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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作者:二十天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淮声听到姜净春这话,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而后道:“对了,一会父亲喊我们去膳厅吃饭,方才下值的时候碰上他从外头回来,他今日去冬钓,说是钓上了一条大鱼。”


    今日是腊月三十,临近正旦,衙门里头也还忙着,顾淮声便又去了衙门。


    但顾侯爷没上值。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的话也有些惊异,这天气还能钓啊?河水都已经结上冰块了吧,还钓呢。


    她怕鱼没被冻死,顾侯爷就先冻出个什么好歹来了。


    顾淮声见她这表情,不由笑了笑,他解释道:“他就这点喜好了。”


    当初沈长青去世之后,顾侯爷也失望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好人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大家都脏,所以干净一点的那个人反倒是成了不太好的东西。


    顾侯爷死心了。


    爱谁谁,既然不要好过,那大家都不好过了。


    从那之后,他的心思也不在朝堂之上了,他给自己寻了些别的乐趣来。


    他喜欢上了钓鱼,拿上鱼竿,时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越钓越有味,后来顾夫人都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干脆投河里面去得了。


    说了也不听。


    没法,就这样吧,随他便吧。


    顾淮声看向楼观,道:“楼观,晚上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姜净春也附和。


    这些时日的相处,楼观看得出顾侯爷和顾夫人是挺好的人,但这是他们的家宴,他就不凑活了,凑过去也怪不自在。


    他最后还是笑着拒绝他们了。


    听他这样说,那两人也没再去说些什么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于他确实不大自在。


    楼观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公子小姐,这些时日叨扰你们了,既他已经被流放出了京,往后我也就不再继续再在侯府烦扰下去了。”


    听楼观这话,他们知道他这是在道别,当初怕李郎中还在京城的时候会报复他,可是现下人也已经被流放走了,他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姜净春问他,“不能过完年再走吗?”


    她又觉得过年这个要求或许有些得寸进尺,她问,“过完这个正旦呢?就在这两天了。”


    楼观还是笑着摇头,他说,“大家团圆的日子,我留这,也不大自在的,这么些年,一个人伶仃惯了,人多了,反而要难受。”


    他都这般说了,姜净春也不再劝了。


    他说得也不错,一个已经习惯孤身一人的人,现下忽然热闹了起来,好像确实是会不大适应。


    他们一厢情愿想让他感受的团圆,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姜净春无言,她问他,“那你


    往后要去哪里呢?”


    他想好去何处了吗。


    楼观道:“天下总归有个去处,现下成了自由人,腰杆子也直些,不至于仰人鼻息。”


    当初**契在那班主手上,他做什么都不行,但现下,不一样了。


    他好歹也还会唱戏,最后实在不行,去扮一回小生,唱一场戏,也饿不死。


    听到他的这话,两人再没开口,只是顾淮声对他道:“好,既你要走,便不再拦了,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下,我们去外头说吧。”


    姜净春也不知道顾淮声是要同他说些什么,不过也没再开口去问,看着他们两人去了外头。


    外面的雪已经渐渐有了厚度,两人站在回廊之下,雪有些飘了进来,打在他们的身上。


    顾淮声先开了口,他说,“今年冬天,很冷,不好过。”


    今年初雪落得比往年都要晚一些,可是,今年比以往都要冷。


    楼观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今年冬天很冷吗?其实楼观是没这样觉得的,他觉得今年比以往哪一年都要暖和。


    但顾淮声的话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准一些,或许今年确实是比往年冷。


    顾淮声道:“冬天难熬,我这有一百两,你拿去当路上的盘缠吧。”


    楼观愣了片刻,下意识就是想要拒绝,当初他为他赎身的钱,他都还没有还,现下又怎么好意思再去要这钱呢。


    他垂首道:“公子,我......”


    他想说,他不能要。


    但顾淮声却阻了他的话,他道:“我喜欢善始善终,做好事不做完,倒不如不做,你就当全了我的心。收下吧,外面天冷,如若现在是春夏秋,我也不会多手的。”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楼观身上,而是看着院中的飘雪,他说,“总要有点钱挨过冬天,才能开始自己的春天。”


    看楼观还想说些什么,顾淮声又笑了一声,他道:“我还真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下你,就当是向你学习的费用了。”


    楼观听他这样说,也没再提,只问,“公子说便是,请教不敢当。”


    他除了唱戏,又还能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请教呢。


    顾淮声收回了视线,看着他问道:“一开始的时候表妹就只同你相处了那么几日,她好像就很喜欢你......这是为什么啊。”


