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张开手,在眼前虚空划了一道,割开一个口子。
“走吧。”
踏破虚空,眼前景象骤然扭曲,二人眨眼睛就离开了刚刚烈阳高照的万蛇窟秘境,凭空出现在原先清冷的密林之中,脚下是堆积的深色落叶。
参天古树沉默矗立着,虬结的枝干藤蔓再次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没有刀剑砍压过的痕迹,看来这里不是他们原先进入秘境的位置。
地表覆盖着厚重湿滑的苔藓与草植,还有些纤小的菌菇,瞧着比原先的位置要潮湿。没有枝丫随风摇摆,周遭安静到死寂,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游褚落后一步走出秘境,将寒石吊坠紧紧攥在手心,玉姝笑了,拉过他的手,将寒石吊坠拿过来:“弯腰。”
游褚微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乖乖听话弯下腰来,任由玉姝环上他的脖颈。玉姝微凉的指尖似乎擦过他的颈侧,带来一片细微的颤栗,少年身子一僵。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少年几乎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鼻尖也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梅香。他的视线从掌心的寒石移向她含笑的眼眸,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耳尖红得滴血。
玉姝给吊坠打了个完美的结,退后半步满意地看着少年颈间的寒石吊坠,温润生辉,灵韵流转间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灵力。
“好了。”她笑道。
当初小小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比她还高一个头,真是不可思议。
游褚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尚且温热的石头,心跳如擂鼓。一会儿又觉得这吊坠一下子有千斤重,在他心里沉甸甸的。
他抬起头,却对上玉姝慈爱的眼神身形一顿,几欲沸腾的血液顿时凉了下来,欲言又止。
“师姐对我真好。”
玉姝自豪回应:“你是我师弟啊,不对你好对谁好。”
少年眸中光彩黯淡了几分,抿了抿唇,最后悄悄应了声“嗯”,嗓音沙哑。
抬头一看,月上枝头,两人进入秘境时刚刚入夜,现在大约是戌时。
玉姝若有所思,从储物袋里掏出传音玉简给游离在外还没有回来的司竹发去一条传音:查一下云青宗的司徒长老。
刚要收起玉简,没想到收到司竹的秒传音:好的神女大人。
玉姝挑眉,又发出去一条:回复很快嘛。
司竹过了一会儿,传出来一条:路途艰
险,该好好吃饭,现在我在吃饭呀,回复传音当然快。
“咕噜噜。”
寂静的夜里,不知道谁的肚子响了一声,玉姝挠挠头,对上师弟递来的视线,轻轻一笑,有了主意:“走吧,去云青宗山脚下的镇子看看,兴许还有饭吃。”
“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泥泞的林地,在林边施法用清洁术清理了自身。
游褚已经学会御风了,两人一同御剑离开古老的密林,往亮着零星灯火的城镇飞去。
街上没有几个人,寒风卷着碎雪往街边跑。天上下着细雪,二月的天,这可能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了。
商铺大多关门了,留下亮灯的多是客栈。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在长街中间找到一家亮着灯的酒楼——三鲜酒楼。
怎么有些熟悉……
“客官,来吃饭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玉姝两人一齐抬头,只见酒楼二楼包厢处坐着一个人。
那人披散着墨发,穿着一袭青衣,腰间玉佩、挂饰“丁零当啷”挂了一串,随着他摇摇欲坠的动作晃来晃去,手上还举着一个酒壶。整个人正倚在窗框上,瞧着是相当放荡不羁。
这个点儿,想来走遍一条街恐怕也不会有第二家饭店开张了,玉姝迈步走进去,径自坐在大堂的一张条凳上,游褚跟着她,坐在四方桌的一边。
那遥遥招呼他们的青年踩着一节节楼梯从二楼下来,边走边道:“客官想吃什么?”
玉姝望着大堂高挂的四字紫金牌匾,后知后觉想起来,在上清也有这么一家三鲜酒楼,是司竹带她去的,那天并不愉快,是她和陆良川二人的初次相见,也没吃上一口饭。
没想到太虚有分肆,今天正好尝尝。
“你们这儿有什么?”
沈琅靠在廊柱上,眼珠子一转:“客官吃馒头吗?我可以切点小菜。”
玉姝留了个正眼,瞧着这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他脖颈修长,身形纤细,一张笑脸眉似远山,眼波流转,明明只是斜靠在廊柱上,却好似独立在一片桃花源中一般渺远,连带着整个酒楼大堂都显得高贵几分。
这张脸……
玉姝端坐条凳上,只盯着这人的脸打量,眯了眯眼,久久不语。不对劲,是人皮面具。
沈琅似有所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与玉姝眉目传情之间唇角勾起一抹秾丽而慵懒的笑。
游褚:“……”
“咔嚓!”
