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叶昀简坐在桌前，数着面前的点心，又摸了摸手边温着的茶壶，满意地点点头。
“喵。”
一声猫叫，突兀地出现在房上，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动静。
少女疑惑地推开窗户，还没等看清，白色的人影就已经进了屋。
“白掌门好身手。”叶昀简笑着打趣，“这夜色下，白掌门不应该是穿一袭黑衣吗？怎么还是一身的白衣？”
男人抿了抿嘴，选择沉默。
叶昀简独自笑了笑，发现自己这冷笑话不好笑，赶忙引着人坐到餐桌前，问道：
“白掌门你是昨夜就来过了吗？我听着这猫叫好熟悉。”
“是。”男人随着少女一起坐下身，点了点头。
“那你昨夜怎么不进来？”叶昀简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白掌门的眼神却有些怨念，“昨夜没叫醒你。”
叶昀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昨夜是听到很多声的动物叫，后来实在觉得烦，就把被子捂到头上睡了。
男人此时的目光扫过一桌子点心，声音疑惑：“你还没吃饭？”
“吃了。”少女如实回答，“就是怕又饿。”
毕竟前两次见面，好像都有肚子叫来着，这次叶昀简干脆备好食物，杜绝此事发生的可能。
男人点点头，喉结微动正要开口，一块茯苓糕就出现在了眼前。
“白掌门，你先吃点再说吧。”叶昀简笑得格外热情，毕竟一会她吃饱了，再有肚子叫，就只能是白掌门了，那场面想想就尴尬。
“我……”男人垂眸盯着那点心，“我不饿。”
“吃吧。”叶昀简把点心直接放到男人手上，“只有我自己在吃，怪别扭的。”
说罢，少女拿起另一块点心，为了让白掌门别客气，特意咬下一大口。
男人见状，终是缓缓抬起手。
当叶昀简费力地咽下这扎实的糕点时，白掌门手中的点心已经消失不见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白掌门，你真厉害，这么噎人的点心，你也能吃这么快？”
男人坐直了身体，微微点点头。
橘黄色的烛光闪烁，让少女错过了那份脸红。
“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若有无处可去的孤儿，可以送到玄雾门。”
“嗯？”叶昀简有些惊讶地拿起一块点心又递到男人的手中。
“这是与你父亲的约定，如今你成了军师，也当如此。”男人说完话，把点心塞到嘴里。
“为何有这样的约定？”说着话的少女再次拿起点心。
嚼着点心的男人，接过少女递来的新点心，却没有回答。
叶昀简猛然意识到是她话多了，转移起话题：“白掌门，我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男人用力地咽下嘴里的点心，好险，刚刚差点给自己噎到，随后，透着几分不自在道：
“白既白。”
少女瞧着男人的表情，轻声问：“你不喜欢这名字？”
“是你父亲起的。”
“啊？白掌门与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昀简内心的八卦之魂再也压不住，能起名字这得多亲近？不会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孩子吧？她要叫一声哥哥吗？
“他是我师兄。”男人的语气透着别扭。
“师兄？”少女睁大了眼睛，“那他也是玄雾门的人了？”
“以前是。”
“后来呢？”
“后来不是了。”
叶昀简伸向点心的手一僵，拿起一块后，问道：“为何不是了？”
再次接过点心的男人，垂了垂眸，“规矩，江湖不涉庙堂。”
“他为何要入庙堂？”
“为了停止战争。”
男人望着手中的点心，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沉了下去。
少女抿着嘴，没再接话，很明显，这份愿望没能实现。
“叶军师。”
院外突如其来的呼喊，惊得沉默着的两人呼吸一滞。
对视一眼后，叶昀简几乎是弹跳起身，冲到后窗旁，没等打开窗户，就听到身后压得极低的声音：
“来不及了。”
白既白放轻了呼吸，眉头紧锁，有些不敢轻易动弹的模样。
少女虽是不会功夫，可也能猜到，他们这些高手之间，大概听声就能辩位。
“那……”明显慌乱起来的叶昀简，转身时，目光莫名被屋角的大柜吸引。
少女面露难色地指向那衣柜。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最终脸色怪异地点点头。
“皎皎，你叶姐姐睡了吗？”
顾岚昭的声音好似就在门外。
“回顾将军，我也不知道叶姐姐睡了吗？只是此刻很晚了，顾将军是有急事吗？”
“是，那我自己去喊她吧。”
趁着外面说话的声响，白既白利落地钻进衣柜。
没等关好衣柜门，便传来了敲门声，“叶军师你睡了吗？”
叶昀简深吸一口气，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过大氅裹到身上，随后一副慵懒模样开了门，打着哈气，道：
“顾将军，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只见顾岚昭神采奕奕地看着叶昀简，迈开腿就要进屋，“进去说。”
少女的双手紧抓门板，硬生生把人拦在了外面。
“怎么了？叶军师。”
叶昀简张了张嘴，瞎问道：“顾将军，可是抓到什么人，想见今日上过山的人？”
“正是呢！”
“快！领我去看看。”叶昀简说着话走出房间，快速关好房门，“快走吧，顾将军。”