    是单纯因为楼观会哄她吗?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吧。


    因为楼观不哄她,她对他看着也挺喜欢的。


    楼观很快就明白了顾淮声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其实也察觉出了他们之间那些许微妙的气氛,他们是夫妻,他们关系亲密,这无可置疑。


    可楼观也有些不懂,为什么姜净


    春总是一直堵着一股气的样子,总喜欢有一搭没一搭和顾淮声犟嘴,就像是故意想要和他作对似的……


    楼观道:“公子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吗。”


    姜净春看着脾气很好,对谁都和善,若她现在故意这样怄气,他很难不去怀疑,顾淮声做过什么事。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顾淮声的面色有些不大自然起来了。


    楼观知道这是叫自己猜中了。


    他笑了笑,道:“小姐那不是喜欢我,她对谁都挺好的。公子问我如何讨小姐欢心,那也都只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只是,公子知道小姐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怄气吗?”


    顾淮声或许根本都还没走进姜净春的世界,他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顾淮声听到了楼观的话,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总是以为他很懂她,以为她的所有表情他都能懂,她所以情绪他都能感知,其实不是的,那只是高高在上的揣测罢了,他在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去揣测姜净春的心理活动。


    然后呢?无非就是把他的想法强加在了她的身上而已。


    楼观道:“公子,我就多嘴一句,若是真做错了事,低低头,总是没错的,小姐瞧着没有那么难哄的......”


    顾淮声生这么一张脸,往那一站别人看了就开心,只是......他太冷些,连带着他的情绪也是凌冽、不近人情。


    他这样冷,谁看了都有些亲近不了。


    顾淮声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像真的有把楼观的话听到心里面去。


    低低头......


    当初书良这样说,现在楼观也这样说。


    还是不够吗。


    两人说完了这些之后,便也没再说其他的了,刚好敬华堂那边也来人传饭了,楼观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外头落了雪,姜净春披了件斗篷,牵着顾淮朗的手出来了,只见到顾淮声仍旧站在廊庑下。


    姜净春走过去戳了下他,“在想些什么,走了,膳厅那头来人喊了。”


    顾淮声终于抽回了神,他看了看姜净春,神色带着几分复杂,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下人们拿来了两把伞,姜净春自然而然接过,牵着顾淮朗的手就要步入雪中。


    顾淮声抓住了姜净春的手腕,姜净春不解看他。


    又要干嘛?


    顾淮声看了看另外一把伞,视线又落到了顾淮朗的身上。


    顾淮朗看着顾淮声的眼神直觉不善,他马上冲他扬起了个甜甜的笑,喊道:“哥......”


    希望他能良心发现,不要让他一个人打一把伞。


    小团子笑起来看得人心都要化了,但顾淮声显然是不大吃这一套


    ,他蹲下身,看着顾淮朗道:“过了正旦,你虚岁就又长一岁,来年就七岁了。”


    顾淮朗纠正道:“不对不对,我的生辰在四月,过了年也还是六岁。”


    为什么都喜欢给他算大一岁。


    母亲也说他来年就要七岁了。


    顾淮声道:“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下已经可以一个人打伞了。你长大了,不要总是让嫂嫂还有小厮丫鬟给你打,你应该学会自己一个人打伞了知道吗。”


    顾淮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顾淮朗听了之后天都要塌了。


    嫂嫂打不得,小厮丫鬟也打不得。


    他不肯,看向了姜净春,姜净春也觉不像话,他个小孩让别人打打伞那又怎么了。


    顾淮声读懂了姜净春的意思,先一步道:“没那么娇气的,让他自己打吧,什么都要别人来,难免惫懒。”


    说着就先自然而然地拿过了姜净春手上的伞,牵着她的手步入雪中。


    顾淮朗看着他头也不回就走了,马上接过了伞跟了上去。


    好在顾淮声也没那么丧良心,步子也迈得小一些,舍得等一等顾淮朗。


    顾淮朗跟了一路,到了膳厅的时候嘴巴都能吊个瓶子了。


    三人过了敬华堂的院门,上了回廊后就收了伞,顾淮声回头瞥了一眼顾淮朗,又走到了他的面前。


    顾淮朗不知道顾淮声又想干嘛,只是嘴巴撅得更厉害了些。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顾淮声伸出手掌把他那撅着的嘴按了回去,只听他淡声道:“后日就是正旦,叫母亲看你耷拉个脸,你得挨批。”


