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的语气威严,“说吧,你当年是受谁的指使要偷走孩子。”
保姆今年六十来岁,浑身都在发抖,想了很久才沙哑开口,“我没有受谁指使,我只是鬼迷心窍,鬼迷心窍。”
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你的儿子和儿媳都被送去国外了,你的孙子也十来岁了,每年都在找你要钱,而你已经多年都没工作,哪里来的钱?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就让人亲自出国将你家人带回来,到时候让你们一家团聚,总有那么几个嘴不硬的。”
保姆又瑟缩了一下,牙齿都开始打颤。
裴明转着手中的杯子,语气挺温和,“当时你抱走那个孩子后,送去哪里了?”
保姆在地上磕头,仿佛脊梁都被压塌了。
裴千秋没多少耐心,直接砸了一个杯子,“让人把她家人都带回来!”
“裴老爷子,这件事跟我家里人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知道那个孩子送去哪里了,就隔壁城市的福利院,我把孩子送去那里了!我去见过那孩子,三岁左右的时候是病恹恹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去世一样,我不知道指使我的人是谁,他给我了我五千万!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所以我赶紧把儿子送出国了,我知道这事儿早晚会暴露,我真的全都交代了,我已经交代清楚了!”
她声嘶力竭,拖着病态的身体,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恨不得把自己的指骨都握断。
“我真的都交代了,他直接给了我钱,我从始至终连他的脸都没看到......”
直接给钱,如此大气。
裴千秋的眉心拧紧,但这个问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裴寂到底是不是裴家的孩子。
当年的亲子鉴定是通过了的,在裴家的眼皮子底下,那东西造不了假。
而且亲子鉴定一共做过两次,全都显示裴寂就是裴家的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人将保姆带走,然后他的视线看向一直沉默的程淮。
“程淮,你是她留下的人,你跟在裴寂的身边七八年,有没有发现他不对劲儿的地方?”
程淮缓缓摇头,眉心拧起来,像是有些不解,“老爷子要是有疑虑的话,可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但现在的裴寂实在太敏锐了,想要拿到他的东西,就得需要程淮帮忙,这就是程淮被喊回来的原因。
裴老爷子抬手揉着眉心,但是很快就想通,“你负责拿到小寂的头发丝。”
程淮点头,脸上都是认真,“老爷子放心。”
而裴明坐在旁边,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说话。
等程淮从这里离开之后,裴老爷子才说了一句,“亭舟跟小寂之间,终究是小寂更有本事,后续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知道怎么处理。你呢,你有什么想法么?”
裴明的态度十分温和,“爸,我都听你的,白胜超今天已经回来了,我们吃过饭,他说王柴村那边还有两个人在裴寂那里关着?”
老爷子的眉心拧起来,还以为裴寂早就把人送回去了呢。
“他要扣着就扣着吧,两个窝囊废而已,就算关得再久,他们的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话来。”
他缓缓坐下,脸上都是欣慰,仿佛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总之先看看这一次的亲子鉴定结果。”
裴明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那温瓷那边呢?”
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将手中要拿起来的笔缓缓放下,“她以前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我自然有对付她的法子。”
裴明点头,脸上依旧满是温和,“你心里有数就好。”
裴明从这里回到自己的家,就看到赵琳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她来回转着圈,看到他回来,眼底就是一亮,“爸跟你说了什么?”
她的双手抓着裴明的胳膊,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裴明早就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赵琳,你最近情绪不好,自己多休息,我还有出门去处理一点儿事情,最近几天暂时先不回来了。”
赵琳的脸色都白完了,手上又抓住他的胳膊,“但是你回来才几天,都还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我亲自下厨,你多少吃点儿。”
“赵琳,要以大局为重。”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工作。
而他在工作的地方有临时住所,可以一直都不回来,再加上经常被派去其他国家处理任务,他跟家里人相处的时间更少。
赵琳的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这些年回来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每次都让我以大局为重,你的事业一直都在上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到这个年龄,还在问这个问题,可见赵琳的所有心思都在这个老公身上了。
裴明眼底的光亮闪烁了好几下,然后将她抱住,“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在处理,辛苦了,亭舟要放弃裴家的一切,我也不想说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希望小寂继续当总裁,我会想办法。”
赵琳有了他的承诺,这才松了口气。
但裴明还是离开了。
赵琳看着汽车远去,眼底都是茫然,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一样。
她上车,先去了裴寂的云栖湾,可是云栖湾的人不让她进去。
再加上裴寂将她拉黑了,她只能在这里等着。
等到深夜,裴寂都没回来。
赵琳给程淮打了电话,“小寂是在加班?还是在做什么?”
程淮想了想,还是说了温瓷那边的地址,“总裁应该在太太的小区外面等着。”
赵琳气得头皮发麻,直接将车往那边开去。
但裴寂并不是在外面等着,而是进了小区里面。
将温瓷送到家门口,他看着屋内亮起来的温暖灯光,问了一句,“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温瓷刚打开灯,仿佛没听到这句话,直接将门关上了。
裴寂加大音量喊了一声,“距离你直播的时间还有三天,这三天好好休息啊,你要不要我送个厨师上门?每天就给你做饭,做好等你吃完,收拾干净厨房就离开。”
门已经关上了。
裴寂想到她今晚哭那么厉害,就觉得心肝脾肺全都跟着痛,痛得不行,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自己站外面吹冷风。
他拿出一根烟要抽,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抽完半根,他就不想抽了,只是想嘴里叼个东西。
他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儿,看到她的卧室亮起灯光,又喊了一声,“是不是要泡澡了?你还没吃晚饭,先把外卖吃了再泡吧。”
他早就把她的房子格局摸得一清二楚,哪个房间的灯光亮,就知道她是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