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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作者:二十天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顺没再继续想下去,回去了自己的马车那处。


    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姜家的马车眼神变得有几分阴狠。


    顾家的马车也跟在一旁。


    果真是一群烦人的人都凑去了一起。


    王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们回去了自己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马车过长街,百姓们见了皇帝銮驾顶礼膜拜等马车驶过了才敢抬起头来。


    等到那行车马一应消失俱全,人们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散开后又说起了各自的闲话。


    “阵仗每回都摆这样大北疆那边都还打着仗怎么这么有闲心去玩这玩那,再说了这国库里头有钱没钱都不知道,有钱修那老舍子台怎没钱直接拨给北疆,也不至于一直悬着一口气要死不活的,蒙古人打不进我们也赶不走他们,悬在外面跟条饿狼似的,阴魂不散。”


    有人回他道:“这你便不懂了吧……秋猎那能少吗那是用来增进联络君臣之情,秋猎开始之前还要孝法天祖,那能是普通玩乐吗,那是咱皇上仁民爱物。修天禄台你又不懂了吧那是咱皇上正心诚意,顺天应时.......你品你细品


    那人险些翻了个白眼“你诌够了吗?”


    “我家父亲就这样同我说的呀你就这样想着吧这样想着也能舒服些。”


    不然还能怎么着呢就像方才再不喜欢该磕头还不是要磕头吗。


    丢个臭鸡蛋试试看一下子就叫你知道什么是人头落地。


    对此情形麻木也不算坏事。


    谁说麻木就不好了?


    人麻木了痛苦好像也就侵袭不到自己身上了。


    “走啦不要想这么多了。”


    他们没再继续争辩下去在这样的事情上势必争不出什么结果来因为什么结果也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上位者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秋狩的皇家围场。


    这里早就已经被打点好了等到太和帝他们的时候先是行了祭奠先祖、仰拜上苍的礼而后太和帝又说了好些君臣共勉的话直到日头正盛快中午的时候这处才彻底结束开始了宴席。


    秋高气爽十月底日子没有夏日那般炎热也没冬日那般冻人围场被群山环绕周围有参天古树。


    苍翠松柏空气清明帝后携着皇太后坐在高座看着底下满堂的群臣。


    宴席已开歌舞升平台中央铺着红绸歌女们跳着舞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装露


    出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白皙,姿态摇曳,发簪上的珠玉轻轻碰撞,发出悦耳声响。一旁是悠扬的琴声,空气中散发着香气和美酒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气氛奢华。


    太和帝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着舞女们跳舞也仍是神色淡淡,辨不出什么喜怒来。


    姜净春和顾淮声坐在一起,偶尔看看舞女们跳舞,偶尔低头吃些菜,也顾忌不到别人去。


    她本也不怕事,但从前叫他们说的也颇有心理压力,有胆子也给硬生生说小了,以至于以往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但是自从有了顾淮声上次那话后,她也确实不再紧绷,颇为随心所欲。


    舞姬们舞动着曼妙的身躯,让姜净春看得有些入神,嘴巴里头的菜都跟着忘记嚼了。


    她虽不懂什么大俗大雅、阳春白雪,但基本的辩别美的眼光还是有的,这眼睛一落到舞女的身上,就有些挪不开。


    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本事,为什么有人能一跳舞就让人移不开眼。


    顾淮声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有时候说她小孩子气他觉着自己也没说错,喜欢吃喜欢玩,什么都不往心上放,现下多了一条,喜欢看别人跳舞。


    女子对女子的盯视无伤大雅,但男子对女子的盯视往往就带着些不怀好意了,在场之人,大家也都只是浅浅扫过一眼这舞,面上神情一个比一个正经,毕竟皇帝还在,自要端庄自持,有邪心也没邪胆,本朝重礼仪教化,谁现下多看一眼这些舞姬,若被有心之人记住,将来吵架的时候难免要被翻出来算旧账。


    况今日各家夫人儿女也都在场,这样不利于家宅和睦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但姜净春又不在意这些,她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没什么事。况她也就是个姑娘,谁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一圈下来,姜净春看得倒是比谁都起劲些。