    听到顾淮声这话,顾淮朗唯恐被教育,也没敢再挂脸了。


    等到三人到了膳厅的时候,顾侯爷和顾夫人都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快快,来尝尝我今日钓回来的鱼,钓了一个时辰呢。”


    以往天热还能坐个半天一天,现下天冷了,一个时辰就僵得不行。


    好在最后是钓上来一条,差点就白搭。


    姜净春听了顾侯爷的话都直打冷颤,有这毅力,他做什么不能成。


    三人入了座,差不多用完了饭后,又随便聊了两句话,顾夫人说起了明日朝贺的事情。


    今天是三十,明日就是三十一,等明晚就要入宫,在子时那会站在午门前准备。


    一说起这个,除了顾淮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姜净春和顾侯爷脸上都露出了苦色,顾侯爷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姜净春也烦,那日一整晚都不能睡觉,想想都头疼。


    说完了这话也没再说,顾淮声和姜净春准备离开,顾淮朗却扯了姜净春的袖子,“嫂嫂,你方才还说要陪我堆雪人,打雪仗的呢!”


    姜净


    春想起来了,方才她确实是答应过顾淮朗的。


    这是初雪,第一场雪对小孩子来说总是重视的,姜净春以往也是顾淮朗这样,一下雪,屁颠屁颠就要往雪地里跑。


    现下年岁稍长,惧冷大过了玩心。


    但在这样的时候食言是一件很扫兴,讨人厌的事。


    顾淮声知道姜净春怕冷,刚想替她开口拒绝,却被姜净春阻止,她不认可地看着他摇头,显然对他这样的做法不大满意。


    顾淮声道:“可是外头很冷啊。”


    姜净春道:“跑跑就热了。”


    说着,就裹了裹斗篷,和顾淮朗去了外头。


    姜净春完全可以站在一个大人的角度去拒绝顾淮朗这孩子气的要求,可是,她没有,因为她曾经也是个小孩,所以她比谁都懂被拒绝,被哄骗是什么滋味。


    很多小孩长大了,身上就会沾染了大人的习性,他们会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小孩。


    姜净春记得。


    记得她曾经也是个孩子。


    顾淮声现在才发现,在这些事情上面,姜净春一直都做得比他好些。


    她总是切身实意的去感同身受。


    他起身走到了门外,站在回廊下看到姜净春和顾淮朗在雪中奔跑,打雪仗的身影,姜净春陪顾淮朗玩,总是让着他,顾淮朗就是个傻小孩,手上没个轻重,自己玩尽兴就好了。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就用个饭的功夫,没有一会屋檐、地面就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雪,随手在地上一裹,就能裹上个雪球。


    顾淮声也从廊庑上走下,弯腰捏了个雪球,砸向了顾淮朗。


    他没收着力道,顾淮朗叫他砸得一痛,痛叫出声,当即转头看向来人。


    他饶是再小,那也有脾气,隔着雪看着顾淮声喊,“哥,你砸**嘛呢!”


    还不待到顾淮声先开口,姜净春就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事一样,捏了个雪球往顾淮声身上丢,她冲着顾淮朗笑道:“小朗,我们一起来打他。”


    顾淮朗听姜净春这样说,也马上就来了劲,以前的时候顾淮声从来没有和他玩过这些,现下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他自然是乐意。


    顾淮朗马上弯腰捏了个雪球,往顾淮声的身上丢。


    顾淮声听到姜净春的话,看到姜净春的举动,不由想笑。


    果然是没良心得很。


    他也没再同他们客气,蹲在地上摸了几个雪球往他们那边丢过去。


    姜净春本以为顾淮声不会理会他们,挡几下雪就走了,没想到竟还真就打了起来,她也来了趣,和他打了起来。


    顾淮声倒也不欺负自己的娘子,这一个两个的雪球自然是都落到了顾淮朗的身上,姜净春看得着急,偏偏真要


    打又打不过他。


    眼看顾淮朗都要给雪埋了姜净春直接跑到顾淮声身后往他身上蹦顾淮声被她这动作下一跳下意识把她背好。


    姜净春被顾淮声背着一边用手去冰顾淮声的脖颈一边冲着顾淮朗喊道:“小朗快些砸他!”


    她的手摸了那么多雪实在是冰得厉害顾淮声也没忍住“嘶”了一声躲了一下。


    姜净春却像是寻到了什么趣事一样顾淮声也怕冰?


