听政殿,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站定。
沈昭心绪不宁,努力镇定下来问:“诸卿所为之事朕已知晓,不知各位对此有何见解?”
这事和兵部关系匪浅,也是他们收到军报后通知其他大人,聚齐所有人。
蒋迁道:“事发突然,前不久刚打完胜仗,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北府军退守望乡关,就是不知厥然接下来动向如何。”
左衡道:“难说,厥然举全国之力,就是为的有朝一日攻进齐悦,现在王将军下落不明,北府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厥然见此情形,只会更加猖狂。”
蒋迁若有所思道:“那这可如何是好,一旦他们攻进望乡关,齐悦西北大片国土都将失陷......”
沈昭一拍龙椅上道:“朕叫你们就是来想办法的!不是只在这伯虑愁眠。”
“陛下息怒!”
天之一怒,一众臣工跪下,不敢喘息多言。
蒋迁自知那番话惹怒沈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请身启奏道:“陛下,厥然屈居朔北,若发兵不能歼灭,则不如派人主动去与厥然议和,许其姻媾。”
户部尚书武钺勤点点头道:“齐悦自从遭天灾人祸之患后,人口流亡,户籍大半不复,举兵凶险,若能行和亲之策,实乃天下大幸。”
此谏言,赞成之人超过绝大数,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有何不可?
这不,已经有人开始思考其可行性。
礼部尚书程炎一听“和亲”二字,那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事,当初长公主出塞还是他们安排人护送的,可如今又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他为难道:“长公主现下抱恙,宗亲之内又无适婚女子,上哪去找让厥然满意的人选?”
蒋迁眉间一抬,长髯吹动道:“听闻咏怜郡主还在上都,她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殿之人如抓救命稻草:“是啊!是啊!还有平王膝下那位女儿。”
蒋迁道:“请陛下赐咏怜郡主公主封号,遣使和亲。”
沈昭一时纠结,看向一旁默默不发话很久的宁弈:“老师以为呢?”
众人又将期待的眼神抛向宁弈,差点忘了,现在宁弈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对时局的看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要他发话了,这件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当初对于长宁公主要去和亲一事,据说他一直持反对态度,但是如今长公主去不成了,换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选,再加上情况又如此紧迫,他应当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罢。
谁料,就在一众压迫又试探的目光下,宁弈直接平静道:
“谁若再提和亲一事,杖杀赐死!”
一语落地,现实寂静,随后满堂哗然,这又是唱哪出?
蒋迁就差指着宁弈的鼻子骂:“都这个时候了,宁大人还耍什么威风!你且看看,自古怀柔四方,又不是我齐悦一朝如此!羁縻厥然,永葆边塞,此乃长辔远驭之道。”
宁弈侧目而视,不冷不热的语气道:“到底是长辔远驭之道,还是毁节垢辱卑膝之举。”
“蒋尚书,听闻你有二女,皆被你以联带姻亲以嫁之,不知午夜梦回,是否得见两位令嫒魂魄安息?”
此话一出,非但触及到一段家宅秘闻,还将上都贵族间,互相以姻亲维系权势摆在明面上谈及。
蒋迁曾先后将两位女儿嫁给昌平候之子迟勋,但迟勋这人顽劣不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先是醉酒间失手打死蒋迁长女,后蒋迁为继续攀附侯府,又将其次女再嫁入昌平候府,一起推进火坑,次女因不忍婆媳妯娌刁难,再加上迟勋宠妾灭妻,因而含愤投井。
事关两条人命,居然就这样被迟蒋两家粉饰过去,对外一直宣称两位夫人是暴病而亡,真相只在一些世家勋贵间流传。
蒋迁虽理亏,但依旧嘴硬:“你休要含血喷人!简直是一派胡言!”
殿内之人早就被蒋迁的言语鼓动,程炎持赞成态度道:“说起来,和亲则烽燧不惊,盛兵蓄力,积粟固民,不管怎么说,家国永安,寇掠长息,终究是利大于弊。”
宁弈又转眼看向程炎,眼神冷冽道:“权宜之策得来的利,焉能长久?所谓功之大者,害亦不浅,皇室淑女嫔于穹庐,从其烝母报子之俗,蓬垢流离于塞外,非但蔑视女子人格,且失天朝之尊严。”
“你……”程炎一口气上不来。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宁弈面朝朝臣一一扫视而过。
这一番痛斥之言,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殿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左衡一向不赞成和亲之论,所以也没发话,当是默认了宁弈所言。
蒋迁见他如此不留情面,挥手指着顾洵言道:“顾员外郎!你和宁大人也是这一辈的俊才翘楚,你老师不在,你替你们刑部表个态,送咏怜郡主和亲这事,到底成不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拿顾洵言拱火,谁人不知,宁弈和顾洵言从小就不对付,被人拿出来反复比较,两人在外人眼中明争暗斗,上次赛事大会上,顾洵言还被宁弈压过一头。
所有人都等着他们二人争辩起来。
顾洵言恭敬上前,气质如兰,开口道:“臣附议宁大人所言,再论议亲者,杀无赦!”
