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俏从卫生间里出来，手上还湿漉漉的，指尖缀着水珠，“霍承屹，我们下楼吧。”楼下毕竟有那么多客人在，霍承屹若是和她一起窝在房间里，也不太好。
总要下楼招呼客人，更何况，霍承屹现在还是个大家长。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下楼，我们也可以在楼上安安静静的休息会儿。”
卧室里休息沙发，就在靠窗的位置，霍承屹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刷到的视频都是金融新闻。
今日天气晴朗，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颜俏顶着一双湿漉漉的手走过去，坐下来，霍承屹腾出一只手，从旁边的矮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把手上水渍擦擦，瞧瞧你，懒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懒，我这是节约。”颜俏听着都简直了，她只不过是成习惯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种习惯。
作为农村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又怎么会在洗完手后之后还特地找点纸巾来擦干手？
想到这里，她还老神在在的说道：“霍承屹，你信不信，我小时候还用树叶子当过厕纸？还有玉米棒子，也当过厕纸。”
霍承屹：“……”
他只觉得头顶瞬间划过一排整齐的“？”号。
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你别不相信啊！我跟你讲，都是真的。”
“嗯，我信。”说着，霍承屹抬手，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尖，宠溺又心疼，“真不知道你小时候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颜俏被他捏得鼻尖发痒，下意识偏头躲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其实也还好啦！那时候觉得可正常了。夏天在河里摸鱼，冬天揣着烤红薯跑遍山头，比城里孩子有意思多了。”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对了，我还跟颜萍去掏过马蜂窝，结果被马蜂追着跑，跑丢了一只鞋，回家被我妈追着打了半条街。”
“关键是，被马蜂蛰着可疼了，我眼睛被马蜂蛰了一口，肿了半个月，肿到看不见一点光的那种。”
霍承屹放下手机，侧过身认真听着，指尖轻轻勾住她柔顺的发尾。
阳光把她的侧脸染得软软的，连说话时蹦起来的尾音都带着暖意。
“后来呢？”他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哄小孩的耐心。
“后来颜萍把她的鞋分我一只，俩人拖着不一样的鞋回家，我妈看着又气又笑，最后给我们煮了鸡蛋，用鸡蛋清敷在被马蜂蛰的地方。”
颜俏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半天，转头撞进霍承屹温柔的眼神里，脸颊微微发烫，“干嘛这么看着我？”
“在想，”霍承屹抬手擦掉她嘴角沾到的绒毛，语气认真，“早知道那时候的你，应该很活泼，也很顽皮，不像现在这么安静，闷不吭声，是个容易受欺负的小受气包。”
颜俏心口一暖，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哼！人家现在这不是长大了吗？小时候盼望着早点长大，现在却后悔找到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好玩。”
楼下隐约传来宾客的谈笑声，阳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慢慢移动。
霍承屹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发顶轻吻：“嗯，不晚。”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捏了捏她的腰：“不过再不下楼，母亲该让人上来催了。等忙完这阵，带你回你说的山头看看，去摸鱼，去烤红薯，把小时候的回忆都补回来。”
颜俏眼睛一亮，立刻直起身，胡乱抓过纸巾擦干净手：“真的？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霍承屹失笑，起身时顺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扣紧：“走，先去应付客人。”
两人并肩走到楼梯口，颜俏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霍承屹，你要是去了农村，可别嫌厕所脏。”
现在农村里，依旧是那种蹲的茅坑。
反正他们家的茅坑就是用两块石板搭起来的。
她有时候瞧着都瘆人，就怕一不小心就踩掉了进去。
霍承屹挑眉，俯身凑到她耳边：“你男朋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颜俏：“……”
她红着脸推开他，快步往楼下走，霍承屹笑着跟上。
掌心始终牢牢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悠悠的下楼。
客厅里这会儿坐着的都是自家人。
因为刚才的那个小插曲，沈家老太太觉得面子挂不住，负气带着沈玉京离开。
霍老太太得知后，气得不行，还亲自打电话向沈老太太道歉，让他们晚上一定要过来吃晚饭。
沈老太太语气里有点不想来的意思。
“好好的一个寿宴，非要闹成这个样子，你们是觉得我活得太久了是不是？”霍老太太挂了电话，手里的沉香木拐棍恨不得将地板戳穿。
正厅里，小辈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妈，差不多就行了。”最终，还是顾政屿打破气氛，“不来就不来吧，沈家这些年，没少打着咱家名义在外作威作福。”
“没跟他们计较，还不是看在您面上？如今，竟还想把手伸在我霍氏当家人的婚事上，他沈家想做什么？”
“什么叫把手伸？玉京那孩子原本就是我属意的长孙媳人选，是你们一直不表态？”老太太脸色低沉，觉得霍政屿这话说的有点过分。
“原本我想着，这样以来，也不至于和沈家生分，现在倒好，婚事不成，如今反成仇。那是我的亲妹妹，你们的姨妈，姨奶，她不是外人！”
“妈，咱们原先都说好了，孩子们的婚事，由他们自己做主，选好选歹咱都不过问，您怎么就……”
嵇碧水早就听不下去了，她不是说老太太糊涂，只是觉得，她这是被沈家给pua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难道我操心，不也是为了他们好？娶妻当娶贤，我也不在乎门第，碧水，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你看当初你和政屿，我不也没反对？”
“可那个小姑娘不同，你说她要是承礼承轩带回来的女朋友，我也都觉得无所谓，可承屹是大家长，他娶的妻子，若是什么都无法帮到他，不能替他分担，他得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