    她确实是调皮一寻到这个弱点就迫不及待把手往脖颈里面冰了又冰她趴在他的背上顾淮声躲也躲不掉只能任由她这般冰着。


    待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淮朗手上的雪球也已经往他身上砸了过来。


    背着姜净春他也动弹不得只能任顾淮朗砸着了。


    待他差不多砸回本砸尽兴了顾淮声终于背着姜净春往回廊下躲。


    姜净春也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还耍赖。”


    顾淮声脸上也不见得生气之色说这话的时候隐隐带着几分无奈。


    “谁叫你欺负小孩。”姜净春理不直气也壮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也回了顾淮声的话。


    顾淮声忍不住呵笑了声“不欺负他难道还要欺负自己的娘子吗。”


    这雪球丢她身上保不齐要来记他的账。


    顾淮声被姜净春那么一冰身上难得有些冷得厉害忍不住搓了搓手哈气。


    姜净春见此也没再去说。


    又陪着顾淮朗在院子里头堆了个雪人眼看都快到了戌时他们便往沧濯院回了。


    两人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串脚印只是很快又被大雪覆盖。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话顾淮声忽然开口道:“明晚的朝贺你可以不去的。”


    他方才在膳厅里头自然是注意到了姜净春的神情到时候要熬一整夜她肯定受不了。


    姜净春问“还可以不去吗。”


    正旦是个重要的节日大家都要去就她不去不大好吧......


    顾淮声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句话。


    姜净春有些惊异装病?顾淮声喊她装病?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看向顾淮声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古怪他现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顾淮声见她这幅表情知道她是不信他的话他又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往有些个公主、夫人受不了这些便装病躲这一天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追究的。”


    这又臭又长的仪典没人喜欢但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东西没办法君权神授皇上若不感恩上苍那是要被降下神罚的要想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再加上其他的七七八八的缘由,这些仪典便越来越是重要,不弄不行。


    姜净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好,她说,“可是大家都去,就我不去的话,你会不会被人抓了小辫子,皇上会不会看你不顺眼呢。


    这点简单的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顾淮声看向姜净春,他说,“我的仕途若因此而受影响,那是我没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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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连病也不能生,那也是我没用。


    谁又能知道她在装病呢。


    在外人看来,就算是知道她在装病,也只会把她当做真的生病,若她生了病也不能躺在床上休息,那不就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用吗。


    都看人下菜碟,又能有谁出来拆穿呢。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这样说,也终于放下了心。


    但想了想后又问道:“母亲那头怎么说啊?


    万一顾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好啊。


    顾淮声笑了一声道:“没事,前一年父亲也装病。


    前一年他装了,今年也不好再装下去了。


    顾侯爷也装,那顾夫人应当也是不大在意这事了。


    姜净春放下了心,打定主意去装病了,一想到明日不用去朝贺,心绪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了沧濯院。


    姜净春身上都是雪水,难受得不行,一回去后就让人烧了水去净身。


    她洗完了之后,就换顾淮声进了净室。


    临近年关,他的公务也越来越多,后来干脆就把东西从书房搬到了房间里头,来来**也方便些。


    等他净完身出来,披了件大氅就坐到了桌案前。


    他抬头去看姜净春,却发现她坐在床上,手上还拿着绣花针在绣东西。


    顾淮声看得奇怪,她怎么又拿起了针线?


    起身坐到床边,他问她,“你这是想要绣些什么。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的话手上动作也没停下,却回了他的话,“这不是都过年了嘛,我就想着给祖母刺条围脖,到时候去看她的时候带给她。


    过年了她肯定是要去看老夫人的,给她做一条围脖,也让她知道她一直挂念着她。


    顾淮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姜净春的意思。


    后来,他又像上次她在做盖头那样,问她要了个香囊,他又道:“顺手给我做个香囊呗。


    姜净春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日的事情。


    又顺手做个香囊?


    这顾淮声怎么就对这香囊这么耿耿于怀呢。


    姜净春不大懂,但这一次她却顺口应承了下来。


    “哦……好。


    这回轮到顾淮声有些懵住了,她竟真的愿意给他做了?


    听到了这话,他眼中瞬时之间就浮现起了说不出的喜意,一


    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泛着笑。


    他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姜净春忽然抬头看向他问“顾淮声那个......我爹的下落你有找到些什么吗。”


    姜净春说起这个脸上表情有那么些不大自然因为以往总是喜欢和他呛嘴总是喜欢和他作对所以让顾淮声帮她这个忙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她答应给他做个香囊才好意思去问。


    感觉这样也不欠他什么了。


    不然总觉**手短。


    可顾淮声听到姜净春的话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笑也瞬间僵住。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姜净春愿意给他做这个香囊……


    就在之前宋玄安因为被人诬陷舞弊而入了牢狱她来求他然后他让她嫁给他......