“叶军师，你真的要去？”顾岚昭犹豫着，整个人却已经被少女拉着往外走去。
“要去。”叶昀简坚定地回着，拉住人又往外走了好几步。
“好吧，那这边走。”顾岚昭这才主动迈腿。
将军府的地牢中。
一个人被铁链绑在木桩上，耷拉着头，浑身是血，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证明此人还活着。
而木桩旁边站着两个守卫，腰间挎刀手持刑具，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叶昀简的熟人，卫大夫。
闻着这潮湿混着血腥的空气，叶昀简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对着卫大夫点点头。
卫大夫见此，同样点了点头。
“叶军师，就是这人。”顾岚昭领着叶昀简又上前几步，指了指木桩上的男人。
叶昀简只看了那人一眼，便快速移开目光，太血腥了。
“可又问出什么？”顾岚昭转头对着一名守卫问道。
“回将军，他坚称只是想找人借些银两，再问不出旁的，如今又晕了过去。”守卫放下手中的刑具，恭恭敬敬地回着。
“如何急的事，非要今日借？”叶昀简喃喃出声，内心吐槽：这人怎么连瞎话都编不好呢。
顾岚昭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这样说呢，可又是个嘴硬的。”
叶昀简长叹一口气，看着卫大夫靠近，主动问道：“卫大夫是来治伤的？”
“不是。”卫大夫一边回答，一边抬手从那人的头顶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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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长针。
少女看得头皮发麻，有些害怕地往顾岚昭身后躲了躲。
“嗐，没事，叶军师你别怕，头顶上的针是为了保持清醒，没想到这样人还是晕了。”
顾岚昭大大咧咧地解释，反倒让叶昀简更加害怕，这卫大夫才是她真正要防备之人吧？
一根又一根的针，带着血迹从脑袋中被拔出来，看得叶昀简是一阵又一阵的寒意，“顾将军，我想回去了，若问出什么，你再派人来告诉我吧。”
“行。”顾岚昭立马领着叶昀简往外走，“其实也没想带你来，怪血腥的，怕你害怕，不过你坚持想来，我又怕你有什么话要问。”
“是。”叶昀简低着头，只看自己的鞋尖，快速走着，她哪是想来啊，那不是房中……
唉，少女心中哀怨，谁能给她点精神补偿啊，她的精神真的受到了伤害，尤其是看到卫大夫拔针的模样。
“叶军师，你说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出了地牢，顾岚昭接连问着，“那个他要找的人也一定问题，会不会跟迷晕我们有关？”
叶昀简使劲闻着新鲜的空气，暗道：跟迷晕你们没关，但是……
“他要找何人？”少女轻声问道。
“他不说啊。”顾岚昭有些懊恼，“怪我，没等他进去，就把人抓住了，早了一步啊。”
叶昀简瞧着顾岚昭的模样，也不知怎样安慰，确实是早了一步啊，如今只抓到一人，不好审问啊。
只是，少女玩剧本杀的瘾又上来了，吞吞吐吐地开口：“顾将军，我有一事不明。”
“叶军师，你我之间有话直说。”
“你这军中的奸细是不是太多了些？”叶昀简直视着顾岚昭的眼睛，大胆问道。
这感觉太奇怪了，军中怎么漏得跟筛子似的，这才几日，光奸细就抓到两个，这样真能打仗吗？
“唉！”只听顾岚昭一声重重地叹气，“中阳城被瑶东国夺去两年，一些还在城中的兵士家人都被关押。”
“这是之前迟迟攻不进城的原因？”
“是，此前攻城，瑶东国总会把兵士的家人们绑到城墙之上，军心一下子就散了。”
“那军中这样的人多吗？”叶昀简的问题，脱口而出。
“多啊。”
顾岚昭无奈，“我顾家世代镇守在此，许多顾家军，也就在城内安了家，如今若是对他们都严防死守，怕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可不防着，又不知谁的家人或许已经被收买。”
“这可不好办了。”叶昀简皱起眉头，表情凝重。
“是啊。”顾岚昭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好看，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少女所住的院子。
“皎皎，怎么还没睡？”
看到小女孩孤零零站在院子中的身影，叶昀简赶忙上前问道。
“叶姐姐，我刚刚给您屋内添了炭火，又怕您回来洗漱要热水，就在这等着了。”
叶昀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皎皎真好，快回去睡吧。”
“是。”
瞧着皎皎退下的样子，顾岚昭边往屋内走，边说道：“这小丫头倒是伶俐，比她哥哥懂事不少。”
叶昀简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算起来，她们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足够白掌门离开了，也就没再阻拦顾岚昭的脚步。
只是刚刚在屋内坐稳的顾岚昭，眼睛却突然瞪大。
“怎么了？”叶昀简心里一沉，这白掌门不会还没走吧？
果然，只见顾岚昭毫不犹豫地走到衣柜前，直接一掌拍碎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