    顾淮声想,还好现下姜净春也就过个眼瘾,可千万不能叫她发现别的些个趣味。


    京城中,男名伶也并不少……


    虽然面上大家瞧着都挺正经的,但私底下,玩得倒也不算干净。


    有男人有断袖之风,总喜欢去寻些刺激,顾淮声曾经在都察院中断过一桩案,极其荒谬。


    梨园里头曾有个唱戏的小生和高门里头的夫人搭上,可不慎被撞破奸.情,送到了当家老爷手上,送去后才发现,这小生竟也同老爷在梨园中有过交情。


    后来老爷自己也觉着恶心,想着小生一边和自己勾搭着,一边又和家里夫人弄到了一起去,一怒之下,就把这小生杀了。


    这事虽然被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却被政敌捅落出来,告到了都察院中。


    夫妻二人,寻快活寻到了一


    个人的身上去。


    那桩案子看下来,若说无辜,也就小生最无辜了。


    从始至终,不论是服侍男人还是女人,都身不由己。


    可最后却因为他们那乱七八糟的家事,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顾淮声也没顾忌那老爷身份,按照**的律法给他治罪,奴婢在《大昭律》上并不值钱,若这奴婢是老爷家中的,恐怕**就**,但那伶人并未被他买回家,所以,顾淮声还是直接按照杀了良民来治罪,虽然不能以一命还一命,但那人也受了不少磋磨。


    世间声色之事颇多,而姜净春她有些来者不拒,什么东西能让她舒服,她就喜欢什么。


    顾淮声想,姜净春现下喜欢看女子跳舞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能叫她碰到些个别的……不然一看对眼,这眼睛估摸就要挪不开了。


    侍女端了盏白灼虾来。


    姜净春挺喜欢吃虾,就是不喜欢剥虾。


    有这娇气的毛病也挺好,反正总有人会去疼她,去做些伺候她的事。在家里头花云会给她剥,现下进了围场赴宴,丫鬟们暂被留在了别处,就没人给她剥了。


    不剥她就不吃。


    其实他也挺不喜欢这些事,再又加上洁癖严重,从小到大,手沾过虾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挽起了袖子,开始给她剥虾。


    姜净春还专注着眼前,并没注意到顾淮声的动作,直到虾被递到了嘴边。


    她回了神来,视线也收了回来,低头一瞥,发现顾淮声的手上拿着只剥好的虾。


    葱白指尖上拿着虾,姜净春明显有些愣,似没想到顾淮声会做这样的事,看着这递到了嘴边的虾一时间也忘记张口了。


    她又抬眼看了下顾淮声,正见他也盯着自己看。


    两人相视,顾淮声看着她的唇瓣,道:“张嘴。


    他眼眸深邃,深不见底,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旁人听不出的柔意,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落在了姜净春的耳朵里面带着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姜净春脑子里面空空的,听了他的话,张开了嘴。


    顾淮声看着姜净春听话张开了唇,嘴角也弯起了笑,把虾喂到了她的嘴里。


    虾塞到了她的嘴里,手指不小心擦过红唇,带着一股灼热的烫意,顾淮声的指尖忍不住颤了颤。


    可他还没想些什么就听姜净春道:“我又不是没手,自己会剥。


    她口中还含着虾,说话也有些鼓鼓囊囊。


    才不会,顾淮声想。


    但他也只在心中想,并没反驳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后,又开始拿了只虾开始剥。


    他看姜净春的视线又重新落在那群舞姬的身上,出声问,“这么爱看啊?


    眼睛都


    快黏在她们身上了。


    姜净春没听出顾淮声这话的言下的笑话之意她只是在想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些东西的美妙之处呢?那些舞姬还时常会往她这个方向丢些眼神看得姜净春心更是勾一块走了。


    果然有些东西小的时候不爱看等大一些就自能明白其中趣味了。


    顾淮声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没再开口去问她看着舞姬他就时不时往她嘴巴里头丢虾姜净春这种时候最是听话心思都在别的地方也顾不上他的动作。


    旁边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顾淮声的动作。


    他们本就有些人好奇顾淮声婚后会是什么样子平日里头那样冷情的人婚后对着家里头的娘子难道也是那样吗?


    却不想竟见顾淮声正给姜净春剥着虾……


    顾淮声竟在剥虾。


    这就有些让人惊诧了。


    别说他了扪心自问在场几个男子会给自家的娘子剥虾放眼望去也不见还有哪家丈夫像他一样手上剥着虾。


    反正挺出人意料的.......


    顾侯爷的同僚就坐在他旁边不由凑过去道:“你家这两孩子有福气啊从前不晓得伏砚这样疼人不想铁树开花谁都叫比不上他。”


    顾侯爷听了这话也颇受用他看着一旁的顾淮声和姜净春深觉这日子越过越有他美滋滋抿了口酒想着说不定不久就能抱上孙子。


    他也不客气应下了同僚的话“自然是要有福气还真别说我也比不上他。”


    同僚笑“那可好极看这样子没多久就可以吃上周岁酒......”


