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可能大家都有点醉,清醒的时候,叶初阳觉得自己不会问这种问题。
太……没长进了。
过去的不可得,那点散落在岁月里的零星惋惜和不甘,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清理干净。
“后悔什么?”沈清圆咂么了一下,恍然大悟,“你追我,我没答应那件事?”
以沈清圆的记忆力,不太可能忘记这件事。说实话,印象还挺深刻的。
虽然她对很多人、很多事选择性记忆。连于淼淼那么出风头的人物都不太记得了。
叶初阳轻轻抿嘴,揉了揉眼睛,转头看着沈清圆,两个人视线对上。他没否认。
他眼睛可真亮。不算很大,但亮得出奇。眼睫毛也很长。沈清圆突然发现。
不过这个问题——没回应的表白,当事人十年后后悔了吗——这是个大课题。没成的少年情侣十年后相遇,且各自单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以做个社会学研究。想来搞文科类研究真容易啊,随手就有十个八个课题。沈清圆在脑海里碎碎念。
落在叶初阳眼里,像是在认真思考。
他都有点感动了。默默等着。
过了两三分钟吧,沈清圆回过神来,先笑了一下,才道:“有什么后悔的。”她一点不嘴硬,真心里这么觉得。
反正……十年前,数学不及格的小男生有什么魅力啊?
“一点都不后悔?”叶初阳不死心。莫欺少年穷嗳。那少年,现在在现实社会里,可算是一号人物了。
“就,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那种看脸的人。”
已经挺委婉了,沈清圆觉得。
他怎么不知道,他太知道了。这话的意思,起码……肯定了他的脸吧。
叶初阳蹙眉,斜着眼睛看她,眼底有点愤慨,有点幽怨。如果在古装剧里,他这种时候应该吐一口老血。
粉丝挺喜欢他吐血的,说是有种凄美。去年播得挺好的那部戏,他一吐血,收视率就涨。
道具组,上血浆吧。
“不过,从经济学的角度论,要是你赚的钱能分我一半……”沈清圆喜滋滋地幻想了一下,“也挺好的。”
“你想得美!”
叶初阳挑挑眉毛,刚要嘚瑟一下,就听沈清圆若有所思地道:“守着个大财主,慌慌张张的,生怕被谁偷了去,恐怕也过得不爽。”
她这个脑回路,真的……挺特别的。
叶初阳颤巍巍地笑,脸上有种生无可恋的疲惫。
“生活是注定岔路的,各自的轨道比较重要。”沈清圆含含糊糊地道,有点犯困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难得她酒后话痨,说了这么多,平常的沈医生可不多话。
叶初阳回味她最后一句,她这样讲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还在原地等待。
-
翌日。
叶初阳在酒店房间里,化妆师铺开一应工具,正在做造型。
小超带早饭进来的时候,妆化得已经差不多了。底子好的人,五官足够立体。化妆流程简单,不用打杂七杂八的阴影。
“哥,我去叫沈姐过来吃早饭。”小超把叶初阳那份摆在他面前。
叶初阳想了一下,“算了,让她多睡会。”
小超略觉困惑,挤眉。
今天拍广告,他可是五点钟就起来了,对接化妆师、取早饭,已经热火朝天地忙了两个钟头。
男人嘛,总是默默承担所有。
哎!
摆在叶初阳面前的,照旧是简单的水煮西蓝花、两小块红薯、一大块鸡胸肉,还有一小罐无糖酸奶。
食色性也,日日这么吃,夜夜守空房,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呀!小超在心里叹息。
吃上恐怕也就这样了,要是谈个恋爱多少也能调剂下。
小超忽然想起宁欣,正好广告商寄的礼物到了,快递信息在他手机上。“阳哥,这次的广告商家寄了挺多样品的,要不要送朋友啊?”
这次拍的是巧克力广告。
叶初阳慢慢吃着早餐,嗯了一声,“今年好多朋友寄礼物给我,你挨个给他们寄一份,样品不够的话,网购一些。”
“那宁欣呢,也寄一份?人家上次还亲自来送膏药。”
可不是膏药嘛,狗皮膏药。
叶初阳停住筷子,略想了一下,“她的换成面膜吧,之前厂家寄的还有很多。”
他今年代言的面膜是高端品线。
面膜比巧克力贵好多呢。小超咂么了一下:宁欣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还有,”叶初阳又道,“给沈医生也送两盒。”
女孩子嘛,应该都喜欢巧克力。
“好的好的。”
想了想某人圆润的面庞,叶初阳的视线落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改了主意,“还是送一盒吧。”
虽然rua起来手感挺不错,但是还是要注意健康。吃太多甜食不好。
闻言,小超放大眼睛:“哥……不是我说,你多少有点抠搜了哈。”
化妆师转过脸捂嘴偷笑。
叶初阳懒得分辨,“别废话,快去——”
-
记忆闪回了一下。
昨晚,叶初阳送酒醉的沈清圆回房间,两个人,一酒醉,一病残,半搀半扶的,好容易才走到房间门口。
也因此,第一次见到某人的酒品。
嗜睡,嘴巴里小声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什么梦话。好在还有一点意识,别人搀着她的时候,知道自己迈步子——这副德行,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啊,以后还是不喝酒的好。省得被人卖进深山老林。”叶初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他在沈清圆的睡裙口袋里找到门卡,开了房门。
好在看她的样子已经提前洗漱过,直接丢到床上安置她睡觉就好。
“睡着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醒着的时候,眼珠子楞大,过分精神。这样刚好,看着呆笨一点。
一沾枕头,沈清圆奇异地安静下来,两只小臂放在脑袋两侧。婴儿睡姿。
他把薄毯盖在她身上,开了空调的除湿模式。横店的夏天湿热,不开空调会睡得很不舒服。
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他怕她一会肠胃不舒服,万一想吐,没人服侍。想起国外有瘾君子昏睡中被呕吐物窒息的新闻,不过这是醉酒,应该没那么严重。
总之还是再坐一会。安全起见。全世界,除了她,恐怕没有人有这个尊荣,酒醉后让苏燎在床边伺候。
就这样静静看她。
素净的一张脸,脂粉不施。英气的眉毛,省下画眉。皮肤没有十年前好,略有瑕疵,岁月留下的轻浅纹路让她更有成熟女性的魅力。挺秀的鼻梁,红润的小嘴。
呼吸匀净。
本来已经在记忆里模糊掉的一张脸,又这么近、这么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有点……没有实感。他忍不住抬手,手指轻轻地落在沈清圆脸上,光滑、温润的触感。
不敢太用力rua,免得她忽然睁眼,拿大眼珠子瞪他。
小心翼翼,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有种……做坏事的爽感。
如果能带回家当个宠物,叶初阳会相当乐意。养得肥肥的,每天rua一下,听她伶牙俐齿的小嘴每天说些新鲜词儿,应该蛮有意思的。
可惜啊,不能养。
……怎么会忽然冒出这种想法?好像……有点变态啊!
