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非言已经完全清醒，眼前大放厥词的人不再是顾止渊，而是一张长满鳞片恐怖丑陋的脸。
被一声暴喝后，其迅速向后逃窜，躲避招招致命的剑气。
而真正的顾止渊，脸色相当阴沉，眼睛里布满寒戾的杀意，
冲着那只摸过黎非言的手，有种势必要将它砍下来的架势。
似乎意识到这人不好惹，鲛人表情一变，在躲避的空隙，张开嘴发出嘶鸣声，外面立即有香客回应，齐齐地冲过来，房间外面瞬间布满黑影。
黎非言眼疾手快，凌空画符，念完法诀，符篆如有实质般，飞落在门扉上，任凭黑影如何疯狂涌动，也无法踏入内室一步。
将不停地拍打声音和听不清内容的怒骂牢牢地隔在外头，他便召唤上青剑，与顾止渊比肩而战。
鲛人更加节节败退，一个不慎趔趄，便被两只法器架在脖子上。
“薛家小女是你迷惑，骗走魂魄的吗？现在人在哪？”黎非言出声质问。
鲛人咧嘴一笑，答非所问，“黎仙君心魔这么深，还如何修无情道？”
黎非言脸色一凛，执剑的手骨骤然收紧，“说，薛家小女在哪？”
旁边顾止渊神情古怪地望过来一眼，敛回视线时，神情狠厉几分，鲛人脖子上就流出汩汩蓝血，“再不说话，杀了你！”
鲛人似乎没有痛觉，笑盈盈地转向顾止渊，“你就不想知道师兄的心魔吗？”
“若是与你......”
“住口！”黎非言情绪稍微失控，清冽嗓音染上急切和冰寒，“别想蛊惑人心！”
鲛人笑意更甚，“究竟是我蛊惑人心，还是你心里有鬼？”
“黎仙君，要不要自己刨开胸膛瞧一瞧？”
黎非言，“......”
这话说的他竟有一丝恍神。
就是这点功夫，鲛人竟将手里的符篆一捏，霎时间化成一缕白气逃之夭夭。
外面的拍打怒骂声也随之消失，内室变得死一般沉寂，唯有香炉还在徐徐燃烧。
“师兄。”
“师兄？”
“师兄！”
黎非言回眸，“怎么了？”
顾止渊盯着他的脸，“香炉里有迷魂的东西，刚刚你应该是中了招。”
黎非言颔首，“一时大意了。”
他能说其实迷魂一类对自己无效，
只是看见小师弟的脸，才会大意破功？
不能！
绝对不能！
顾止渊精明的很，显然不信这说辞，紧接着又问道，“方才那鲛人说师兄有心魔，师兄的心魔是什么？”
“中招之后又发生什么？”
“为何那鲛人会对你动手动脚？”
“为何你不反抗？”
“师兄，为何？！”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黎非言很是头疼。
脸颊也迅速爬上红晕，蔓延到脖颈。
可不等他回答，弹幕就已经兴奋起来，
【大师兄脸皮薄，让我们来！】
【黎非言：心魔就是你啊，小傻瓜！】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准备被你XX呀？】
【刚开始不反抗，是不确定是你，知道不是之后，还不是想一脚把他踹开？！】
【不说鲛人都长得极美吗？怎么这一款和想象的不一样？】
【蛊惑人心这一块儿，倒是出奇的一致。】
【大师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心魔就是小师弟？】
【我好替他捉急！】
“师兄？怎么不说话？”
顾止渊见他又走神，眼睛里的偏执和不悦更甚，抬手就想去拉人。
结果，身后的门扉突然被一脚踹开。
“恩公！”
“队长！”
“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
话痨三人组闪亮登场，还没站稳，就发现顾止渊转头，递过来一道凉飕飕且极其危险的眼神。
他仨膝盖窝一软，差点跪地大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黎非言明显松了口气，从顾止渊面前逃走，“我没事，去主堂看看，或许有被困住的魂魄。”
“好好好。”
“我刚才路过觉得几个白坛子有问题。”
“上面还贴着符篆。”
“估计外头那些香客就被困在里面。”
几人你追我赶地离开内室，独留顾止渊站在原地。
他面沉如水，盯着鲛人消失的位置，口中喃喃，“抓回来该如何严刑拷打，才能逼他说出大师兄的心魔？”
“要不就用火烤？”
“让它变成鱼干？”
躲在暗处的鲛人瑟瑟发抖，心说，这是什么疯子？！
————
黎非言率领话痨组回到主殿，果然瞧见一整面摆放整齐的白坛子。
每一个坛子的封口都严丝合缝地贴着符篆，好似生怕有东西跑出来。
“搞这些东西干什么？”张大飞疑惑。
楚天南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装神弄鬼的精怪，想得到香火，又不能名正言顺地被供奉，便想出这一招。”
“困住人的魂魄，让他们永远在这上香？这招够损的！”秦呦呦撇嘴。
黎非言走到白坛子前，伸手触碰，里面传出一声声疲惫的叹息，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钻进他的脑子里。
闭上眼睛时，男女老少的脸立马浮现面前。
他们说不出话，却直直地跪在地上，不断地叩首乞求，张大的嘴型仿佛在说，“求仙君赐个解脱！”
“求仙君赐个解脱！”
黎非言微微颔首，嗓音淡淡道，“好，等着。”
他睁开眼，便抬手掐诀，白坛子上的符篆开始燃烧，坛子里面的声音也从叹息，变成了仿佛被隔断喉咙的痛苦呻吟。
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平静。
随后，黎非言手指落在白坛子方向，“破。”
话音未落，盖口便被掀翻，缕缕白烟悬浮在半空，迟迟不愿离开，似乎在道谢。
黎非言抬头，“记住了，下次不要轻易许愿，过重的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摆手，“回去吧。”
一张张若隐若现的人脸泪流满面，转眼便朝着寺庙外飘去。
处理完这些香客，黎非言回身，“那些小辈呢？还在洞口？”
“在，”楚天南呲牙，“我下了定身咒，能确定方位。”
他说着，掏出罗盘，“他们这会儿应该乖乖听话......”
楚天南忽然脸色一变，盯着不断旋转的指针，“他娘的！”
“这帮小崽子，居然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