    两人共饮说说笑笑可这氛围很快就被打破歌舞声渐退太和帝开了口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众人皆安静了下来同僚也坐回了身去没再说话。


    太和帝先是开口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到了后来不知怎地说到了北疆战事上面去了。


    皇太后见到太和帝开口说这些隐隐有些想要开口阻拦之势她道:“皇帝秋狩的日子出来玩就玩尽兴些何必提这些去?”


    太和帝却不接茬他道:“母后随意提一嘴罢了有什么打紧的呢。”


    皇帝都这样说了皇太后好像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太和帝见到皇太后不再说便又开口说起了正事他道:“现今北疆蒙古兵阴魂不散


    这北疆的事情平素皇帝都只是和内阁的人开会议论今日怎么把它在明面上抬出来了呢?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皇帝意图谁都没有先去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王顺先开的口他道:“臣以为此


    刻蒙古兵驻扎在大昭边境,也摸不清他们究竟是何意图,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毕竟当初沈长青通敌叛国,大昭在汉沽关一役中输得惨痛,只怕已经养得那些人有恃无恐,现下再打,究竟有几分胜算,也摸不清楚。


    首辅开口,谁还能说些什么,众人一时无言,沉默片刻后,宋阁老起身道:“臣看不然,今日拖明日,今年拖明年,难道就一直和那些人拖着吗?一拖再拖,这难道不是在给他们送机会?难道不是在把主动权让给他们吗?况说现下北疆形势不错,谁又说没有赢的胜算呢。


    首辅、次辅意见全然相悖,这些话早就争了几百遍,现下皇帝再提起来,说来说去也仍旧是一样的话。


    有何好去再提呢?


    沉默片刻,皇帝开口问,“所以众爱卿觉得呢?


    众人闻此,默声片刻,皇帝又开始让人表态,他笑了一声,视线扫过众人,玩笑道:“说就是了,表个态又不要钱。


    表态是不要钱……要命啊。


    说来说去也就那样,内阁中一共五个阁老,除了顾侯爷肯站宋阁老那边,其他的两个嘛,自然是王顺说什么,他们听什么。


    至于群臣,也一如往日,大半部分的人都站在王顺身后。


    所以今日这桩,真是问了也白问。


    太和帝坐在高台,若有所思的看了下眼前的局面,没想到王顺到了如今还有那么多的人拥护。


    看来,王顺贪去的钱多多少少都是散到他们那些人的口袋里头了,也无怪乎这般听话。


    太和帝扫了一眼,心中有了数,也没再去开口。


    可视线最后在落到了顾淮声的身上时顿了片刻。


    他问他有没有想说的。


    顾淮声早在方才说话之间就已经擦干净了手,听到了太和帝唤他便也起身回话,他方才已经表过态了,可太和帝又让他单独出来说一回。


    皇帝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其实已经偏了。


    他也想出兵蒙古的,只是现下情形如此,朝堂上一半都是王党的人。


    顾淮声起身作揖,而后道:“臣认为宋阁老所说不错,先朝苏明允不是曾论过六国,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虽大昭不至于落得那般境地,可若一让再让,一拖再拖,不以前人为鉴,往后究竟如何,谁也猜不到了。


    王顺听到这话呵笑,“小侯爷是在说大昭有**之相吗?


    拿先朝之事来比喻如今,若拿来上纲上线,也有得好说。


    这便是这样不好了,前一秒还在好好地商议国事,他下一秒就能抓着细枝末节上纲上线,每回论起政事都是这样,只要你说的话不合他心意,他就不要你


    好过。


    王顺表面语气挺客气,可说得话却不大客气。


    顾淮声无所谓他在那里给他乱扣帽子,他垂眸朝他拱手行礼,可却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他说,“皇上如何问,臣便如何答,大人愿这般想,那臣也没办法了。”


    他都懒得和他去多说。


    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不知道是要说到了何处去。


    太和帝出来打起了圆场,他干笑了一声,笑意却也不入眼底,他道:“随口问上一嘴罢了,不用争,秋猎的日子,争这么些也没意思。”


    太和帝又看向了顾淮声,道:“你这婚成了后,看着倒是变了个人。天生才子配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挺好,也挺好。从前也没怎么细细看过这姜家的小姐,来,起身叫朕看看。”


    从方才顾淮声起身回话的时候姜净春早就已经回了神来,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家国大事说到了她的身上,她打了个激灵,也没敢耽搁,听到太和帝唤她,马上起了身来。


