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烽疑惑转过头,树干上,分明是几道巨大的凶兽抓痕。
他将手抚上狰狞翻起的树皮,口中喃喃道:“前四趾,后三趾,十里无兽——此为舛奴。”
花朝倒吸一口凉气,按上白玉坠子,预备召出暮失。
舛奴,初代百神第八位舛神座下神兽,性情随主,天生暴戾好斗。
至一日剜了主人一只眼,被降格为凶兽,剥夺大半修为,种群被永世镇压与舛神尸身下。
“舛神山远在高炎国南炽边界,又有域神镇压,怎会有舛奴溜出来?”花朝压低眉毛,眯眼观察周围动静。
严无烽冷静道:“当务之急是赶到月城......以我二人实力,处理着上古凶兽怕是够呛。”
说着便拍拍花朝的肩,一齐快步离开此处。
未逃出一里,林中猝然传出一道低吼,震得树叶簌簌飘落。
严无烽瞳孔扩张,心道不妙,手中一抖,理开一叠符纸,道:“看来它不想放我们走。”
与此同时,花招召出暮失,警惕地环顾四周,口中放出狠话:“那就让它看看,该放谁走。”
二人一拍即合,背对背静默观林。
白玉坠子开始颤动,说时迟那时快,凶兽掠来之时,蓝、青光交融,一方结界訇然撑开。
一张血盆大口袭来,磕碎结界,那黑背红腹的舛奴也被震开一段距离。
它甩甩头,口中吐出灰烟,睁开额前猩红的一只眼,再次踏地冲来。
严无烽双指并于面前,目光坚毅,另一只手将一扇符纸切出。
符纸在空中盘旋成圈,将舛奴团团围住。
“哐”,那舛奴一头撞在符纸墙上,气急败坏朝天巨啸一声。
须臾,它再度闯来,硬生生撞散符纸阵。
“一边切。”花朝急得喊出方言,一手扒开严无烽,向暮失灌满灵力。
幽蓝乍现,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刀风。
“刺啦——”是硬质皮革被撕裂的声音,舛奴发出一声洪亮的暴吼。
花朝于其身后落下,虎口被震得发疼,回望舛奴,不过皮外小伤,不伤骨肉。
她只有丁拾,而那所谓的叠林公子好像就只会甩甩符,仙器都不曾拿出。
又是几张符纸打在舛奴身上,花朝摇摇头:对付上古凶兽,何来胜算?
花朝再度提刀,发现舛奴方才被符纸打过的地方似火焰灼烧过一般。她瞬间明白了严无烽的意思,连刀砍向每一处被符纸打到过的地方。
蓝光挑过,一刀划过舛奴脊背。
舛奴愈加暴怒,扭开沉重的身体,魔气从地而起,它一爪挥向花朝。
花朝避之不及,肩头被划出四道抓痕。
血腥味儿激起舛奴的凶性,它呼呲喘气,独眼凝视花朝。
严无烽上前扶住她,一张止血符拍在她肩上,花朝侧头道:“舛奴魔气倍增,这样怕是没什么胜算。”
“没有胜算也不能交待在这儿。”严无烽与花朝对视一眼,似想起什么,咬破手指在空中画符。
花朝见此,不假思索地提刀上前为他争取画符时间。
那符笔画复杂,形态诡谲,严无烽画时停顿连连,似乎并不熟悉。
花朝再次被舛奴撞开,在地上滑出足痕,暮失插入土中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了莫得?”她吼出一句,见舛奴再来便挽出一套花氏刀法迎面击上。
严无烽也不回,落下一笔便细细检查着面前这道符,半晌添上一笔。
“饺姑娘,可以让开了。”严无烽嗓音沙哑,一掌将符文推出,花朝迅速侧身躲开。
那幅巨符瞬间打在舛奴身上,一时,无数灵力从天而降,破空以后,如利箭般刺穿舛奴的皮肉。
舛奴尖啸着,还欲再战,艰难地向花、严二人移动着丑陋庞大的身躯。
很快便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呼出一阵腥臭的风,缓缓闭上眼。
花朝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扭转的局势,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
直到严无烽撕下一截玄青色的衣袖替她包扎,她才回过神来,躲了一下。
“别动。”严无烽轻声道,手上动作并不停顿,“你受伤了。”
花朝察觉了他的失常,望向他低垂的头,只觉心底颤动,想说的话一时哽在喉头。
“对不起。”声音细若蚊蚋。
花朝愣住,错愕盯着他,想要分辨他眼中的情绪。
“若不是我邀你去月城,你不会受伤的。”严无烽声音渐小,像是犯错的孩子。
“不是你的问题,”花朝虽搞不清他现在的状况,还是装着大人的样子安慰着,“月城是我自己想去的,若此次无你作伴,我不就更加应付不了这凶兽了吗?”
