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也是二等宫娥出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脑子里清楚,自那以后,但凡端宁县主每日做过的事,接触过的人,她都会事无巨细禀给太子爷。端宁县主聪慧,见她对从不过问自己的行踪,猜出来她已经是东宫的人。
雀儿搞不清太子爷和端宁县主见是怎样的关系,东宫太子身份尊贵,将来坐到那个位子上,定是要有门当户对高门贵女做正妻,论起身份,端宁县主确实低了一些,不过倘若太子爷当真喜欢,纳端宁县主为侧室也不是不可以的,偏生要这样隐于世。
太子爷素来是闻以端方贤明,倘若被旁人发现,传扬出去,结果雀儿不敢设想。但再仔细想一想,如今谁又敢大着胆子忤逆太子爷,跟东宫过不去。
昨儿雀儿在廊下守了一夜,她不敢去听里面的动静,雀儿也是伺候过柳昭仪侍寝,男女共处一室,要做什么,雀儿有七分清楚。再加上她一眼看见县主颈下的痕迹,哪还有不明白的,以前县主从东宫回来,她伺候县主沐浴,也不是没见过县主肌肤上那些指痕。
经雀儿提醒,令窈扒拉下直领子,果然可见安静雪白的肤上多了两点明晃晃的红痕,令人想入非非,她咬住下唇,柳眉拧了拧,在生闷气。
雀儿也忍不住皱了下眉。
幸好有直领挡着,不扒拉下去看,也看不见。
……
崔净涣正在伺候千岁爷更衣沐浴,待看见千岁爷肩膀上两排齐整整的牙印子,他面色登时一悚,忍不住偷觑了千岁爷一眼。这牙印子是谁咬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端宁县主胆子也真是大啊,还敢咬千岁爷,千岁爷脸色倒还好,没在意这两道牙印子。
姬长钰理着衣袖,问他西暖阁值房修缮的进程,崔净涣一一答了,照着千岁爷的要求,花了多少银子,添了多少样摆置。崔净涣隐隐在想,陛下身子骨是撑不了多久,其实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不过他脑子里的弯儿很快转过来,千岁爷大张旗鼓地要在东宫建西暖阁值房,明年择翰林院大学士入内阁,也正说明了千岁爷对陛下龙体的孝心。
崔净涣精明多思,暗暗猜想,可是陛下对东宫监国掌权透漏出了不满,又担心自己的身子,临了反而不舍得放手了。都说老糊涂老糊涂,越老人越糊涂,是有道理的。千岁爷六岁摄政,陛下与皇后殿下伉俪情深,也十分喜爱千岁爷这个儿子,但天家里,父子总要排在君臣后面。
崔净涣兀自琢磨着,他就有这个毛病,凡事容易多想,一抬眼,正见千岁爷捻着扳指多看了他一眼,让他十分惊心,崔净涣面色陡然煞白,扑通跪到地上,这一点他就不如司礼监大太监冯生了,冯生从不琢磨千岁爷这件事儿,才被爷培植到了司礼监掌印的位子上,起初他还不服气,后来他自己琢磨一通,就明白千岁爷看他,要比他看自己还要透彻。
“奴婢该死,千岁爷恕罪!”
他这才懂了,千岁爷正拿西暖阁值房这事儿试探他那儿,这个蠢东西,没事儿瞎琢磨什么,再琢磨下去,这脑袋也被琢磨没了。
崔净涣暗暗叫苦。
姬长钰垂眼戴上扳指,“你跟着孤多久了?”
崔净涣嗓子抖了下,“回千岁爷,奴婢十四就跟着千岁爷了,是千岁爷把奴婢从御马监带出来的。”
崔净涣忍不住感慨一番,如今他都二十四了,那时候他还是千岁爷身边的伴伴儿,起因是御马监掌印深得陛下信任,私自动用御用兵符,中饱私囊,被千岁爷察觉,千岁爷不方便插手,点了他这个提督太监处理这事儿。
崔净涣精明着,没惊动陛下,许老先生最恨贪腐,通过内阁上奏,就把御马监掌印解决了。千岁爷见他机灵能干,就带在身边随侍,兼御马监掌印。千岁爷可是将来的陛下啊,跟着千岁爷好处可多了,又体面又威风!
崔净涣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他兢兢业业伺候身侧,虽参入不到政务,但从千岁爷平日对内宫的安排,多少揣摩出这位爷的脾气,千岁爷处事原则很简单,有功赏,有过罚,都摆在明面上,但何为功,何为过就要细细斟酌,譬如他照千岁爷吩咐,一丝不苟地办事就是功,但他倚仗跟随千岁爷日子久了,揣测错综复杂的天家朝事,则是大过!