    头一次被皇帝单独点名,难免有些紧张,顾淮声察觉到了她不安的情绪,不动声色宽慰她道:“别怕。”


    她常年被养在闺阁中,唯一出过远门那次也就偷跑出城的三天,从前见过皇帝,但也就在下面当只不吭声的鹌鹑,现下被单独叫了起来,群臣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就连皇后和皇太后也都盯着她看。


    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顾淮声的话轻轻传入了姜净春的耳中,她心绪稍稍平了下来,恭谨给太和帝行了个礼。


    太和帝的视线落在姜净春身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忽地笑了笑,他道:“今日秋猎,想要什么,同你郎君说,叫他给你猎。”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顾淮声向来都是做到最好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架子,听着是在打趣顾淮声。


    听了这话后,顾淮声先姜净春一步开口,“皇上莫要打趣臣了。”


    不动声色就将这话给挡了回去,太和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嘴角笑意也未散。


    太和帝其实也挺看不明白顾淮声喜欢姜净春些什么的,但是从顾淮声的举止来看,可见他们人感情是不错的。


    见顾淮声这般护着姜净春,太和帝便也没再什么心思说下去,他道:“那就先这样吧,看你们也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了,这场席也该散了,你们各自去牵马拿弓,今日谁夺头筹,朕有赏。”


    太和帝这话说完,气氛终于轻松了些,不用再紧紧绷着。


    虽说秋猎是宫里头办的,但太和帝却也没上过马,多是臣子们在那里玩。


    太和帝只在十八岁那年上过一次马。


    此事说


    来长远。


    那时候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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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璋还活着,他和他一起不管不顾纵马长奔,那天他们在一起玩得痛快淋漓,到最后两人甚至还喝了酒。


    他们躲到了深林中,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们。


    天地辽阔,浩瀚无垠,在这一刻他们不是帝王臣子,是最好的朋友。


    那天,喝得烂醉的琼璋和他说,他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舞女。


    太和帝躺在地上,听到了这话只是笑,琼璋这么傻,他哪里懂什么是喜欢呢。


    他说,“琼璋,你那不叫喜欢,你只是觉着那个舞女生得漂亮而已。


    琼璋脸皮很薄很薄,姑娘家少穿一些,露出个光溜溜的手臂他都能红了脸不敢再看,他看谁都脸红,他那能叫喜欢吗?


    琼璋同他争辩,争得脸都更叫红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她,怎么皇上不信,她也不信……


    岑音总是怀疑他,总是怀疑他不喜欢她,总是怀疑他会丢下她,不要她。


    太和帝终于正了正神色,他问他,“那老师知道吗?


    琼璋摇了摇头,“我不敢告诉爹,他一定会生气的,若是知道一定会杀了她的……


    王顺太严厉了,对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严厉,只是太和帝好歹是皇帝,他除了用孔圣人的话规训他以外,也不会打他,但是琼璋从小到大挨得打就不少了,读错书,说错话,都要挨了王顺的手板。


    若是叫王顺知道他和一个舞女拉扯不清,那一定是会件足够天崩地裂的大事。


    琼璋简直是想都有些不敢想。


    他把岑音藏起来了,藏得很好,好到父亲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因为他想,若是被发现,岑音一定会没命的。


    所以,绝对不可以,不可以被发现。


    那日两人躺在猎场的林中,没有人找到他们,他们就那样躺了一宿。


    直到天亮,终于有锦衣卫的人发现他们在那里,他们被带了出去。


    那一天出去之后,皇帝果不其然挨了教训。


    私自在围场的林中露宿,甚至还饮酒不归,那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坐皇帝,好好端坐在高台上就好了。


    或许是那日的事情在皇太后看来实在是有些太过分,她认为是自己教坏了皇帝,绝食明志,太和帝那天整整跪了一个晚上,皇太后才肯消气。


    其实太和帝挺不明白的,分明他和琼璋都是一起从林子里头出来的,但是母后却会先扑去检查琼璋安危,而且,就连王顺要罚琼璋的时候,她也要拦着。


    可是她却要用绝食来逼他听话就范。


    母后对琼璋好像一直比他还要亲近些……


    琼璋出生的时候就没


    了母亲,可是后来,他有了他的母亲。


    或许是那日的事印象尤深,阴影太甚,往后秋猎,太和帝再也没有上过马了。


    他现下发了令后,就起身往营帐处走,也没再继续在这处留下去了。


    皇帝离开,这处便松散了许多,众人也都起身去了自家营帐去换骑装。


    姜净春和顾淮声也回了营帐。


    因着方才叫皇帝点了回名,姜净春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顾淮声趁她不注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指尖,果真发现有些冰。


    姜净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轻笑了一声,“还怕着啊,一会想要什么,我带你去猎?”