闻声,玉姝猛然回过神来,挑眉望着游褚手中断裂的半截木筷,用疑惑的眼神无声询问。
游褚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住师姐的衣袖,音色低哑:“师姐不吃了,换一家。”
“嗯?”
少年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目光锐利地射向勾着酒壶往嘴里倒的男人:“这家店要什么没什么,咱们走吧。”
见状,沈琅只手抚上自己精心勾画的人面,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视线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随后翩然靠近,在桌前立住。
“虽然小二和厨子都走了,但我这个掌柜还是能做点小菜的。客官喝酒吗?”
玉姝显然没理解小师弟的意思,拉他坐下,随手拍拍他的肩膀,面朝沈琅攀谈了起来。
“掌柜的,我们是不是见过?”
沈琅退后半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挂饰,轻飘飘开口:“客官这是想,套近乎,吃白食?”
气氛一瞬间有些紧张,游褚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青年却突然展眉一笑,将酒壶搁置在邻桌,往后厨走去,边走边说“我记得姑娘,咱们确实见过的,旧识。”
玉姝挑着眉回想,但总是想不起来,游褚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片刻之后,青年从后厨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牛肉、一盘凉菜,几碟糕点和一壶好酒。
菜放下,他人也跟着坐下。
游褚:?
可惜师姐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两人反而闲谈起来,游褚忿忿低头。
“掌柜的贵姓?”
沈琅淡笑:“免贵,姓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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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曾去过上清?”
见玉姝点头,沈琅给自己倒了杯酒,扬唇一笑“我在上清开了家分肆,太虚这家是总号。”
“之前上清分肆刚开业那天,就有客人来闹事,我记得姑娘,就在那天闹事者波及的包厢里。”
青年抿唇含笑:“若不是姑娘断那人一臂,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呢。”
断臂?
玉姝愣了一瞬,连喝几杯就才想起来,那时是小师弟窜出来咬掉了掀帘那人的手臂。
竟然这么严重,手臂都断了吗?
酒过三巡,两人相谈甚欢。这个掌柜很会说话,谈天说地,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题,玉姝认为这是一个热情的话痨,他不怎么守规矩,但也不讨人厌。
找不到这人的破绽,她也就不再关心他戴着人皮面具的事,对其他谈话内容意兴阑珊,将就听着,权当是个说书先生。
游褚自始至终蒙头吃菜,把桌上的牛肉吃了个精光,眼神忿忿却苦于开口。
月过中天。
游褚望了望月色,终于寻到时机开口:师姐,时候不早了。”
玉姝点头,一口饮尽杯中佳酿,起身随游褚离开,临行前与沈琅告辞。
沈琅倚在廊柱上望着,待二人走远了,他还在两人身后招手大喊:“日后再来,一定请你们吃一顿!”
玉姝挥了挥手,眉眼回头。
青年伫立在酒楼门口,定定地望着圆月发愣。他没有告知玉姝自己的名字,就像他也没有询问玉姝二人的姓名一样,萍水相逢,他根本不在乎。
……
云青宗,偏殿——
少年一路上憋着一口气,直到行至院门才发现身边人的不对劲,玉姝红着一张脸,脚步虚浮。
“师姐?”
“嗯?”
玉姝抬眸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八个小师弟发愣,旋即大笑出声。游褚扶额,七手八脚地将人捞回房间。
他离开了很久,久到玉姝快睡着了他才回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醒酒汤。人要睡着了一点也不配合他,醒酒汤喂了很久才喝完,之后的事玉姝就不记得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的醒酒汤,也不知道小师弟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
……
第二天一早,玉姝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悠悠转醒,微光透过精致的窗柩照在她雪白的发间,渲染出浅淡的光晕。
没想到这酒当时喝着没什么感觉,后劲这么大,她差点一觉睡过头,幸好小师弟给她找来醒酒汤。
传音玉简在桌上铃铛作响,玉姝挠挠头,打开传音一看,是司竹。
“我马上就到赛场啦神女大人,在那里等你。”
天边泛起云霞,玉姝坐了一会儿,艰难起床,随后找到了一早在院中练剑的游褚。
他将墨发高高束起,碎发在额前随风乱舞,偶尔沾染上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眼下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乌青。
少年的身形挺拔如松,他身随剑转,脚步轻盈,将无归剑使得越来越顺手。
一剑收式,玉姝缓缓走近。
“起这么早。”
游褚垂下眼眸,声线平稳道:“嗯。要走了吗?”
两人收拾好东西,踏着晨光坐上神鹿车前往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