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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灵枢

作者:长坐山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灵枢堂的素问娘子今日坐诊!”


    南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不知谁吆喝了这一声后,一溜烟地皆往一个地方蹿去。


    “娘子,今日来看病的人,似乎变多了?”


    戴着帷帽的青葕为钟鹤递上茶水,轻声说道。


    “小孩只是有些风热。”钟鹤没有回青葕,只在纸上写着什么,“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便行。”


    面前的抱着婴孩的妇人有些迟疑,钟鹤猜她应该是不识字,又补充道:


    “抓药的大夫会看懂的。”


    妇人这才连忙道谢,“多谢辛娘子。”


    趁着妇人离去的空档,钟鹤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人多了今日便多待一会吧。”


    “那府里……”


    青葕刚要开口,帷幔又一次被掀开。


    有人进来了。


    青葕止住话头,钟鹤听见环佩叮当两声后,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了自己面前。


    隔着皂纱,钟鹤不知他是谁,只看着他二人的鞋履的样式,料想应该都是男子,而且身家不菲。


    她站起来,指了指门,


    “这位贵人,济世堂在另一边。”


    见她摆出送客的姿势,一声轻笑传来,


    “听闻素问娘子平日只为穷苦人家看诊,原来是真的。”


    “灵枢堂的规矩,向来如此。”


    钟鹤话音刚落,有两个硬汉便冲了进来,堵在一旁。


    随着灵枢堂名气渐大,来找事的人不少,有同行想来砸场子,也有纨绔子弟想来寻点乐。


    原本想着自己也能应付的来,方不正非觉得自己会被人欺负了去,还日日雇个打手来这候着。


    不过别的不说,威慑确实是够的,寻衅滋事的人确实少了许多。


    “素问娘子不必惊慌,我是来找你的。”


    说罢,一张字条便递到了钟鹤的面前,钟鹤看着字条上的内容,知道了来人身份。


    意识到的那一刻,帷帽的皂纱无风自动,钟鹤伸手扯过纱布,指节寸寸发白。


    眼中波涛汹涌,惟有恨字可解。


    他终于来了。


    帷幔外人群攒动,吵闹声传来,其中一个嚷嚷道:“到我们了没呀?”


    钟鹤温声解释道:“公子,今日来灵枢堂看诊的太多了,如若找我有事,还请等我看完。”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人见状忍不住出声,“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你竟敢让我们等候?”


    “不知道。”


    钟鹤说了假话,随之坐下,青葕见状跑了出去传唤下一个人进来。


    来人望着面前锦衣玉带之人,有些瑟缩,


    “素问娘子,这是……”


    钟鹤又道:“公子,我要看诊了。”


    那人似乎耐了性子,在一旁坐了下来,“那好,今日我等你看完就是。”


    见他这般执着,钟鹤没有阻拦,继续为人看诊。


    直至日暮,来灵枢堂的最后一人才被青葕送走。


    钟鹤有些虚浮地扶了扶额头,转而又对在一旁等了大半天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身旁的侍从似要为自己主子鸣不平,“娘子还真是让我们好等!”


    青葕有些戒备地看着那人。


    钟鹤道:“看茶。”


    青葕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便端着茶水摆在桌案上。


    那人再度坐在钟鹤面前后,钟鹤将杯推到他面前,温声道:“灵枢堂的茶,比不上王府中,还请梁王殿下见谅。”


    “你竟知我本王的身份,那方才……”萧宁琛想到了什么,止了话头,“也是,如若不知本王的身份,也不会告诉本王那方子。”


    他接过钟鹤递来的茶,轻抿一口,如松风涧泉,回味甘甜。


    “民间都说灵枢堂的茶,一口可延寿十年,本王今日算是领教了,确是不错。”


    萧宁琛说的传言,的确是真。


    但其中的功效,钟鹤实不敢苟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谁来乱传出去的,总之在那之后时不时就有人来灵枢堂来讨杯茶喝,方不正栽的那点茶树根本不够薅,向她埋怨了好几次。


    “都是别人瞎传的。”钟鹤又问道,“不知梁王殿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本王想问你,为什么要将那方子,给我?”


    钟鹤顿了顿,声音沾了几分嘲弄,“江淮水患肆虐,瘟疫四散,百姓苦不堪言,殿下奉旨救灾,此刻竟然要问我,为什么?”


    萧宁琛自知失言,忙道:“是我说错话了……本王只是好奇,灵枢堂素日与朝堂无甚瓜葛,为何会出手相救?”


