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眯起眼睛，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哦？说来听听。"
十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指向殿外："儿臣请太子殿下移驾西郊皇庄——皇阿玛送行！"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胡闹！"十阿哥第一个跳出来，"皇阿玛万金之躯，岂能涉险？！"
十四阿哥不慌不忙地解开朝服前襟，露出内侧缝着的一层白色棉布："儿臣这些日子出入各府疫区，每日更换三层棉布内衬，用醋熏蒸衣物，至今安然无恙。"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太医院根据牛痘液新配的药囊，可避疫气。"
康熙目光微动："你的意思是......"
"宗室诸王不信太医，不信儿臣，但他们总不会不信皇阿玛亲临。"十四阿哥声音铿锵，"只要皇阿玛穿戴防护亲至为太子殿下送行，证明疫病可防可控，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荒唐！"八阿哥突然打断，"十四弟这是要陷皇阿玛于险地？太子殿下已经不幸染上天花，万一皇阿玛......"
"八哥慎言。"十四阿哥冷笑，"难道在八哥眼里，皇阿玛真龙天子的气运，还镇不住小小痘疫？"
这话说得极重，八阿哥顿时语塞。
“更何况，你们怕是忘了皇阿玛幼年之时已经得过天花！”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康熙身上，都没人反应过来太子不是小时候也得过吗为什么又得了？
康熙也被十四阿哥的话镇住好半天才回神，他是真敢啊，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是去还是不去的好？这高帽子戴的！
良久，思虑周全的康熙撑着龙椅缓缓起身定定的看着他说道："好，好胆！那朕就带着太子随你走这一遭。"
"皇上！"众大臣闻言慌忙全都跪倒劝阻。
康熙却抬手止住众人，目光如电扫过殿中："太子病着，老大关着，老三忙着修书，老四在户部抽不开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八阿哥，"老八，你要不要也来？"
八阿哥后背一凉，连忙叩首："儿臣愿随驾护卫！"
西郊皇庄，康熙的明黄仪仗格外醒目。得知皇帝亲临，早早前来的无比庆幸，不愿前来隔离的几个王府，紧闭多日的朱红大门也终于缓缓开启紧紧跟随康熙行动，都不用再多费嘴皮子的。
康亲王被人搀扶着出来时，老泪纵横："皇上！老臣......"
"爱卿不必多礼。"康熙示意侍卫拦住要下跪的老亲王，"朕今日来，就是要告诉诸位——这牛痘之法确实有效，如今京郊百姓痊愈者十之八九。"
说着竟当众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新鲜的痘痂："朕日前也种上了痘，以后朕的皇子皇孙们也会种上，大家不必过于忧虑。"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十四阿哥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皇阿玛这几日都在乾清宫批阅奏折，何时种的痘？
"皇上！"简亲王也紧跟其后踉跄着扑出来，"臣等糊涂啊差点坏了皇上您的事，也耽误了子孙性命！臣有罪，自请削爵！"
康熙亲自扶起老亲王没有理他最后一句点他的话，反正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只温声道："不怪你们，是朕没早些说清楚。"转头对十四阿哥道，"老十四，去把太医院的章程拿来，给诸位王爷好好讲讲。"
趁着众人围观的功夫，康熙将十四阿哥唤到一旁，低声道："知道朕为何帮你吗？"
十四阿哥心头一跳："儿臣......"
"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朕。"康熙目光如炬，"但今日你能想到以朕为盾，倒是出乎意料。"
康熙忽然笑了笑，"倒是比老大那个蠢货强。"
十四阿哥背后瞬间渗出冷汗。原来皇阿玛什么都知道......包括大哥背后的推手，包括八哥的算计，甚至可能包括自己福晋的小动作。
"儿臣......"
"行了。"康熙摆摆手，"宗室这边既已解决，明日起你去户部帮你四哥筹措钱粮整顿下京城内外，天花虽然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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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了，可死伤的百姓还有未来得及救治的宗室可是实打实的。"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住，朕给你的，才是你的。"
......
当晚，十四阿哥回到府中时，宴宁宁正在灯下看账本。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起身相迎："爷这是......"
"福晋。"十四阿哥突然抓住她的手，"今日皇阿玛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那日见八嫂，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八哥会突然反水？"
宴宁宁眸光微闪，轻声道："不过是提醒八嫂，唇亡齿寒的道理。"她忽然压低声音，"爷，妾身听说......太子其实根本没染病？"
十四阿哥猛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因为今日入住西郊皇庄，大家借着请安的由头，太子总算隔着门帘与大家见了一面，精神十足得很，不像被天花折磨许久的样子。
"猜的。"宴宁宁唇角微勾，"皇上若真担心太子，怎会任由大阿哥逼迫？除非......"她在丈夫掌心轻轻划了个"引"字。
十四阿哥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一切都是皇阿玛的局？引大阿哥出手，借机清理朝堂？震慑宗室？那自己呢？是棋子还是......
"爷别多想。"宴宁宁柔声打断他的思绪，“您今日能让皇上亲临涉险，这份胆识已经胜过其他阿哥了。”
十四阿哥突然想起皇阿玛今日那句话——"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他握紧拳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或许从始至终，那个位置会属于谁，早就定好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不过是在演一场早就写好结局的大戏，可是凭什么？！
果然，在宗亲痊愈之际，十四阿哥焦头烂额，一股脑的流言传出全是说他滥用私权假传圣旨威胁皇亲的，反倒是太子莫名其妙收获一堆赞誉，以身犯险临危不惧所有兄弟群臣楷模....
对此，十四阿哥总算明白了那句话真正的意思，八九十阿哥则是心塞，顺带对着十四阿哥也是冷嘲热讽，替那位做嫁衣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