    前些时日她让他帮她找父亲


    就像是交换他帮她的忙她给他想要的。


    在她心中他是丈夫可并不值得她信赖。


    她是怕弄得他不高兴了他就不会帮她了吗?


    所以他再提起曾经那个被她拒绝的要求她今日才会这样轻易就答应了吗。


    顾淮声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之后心脏都有些止不住发酸疼痛细细密密泛滥。


    他这都做了些什么啊。


    姜净春不知道顾淮声是想到哪里去了方才还在笑可是现在为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幅样子弄得就跟她爹已经**一样。


    她心下一跳“你找着他了?他已经**?”


    虽然不知道她的父亲为什么不要她们母女了可是他如果真的**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波动。


    顾淮声摇头“我还在找。”


    姜净春问“那你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子。


    顾淮声眼角滴出了一滴泪他伸手捂住了眼。


    姜净春被吓到把腿上放着的刺绣的篮子都丢去了一边她掰开他的手去看却发现人是真哭了。


    干嘛啊方才她不就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吗又是戳到他哪个点了?


    顾淮声好似在呜咽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姜净春听了这话认真去思考了一下他以前确实是挺坏的近些时日好了许多。


    可是这个哭得不应该是她吗他哭个什么劲啊?


    姜净春想说些什么却又听顾淮声道:“对不起逼你嫁给我我真错了那个时候见你每天都想着要去嫁给别人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他又提起了那桩旧事。


    “我喜欢你真的比


    你想的还喜欢,就是有些……后知后觉,卑劣又阴私......”


    “可是你让我帮你忙,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算不管我,就算骂我打我,我也会去做的啊,只要是你的事,我怎么也会做的……”


    她这样小心翼翼的让他帮她,他看了怎么会不难受,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顾淮声握住了姜净春的手,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他抬起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看着她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把我当狗使唤也行啊。”


    他们都让他低低头,顾淮声也不知道该低到哪里去才可以哄回姜净春,他只知道,凭借自己的本心去做吧。


    做什么,说什么,也都是他的心指使的。


    给她当狗,那怎么了。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的话,错愕了一瞬,这一刻也终于知道他是想到了哪里去了。


    她确实是有些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把那一句要他后悔娶了她的话记这般久。


    当初顾淮声推了她一掌,她还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喜欢他。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对顾淮声服软,也不可以对他好,她就是要让他过得不顺心,不然,她当初那些发过的那些誓,说过的那些话,不就打得自己的脸生疼吗。


    她往**作,总是和他呛声,想要呕死他,她总觉得现在低了头,先散了气,那就是服了输。


    可是如果真这样子,她又过得太拧巴了。


    日子是自己的,冷暖自知。


    或许人的想法,人做出的决定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一起改变。


    她也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能再在什么事情上面都像和抢东西一样的去争输赢了。


    而且现在顾淮声都这样说了......


    他都说把他当狗也行。


    他这样高傲孤清的人,现在真的把自己放到了最最卑微的位置,真的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都低成这样了,他从来不想要跟她怄气,而她又为什么总要去和他争一个没人在意的输赢呢?


    她低头看着顾淮声,看着他那恳切的眼神……


    彼时她才愕然开悟。


    到了最后这样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顾淮声舔着她的手心,就像是一只最忠诚,最听话的小狗,温顺地舔舐着主人,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红舌舔得掌心发麻,她低头看他,心也止不住发酸。


    眼中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泪。


    她想,或许是因为掌心的瘙痒带来的眼泪。


    顾淮声不再舔她的手,他爬到了床上,跪坐在姜净春的面前,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两人对视,皆被泪水糊了眼。


    顾淮声弯腰,亲上了她的眼睛,姜净春没有了动作,合上了眼任他亲着,只是眼泪流得更叫厉害了,顾淮声亲着她的眼,亲着她的脸,后来,亲到了她的唇上。


    他的舌头侵入了她的红唇。


    他们在落泪,他们在接吻。


    姜净春被他吻得浑身发颤,她感受到自己的一切都被顾淮声掠夺,都在被他席卷,她的舌,不是她的了。


    心事被撕扯开,曾经那桩耿耿于怀的事情被抬到了明面上,最后以这场接吻结束了那沉重的话题,可恨的是,在这样的时候......


    他们却情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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