    “灵枢堂身在江湖,却也是大雍人。”


    萧宁琛又浅饮一口茶水,掩盖自己的尴尬,“是我心胸狭隘,不知娘子是有大智慧之人。”


    借着帷帽,钟鹤没有隐去自己嘴角的讥诮。


    这位素有贤名的梁王殿下,和东宫那位太子相比,别的不说,至少……还挺会装的。


    “殿下谬赞。”


    萧宁琛伸手拿过茶壶,似乎打算再斟上一杯茶,却在端起来之际,手骤然一抖,茶水四溢各处,就连钟鹤的的衣衫都不慎波及到。


    “这……”


    萧宁琛连忙上前,却“不小心”拉住了钟鹤的素纱,一个用力,帷帽被他扯了下来。


    钟鹤倏然回首,三千青丝也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一张美人面便这般映在萧宁琛的面前。


    萧宁琛呼吸随之一滞。


    帷帽掉落在地,掌心却还残留着素纱滑落的微凉。


    便如月光般,抓不住也摸不着,转瞬即逝。


    萧宁琛失神之际,只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


    “抱歉,是本王不小心,向娘子赔罪。”


    钟鹤抿了抿唇。


    梁王与东宫并不亲近,平时走动也少,而她与太子妃不同,宫内宫外大大小小的宴会一般也不会特意邀请钟鹤。


    他不认识自己,确也应该。


    “赔罪就不必了,本就是意外。”


    钟鹤垂下眼帘,羽睫投下一层浅淡的阴翳,她微微俯身,意图去捡跌落在地的帷帽,却不料指尖刚一触及,萧宁琛也恰好伸手。


    两个人的手因此交织相触,萧宁琛仿若触及什么滚烫般猛然缩回,躲在袖中蜷缩着,目光游移不定,独独不敢落在钟鹤的身上。


    钟鹤比他坦荡得多,接着捡起帷帽带上。


    “真没想到,灵枢堂的当家人,竟然是如此美……如此年轻的女子。”


    在见着钟鹤的脸之后,萧宁琛的语气都变得极轻极柔,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


    对于他陡然换了个词的做法,钟鹤也只是觉得好笑。


    如若只是纠结于自己的年纪,听声音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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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来了,何须还非要看到自己的脸呢?


    可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钟鹤还非得和他演下去不成。


    “医术高低本就与年纪无关。”


    “既如此,辛娘子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敢吗?”钟鹤尾调上挑,语中含笑,“只是觉得麻烦罢了。”


    钟鹤指了指在外头守着的那两个硬汉,“灵枢堂初办之时,原本只有我和方不正两个,来看诊的人络绎不绝,济世堂的主事瞧着眼红,便寻了几个市井无赖来找事,打发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实在没辙便雇了他俩来。”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钟鹤忍不住一笑,“不过其实这俩不会什么武功,只是瞧着吓人,徒有个花架子罢了,可站到那的第二天,就没人再敢来找茬了。”


    萧宁琛听罢,眉头不由得一皱。


    钟鹤一笑,“所以这帷帽原本也就只是做个样子。”


    “原是这般。”萧宁琛低笑,又问道,“今日见你提到两次济世堂,可是心有怨怼?”


    钟鹤语调极淡,“怨怼不至于,只是跳蚤总归是烦人的。”


    萧宁琛伸手抚过钟鹤的素纱,手指微微攥紧,他又一次凑近,对上她有几分错愕的眼睛,不由得眸中含笑,仿若在和她认真商量般,循循善诱,


    “那本王替你端了他们如何?”


    钟鹤羽睫扑朔,仓促往后挪去,轻轻扯过素纱却拽不动,被迫逼得与他对视,她显得有几分不自在。


    “多谢……殿下好意,不必了。”


    “本王今日前来,原是为谢过娘子的善举,不管是为了本王,还是江淮千千万的百姓。”萧宁琛温声道,“只是本王也不知灵枢堂缺点什么,来时实在仓促。日后若有要用到梁王府的地方,素问娘子尽管开口,本王定鼎力相助。”


    说毕,萧宁琛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钟鹤,“还请娘子,千万收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钟鹤也不好再回绝,只点了点头,接下那玉佩,回道:


    “谢过殿下。”


    萧宁琛起身,“茶已凉,本王便不再叨扰了。”


    钟鹤点头,看向青葕,


    “送客吧。”


    萧宁琛抬手示意不必,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走后堂内便只剩下钟鹤和青葕二人。


    青葕对钟鹤今日之举似乎还有些不解,“娘……娘子费尽心思引来这梁王殿下,今日又为何对他多加怠慢?”


    钟鹤取下帷帽,看向手中他方才赠与自己的玉佩,螭龙盘桓,光泽温润,想来并非新玉,而是他自用之物。


    看来计划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咱们这位梁王殿下的性子,与太子殿下可不同。”钟鹤细细摩挲着那块玉佩,在细微之处摸到了一个“琛”字,笑道,“他生母身子孱弱,不得圣宠,若非自己争气,能得陛下青睐,否则,他根本走不到今天。”


    “一路走来艰辛,所以总觉得,难以得到的就是最好的。”钟鹤看向青葕时的笑不达眼底,连青葕都不由打了个寒战,“所以,你明白了吗?”


    “奴婢懂了。”青葕提留着脑子里那半吊子水,又问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


    钟鹤讳莫如深般留下这一句后,忽而又想到什么,笑道,“给方不正带句话,以后不会再有人去她药园子里捣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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