崔净涣拎着大袖子擦了擦冷汗。
良久,才见千岁爷点了点头,让他起来,崔净涣贴身的里衣已经吓得湿透了。
有这回教训,崔净涣以后都不敢瞎琢磨千岁爷的事儿,千岁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敢再胡乱揣测。崔净涣也恨自己这个过分活络的脑子,他不敢想,脑子却忍不住去琢磨。
……
柳昭仪见令姐儿今儿精神头足了些,料想是那香囊有用了,用过早食,拉着令姐儿絮絮叨叨地说话。
早先令窈没入内廷之前,陛下抱病,内廷勾心斗角的,柳昭仪闲得烦,一不小心言多必失,在宫里找不到说话的人,柳昭仪是个活泼的性子,年岁长了,性子却是没变,光是帕子的花样就能拉着令窈说一个时辰。柳昭仪见小外甥女听得认真,时不时见她口渴给她添水,柳昭仪满心里喜欢,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皇后要照顾陛下,免了她们每日的问安,但隔几日还要去一回尽尽心意,今儿柳昭仪便带着令窈去坤宁宫。
早年张皇后父亲大破瓦剌有功,先帝龙心大悦,班师回朝后加封张皇后父亲张靖,领总兵衔,陛下坐到这个位子的手段并不光彩,其中少不得有张家扶持。张家聪明,识时务,知晓陛下忌讳外戚专权,没过几年张上奏致仕,陛下念及旧情,强留任上,张靖便在南直隶任了清闲的散官,也正因为张家懂得进退,陛下才更加敬重张皇后,也疼惜与张皇后唯一的儿子。
这些事都是令窈听柳昭仪避开宫人,私下谈起的。在宫里算不得什么秘事,但妄行议论皇后殿下可是大罪。柳昭仪是怕令窈不清楚这内廷的门道,日后难走,才偷偷说给她,柳昭仪待她是真的很好,把她当成亲女儿了。柳昭仪面上叽叽喳喳,事不关己,心里却看得清醒。
进殿门的时候,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宫女芜芮过来迎,芜芮在坤宁宫深得皇后重用,很有体面,柳昭仪待她十分客气。
芜芮将二人引去了寝房旁边的暖阁,柳昭仪在前面走,才发现东宫的太子爷居然也在这儿,柳昭仪顿了顿,她依附于皇后,也就是依附于东宫,内廷里头谁不想巴结上太子爷,甚有宫嫔领着自己母家姑娘巴巴给皇后殿下请安,为的就是得太子爷看中。
柳昭仪从没想过让令姐儿攀附上东宫这棵大树,她在内廷大半辈子,看惯了宫嫔争斗那些嘴脸,勾心斗角,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起初她刚到内廷里头,年轻时长得貌美,艳得跟朵儿花似的,陛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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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宠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也是她年纪小,在家里除了阿姐没被人疼爱过,陛下万花丛中过,对她稍有留恋她就付出了一片真心,后来又能怎么样呢,内廷里又不只有她这朵花,何况,花期过了,采花人也就不喜欢了,哪有什么长长久久的,不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柳昭仪难过一段日子也就看的开了,至少有吃有喝的,偶尔陛下念及旧情,怜惜她小产伤身再不能生育,还会来她这几回,也不至于受宫人眼色看。柳昭仪稀里糊涂得过了大半辈子,算不得上遭罪,但也绝不是过得舒坦自在,她和阿姐都所托非人,就剩令姐儿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得照顾好了,找个简单干净的人家,真正疼爱令姐儿的丈夫。
皇后殿下让她不必日日过来的时候,她还松了口气,至少令姐儿见不到东宫的太子爷。太子爷和陛下很像,看似温和,实则心思很深,她就怕令姐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飞蛾扑火,一门心思钻进死胡同。
柳昭仪是真的害怕,幸好令姐儿懂事,从不乱看,也很听她的话。令姐儿早过及笄,也该说亲了,是柳昭仪舍不得这个孩子,才压着没说,令姐儿早晚要嫁出去的,柳昭仪后悔为何没早去接令姐儿,平白让她在江家受那么多苦。
柳昭仪心里头想七想八的,先给张皇后行了礼,又见过太子。
张皇后也十分喜爱端宁,不止是因为念及柳昭仪,以往不是没有内廷外的官家女入宫给她请安,张皇后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姐儿与她请安是假,实则是为着太子。端宁就很好,眼睛干净,又懂事乖顺,柳昭仪要是提起端宁的亲事,张皇后也想做一回主,为这孩子许个好人家。
她让两人起身,吩咐宫人赐坐,又招手让令窈过去。皇后笑意温和,拉着令窈仔细端详,见她眼底有淡淡的清灰,拧眉问她可是没有睡好。
令窈眼睫轻颤了一下,很快被她敛了下去,她没有看旁边坐着的姬长钰,弯着唇角乖乖柔柔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记得今儿要给皇后殿下请安,令窈心里欢喜着,实在想皇后殿下,天还没亮就起了。”
张皇后扬唇,笑得眼尾细纹更多,点了点令窈的鼻尖儿,“好啊,你倒是敢说,全然是本宫的不是!”
令窈屈身告罪,“令窈不敢。”
张皇后哪会真的怪她。
她没有女儿,儿子又是尊她敬她,不会打趣,不会与她讨喜的脾气,内廷的公主不乏有端宁这么会说话的,但都没有端宁生得好看,又乖巧听话,张皇后越看越喜欢。
令窈低眼时则是松了口气,她清楚张皇后喜欢她,是因为她懂礼守节知进退,从不妄想,她不想让姨母伤心为难,也不想得罪张皇后。
张皇后让令窈坐下,又和姬长钰说起十一皇子的课业,十一皇子是张皇后宫里的宫娥生下的皇嗣,孩子生下来那宫娥就难产没了命,张皇后怜悯,把十一皇子留在身边教养。姬长钰声线低沉平和,说十一弟年纪小,玩儿心大,性子还不够稳重。张皇后说也不必太苛求了,有柳昭仪在,张皇后没再多说什么。
令窈坐在旁边伺候茶水,她就坐在张皇后下首,离姬长钰很近,余光能看到姬长钰金边襕袖中的手闲适自然地搭着凭几,仿似还在昨夜,他呼出的热气烫得她耳垂红热热的,慢条斯理地捋着她颊边汗湿的碎发,埋去她颈下,问她明日什么时辰去坤宁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