蒋迁一时哑言,气急败坏道:“顾洵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容义甫怎么教出你这个学生!”
蒋迁和容道光私下有些来往,本以为顾洵言无论公私,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没想这小子居然公然与他作对。
顾洵言不急不慢解释道:“蒋尚书无需拉恩师压下官,下官所言,乃为齐悦根本考虑,诸位是不是忘了?如今不是齐悦想与厥然议和就能议的,当初是应厥然请婚,送嫁长公主乃齐悦被动之举,现下厥然气势汹汹,连这被动之局面都不给我们,若是不能执锐自保,恐怕再无弹丸残喘之地。”
“恕臣直言,此危急存亡之秋,不容任何人左摇右摆,上下必抱定决心,决一死战!因而臣言:再论议亲者,杀无赦!”
沈昭听了这通分析点头,也终于拿定主意:“顾卿说的不错!厥然既然有心攻打我齐悦,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王将军如今消失不见,生死未卜,北府军群龙无首,又有谁能出战打赢这一仗?”程言问道。
这些朝臣多年稳居朝堂惯了,王氏一族将一切攻伐之战揽尽,根本没想过,有一天王远之不在前线奋勇杀敌到底是什么样。
“臣请愿,点兵整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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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带兵出征。”宁弈出声道。
“老师?你......”沈昭看向他,犹豫片刻。
宁弈解释道:“臣当初随军驻扎西北,对西北地形、军情了如指掌,且又在军中任职,熟悉大小事务,是此次挂帅出征的不二人选。”
“但臣还想向陛下讨一个人,随臣一同去西北。”
“谁?”
“黄辞老将军。”
若不是宁弈提醒,都差点忘了,黄辞还是一员沙场老将,当年跟着王光老将军戎马半生,若不是先帝登记时在朝中势力不稳,也不会将他召回拱卫皇都。
将他带去,是明智之举。
沈昭站起来,豪迈道:“好!朕就封老师为骠骑将军,持使节,假黄钺,飞驰千里,无人可挡;再封黄辞为镇西将军,即日起整军出发,务必守卫我齐悦疆土!”
“臣遵旨。”
宁弈亲自出征这个想法,并非情急之下的草率之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现下齐悦多文成少武将,何况还是如此危机之战,他必须得亲赴前线。
但在此之前,还需要等七日之期过去,只有等后日将沈荜身上的毒解了,才能放心离开,因此他请命三日后出发。
王远之虽不坐镇西北,但北府军其他人将领也不是吃素的,少说抵挡半月之余应是无妨。
出了听政殿后,宁弈与顾洵言一同走在最后方。
两人身型相仿,背影皆是清朗松鹤般,多看一眼都会叫人神迷。
过了一会儿,不想,一道低沉之音传进耳中。
宁弈道:“谢了。”
顾洵言勾唇轻笑:“你还真把我当你的敌手了?”
“顾小侯爷一直以来琨玉秋霜,谁能想到,你会和我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宁弈揶揄道。
顾洵言一手垂在他肩头笑道:“水至清则无鱼,谁叫我早就搭上你这条贼船。当年飞英会,若不是你自作多情让我一局,搞得大家知道我这号人,你又哪会有我这样一个白来的对手?”
顾洵言语气中流露三分无奈,又有七分认命般的笑。
其实,顾洵言和宁弈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当初宁策吾还在吏部挂职时,有一次生辰宴上,还是顾家二老爷顾栩堂带着顾洵言赴宴,宁弈因功课没做好,被宁策吾罚跪不起,关在屋内连宴会都不准参加。
那时候顾洵言才五岁,他就随处溜达,无意闯进一间屋内,看见罚跪的宁弈,见他一日未进食,又跑去宴会上偷偷拿了些鸡腿点心什么的给宁弈。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但是都没有留下姓名,但都心知肚明彼此是谁。
直到顾洵言七岁那年,顾栩堂一定要他在飞英会上大展拳脚,而对他来说,此生最大的敌人就是宁弈,谁知宁弈那日请辞,并未去飞英会,那场诗会比拼,顾洵言毫无疑问夺得魁首。
宁弈低笑道:“我那是见不得璞玉埋没,还有,谁说那年我不想在飞英会上崭露头角了?我若不是吃坏肚子,定不会让你轻易摘得桂冠。”
“多管闲事。”
“就当我多管闲事罢。”宁弈语气忽变严肃道,“顾洵言,这一次,我希望你也可以多管闲事,不要置身事外。”
“我就要离开上都,好多东西并不在掌控之中,我需要你在上都帮我。”
顾洵言负手而立,笑着道:“一个你,一个严子琛,真不知道朝廷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哦不对,你是,不知道长公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随后,顾洵言抛下一句大踏步道:“放心,我早已身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