    嗓音清泠泠,尾音上扬,像是询问。


    顾淮声都不知道,这姜净春两幅脾气,在他面前怎就狂得没边,到了别人面前,也还没说些什么手就冰成了这样。


    姜净春听出了顾淮声口中的打趣之意,她连手都忘记抽回来了,闷头嘴硬道:“我没怕。”


    她不想让顾淮声看笑话。


    这幅样子倒有那么些外强中干,可落在顾淮声的眼中就有那么些可怜可爱。


    她的防备心太甚了。


    或许是从前种种,以至于她现下成了这样的脾性。


    从前姜净春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现在怕了,也不说了。


    顾淮声觉得喉咙有些哽得慌,他嗓音微哑,道:“不要想了,他又不会吃了你,一会跟我一起去……”


    他话还没说完,姜净春就摇头,她说,“我一会要去找阿清。”


    姜净春不再去想方才的事了,顾淮声说得没错,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没干嘛。她想好了,一会换好衣服去找陈穆清,她今年要去林子里面抓小兔子回来。


    林子中除了些猛禽,还有兔子这些小玩样,专给小姐们去猎。


    听姜净春这样说,顾淮声的话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两人已经快要走到了帐子里,他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今日人多,不要和宋玄安往来了……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嗯?


    姜净春不知道顾淮声怎么又想到了那处去,她看了他一眼,道:“你想些什么呢?他要骑马射箭,我又不会射箭,我们玩不到一处去。”


    她撑**也就追着兔子跑,宋玄安喜欢射箭,喜欢射些猛禽,他们自是玩不到一处去。


    姜净春已经拿了衣服去里头换,她想早些去找陈穆清去,皇家围场一定比外头好玩些。


    她换好了件轻便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姜润初也在外间,看他这样子显然是来找顾淮声,他们一会应当要去一起骑射。


    姜净春看到姜润初微微愣住,本还在和顾淮声说话的姜润初也没


    了声音。


    两人再见也还是尴尬。


    姜润初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问道:“你是要去抓兔子?”


    姜润初也挺了解她的,看她这幅打扮就知道要去找陈穆清一起,陈穆清倒是会射箭,姜净春不会,恐怕也只能追着兔子跑了。


    姜净春没反驳,“嗯”了声。


    姜润初撇开头,轻咳一声,说道:“山林南区那块都是小玩样,兔子多……”


    姜净春知道他的意思,却看着他不咸不淡道:“我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你说。”


    噎了他这么一句,就头也不回往外头去了。


    姜润初给她这话一说,脸都有些青了,他不过好心提醒她一句,她给他甩什么脸色?


    姜净春出了帐篷,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姜润初好不容易才回了神来,“不是……她平日也这样对你的吗?”


    他就说她记仇,果真没说错。


    他都低了两回头,她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跟头倔驴一样,脱缰了也拉不回。


    平日里头对顾淮声也这样吗。


    还是说这姜净春两幅面孔,就对他这样?


    顾淮声听了这话没什么神情,只是淡淡道:“你这就受不了了?”


    他往她面前掉眼泪都不管用。


    他说两句话就想好?


    想些什么呢他。


    姜润初明白了顾淮声的言下之意,抿了抿唇也没再开口。


    姜净春出了帐篷就开始去找陈穆清,周遭挺热闹,大家说说笑笑,全然没了方才宴席上那般压抑,吹来了一阵风,空中带着凋零的树叶气,快要入冬,深秋的风也有些刮脸。


    风刮着脸颊有些发疼,却莫名让人觉着舒服。


    她想早点找到陈穆清,早点去抓兔子。


    这风吹得人有想要拔腿跑起来的冲动,姜净春不自觉快了些。


    姜净春往陈穆清的帐子快步走去,但在路过一间帐篷之时,里头忽然出来了一个人,姜净春再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刹不住脚了,和那人堪堪撞到一处。


    她只是走快一些却也没跑起来,就算是同旁人撞到一起也不至于摔了。可她感觉自己肩膀被那人猛推了一把,再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她吃痛,抬头去看,登时魂飞如火命如鸡,快叫吓昏头了。


    坏了,这是真惹事了。


    撞谁不好,怎么撞上王顺了……


    此刻,王顺正站在那里,冷冷地俯视着她,若毒蛇一般的眼神缠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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