俄顷,严无烽抬起头,凝视花朝的眼,眼底尽是迷茫。
“无事……”花朝不受控制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嘶——”
严无烽才似回神,局促地偏过脑袋,趔趄地走向舛奴的尸体。
手中浮现出一把匕首,他扒开舛奴的眼皮,一刀剜出它的独眼。
眼球离体,化作一颗猩红的珠子,被收入他腰间道竹筒中。
“抱歉,”严无烽站起身来,向花朝道,“刚才我情绪失常,没有吓到仙师吧?”
花朝摇摇头:“不曾。”
“没有就好,”严无烽咬住下嘴唇,“到城内,我便带你去寻最好的大夫,舛奴之伤,指不定有什么后遗症。”
二人修整片刻,便继续向月城方向走去,花朝忍不住开口问:“你画的那符?”
严无烽沉默须臾,沉声道:“那些信士身上的符,我改动了几处,借神信仰,剿杀凶兽。”
花朝瞪大眼,忙问道:“借忽神信仰不是会被反噬吗?你现下可好?”
严无烽轻笑出声:“是有点耗灵力,不过我将引洪之处改为了除恶符咒,本意是好的,自是不会被反噬。”
花朝眸中一亮,一只手摸摸下巴,水灵灵的眼睛望向严无烽:“改符?”
“对,”严无烽解释道,“符中每笔皆有所指,笔笔相和则为符咒,我自六岁从国师学符,其中改符为一重要课程,不过我还没有真正领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日昳时分,已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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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两侧城门敞开,身着缁色衣服的士兵核验入城者的身份。
其中一位士兵大喊着:“最后一个时辰,没入城的赶快入城!”
“卖卜等石啰,入城必备!”一声吆喝响彻云霄。
花朝这才注意到,有不少商贩推着小车在城外叫卖,她不由驻足察看一阵。
恰逢一人前去卖石,见石上显字,便手舞足蹈地大叫:“乙!乙!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儿出息了!可以进城了!”
商贩笑嘻嘻地恭维道:“仙师头角峥嵘,入城之后定受重用!”
又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几人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怎么会只有甲?我在家中分明有乙,定是你这卜等石有问题!”一男子举着卜等石,揪着小商贩的衣领质问。
“大人,您看我这都有甲拾,就放我进城吧,我定能在一个月内突破乙等!”
另一名男子跪在士兵脚下,而那士兵只是一脚将他踹开,正色道:“没到乙等一概不能入城!这是玺王下的命令!”
“我来月城已花光钱财,如今不得入城,又返乡无望,还怎么讨生计?”那人脸上生出一丝绝望。
“我管你怎么讨生计,月城不养乙等以下的废人!”那士兵喝到。
那人被刺激得一时失神,盯着手中的卜等石想要看出些别的东西:“哈哈哈——不能入城,那我便死在月城外!也不枉走这一遭!”
“砰”一声淡黄蠕动的半固体、四溅的深红液体零零碎碎落至四方,洋洋洒洒铺了遍地。
方才活生生的人,已然变成一地不成样的块状物体、碎片,却仍按照本体的运动规律起伏着。
那人竟因不能入城而自爆,求得一死。
花朝被吓得血液倒流,恶心从肠胃贯入食道,脑中一片刺痛与眩晕。
严无烽忙撑住她的背,一手捂住她的眼:“别看。”
守城士兵早已司空见惯,神色如常让排在后面的人上前核查身份。
后面那人被溅了一身粘稠的组织,惊叫着要脱去身上的衣服。
不多时,底下传来缓慢穿梭的声音,无数不成形的、黑色半液体小团从地底渗透出来,将脏东西裹挟入土。
“湖农,月城外常常会有这样的人自爆,全凭湖农清扫。”
花朝仍抿着唇,脑中空白一片,心情复杂难受。
八方仙师,不远千里来到月城。
或仰慕月城繁华,或求得为国效力,只因不及乙等便不得入城。
轻,打道回府;重,身无分文,只得一死。
死去时,非但没草席一裹,反而身入怪口。
月城养不养得起他们是一说,可救不救他们又是一说。
到底是这乱世人命微浅?还是她花朝悲天悯人、怕见生死?
——天下已乱百年,我等怎可无所作为?
但如今又如何有作为?五指嵌入掌心,但心中更痛。
“无烽,月城真的是盛中国都吗?”花朝喃喃道。
严无烽在一旁静静陪着她,他第一次见这般场景时,或许与这十七岁的小姑娘是一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