-
小超下楼的时候,刚巧看到方周在酒店前台办退房,脚边放了个黑色的行李箱。
也算见过好几次的老熟人了,小超热情地上前招呼,“帅哥,方记者,嗨!”
方周愣了一下,抬头看是小超,挤出一个笑容来,“嗨。”
之前在咖啡厅见面时,沈清圆介绍过两人的名字。大家都是辰阳的,老乡嘛,多几分香火情。
“你今天就走吗?”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小超觉得方周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啊。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回辰阳还有工作。”
“哦哦,横店屁大一点地方,倒也没太多可以去的地方。”
他昨天听了一耳朵,知道是沈医生陪着方周逛的横店的景点,两个人下午去的明清宫苑。
明明是玩儿,到了人家方记者嘴里,就显得煞有介事,跟领导下基层考察一样。
不愧是记者,说话有水平。
说话的工夫,前台小姐把押金退给方周,办完了手续。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酒店外走,又闲扯了几句。
-
等小超抱着好几箱快递,费劲吧啦地回来的时候,叶初阳已经吃完早饭,吹好了头发。
“阳哥,”小超神秘兮兮地一睒,“你猜我刚在楼下碰到谁了?”
叶初阳直接问:“谁?”
“那位方记者呗。他今天就走,刚在楼下办退房呢。”
叶初阳哦一声,看上去不太感兴趣。
看他不感兴趣,小超就没接着说了。又过了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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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听叶初阳慢条斯理地问:“方记者看上去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小超正在下快递订单,头没抬,“哦,他挺忙的吧,说是回去有工作。”
“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看上去心情怎么样?”
小超抬头瞟了他一眼,真不寻常,大明星苏燎关心起一个小记者的心情来。
“就,一般吧,没有很兴高采烈,也没有痛哭流涕。”
“……”
叶初阳腹诽:一点准确信息都没有,您老千万别做文字类工作。
小超又回想了一下,“好像有点不高兴,气色也不太好。”
叶初阳眼珠一转,眉梢轻动,心情莫名不错。
-
沈清圆醒来时,头挺晕的。
环顾四周,是酒店的床,她的房间。昨天晚上,怎么从天台回来的,她完全不记得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断片?
不过还记得跟叶初阳聊天,讲了很多高中时代的事。
沈清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穿衣服,忽然觉得脖子不舒服,好像有点落枕。
想起宁欣送叶初阳的膏药在她这里,她开了抽屉,撕开一贴,粘到后颈。
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
八点一刻,她下楼去买咖啡提神。肠胃不太舒服,早饭可以省了。
旁边桌上有个女人在打电话,声音挺大,有几句钻进沈清圆耳朵里。
“……你们公司还缺人吗?要不我去给你们打扫打扫卫生,收拾收拾桌子什么的?”
说话的人嘻嘻哈哈的,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要求职。
若是玩笑,这种玩笑多少有点心酸吧。
沈清圆心头一悚,经济下行,社交媒体上天天说就业率下降问题。生计真这么艰难了吗?
最近这些年,医疗系统在就业率方面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有老龄化的问题,有医疗发展的需要。
从这个系统里出来的人,真要放到社会上受一受毒打,还真不知道怎么样呢。
沈清圆骤然想起昨晚自己对叶初阳说的一句话: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那种看脸的人。
言犹在耳,嗡嗡回响,一遍大过一遍。
完蛋了。
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呢。这话不就是说人家空有皮囊,实际是个草包嘛。
沈清圆想了想自己艰难的职场,决定做点什么,讨好一下他的东家。
她让店员又帮她做了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外带。
-
沈清圆上楼的时候,叶初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在等车。
广告公司派了专车来接。
沈清圆敲了门,小超来开。她先把拿铁递给小超。
“小超,喝咖啡,你喝拿铁对不对?”
“沈姐,哟,你记得我口味呢!谢谢姐。”小超接过咖啡,眉花眼笑的。
“今天什么工作安排?”
小超道:“阳哥今天拍广告,本来是在蓟城拍,这不是受伤了嘛,磊哥就跟广告商沟通,把拍摄团队搬到横店来拍。刚准备好,就等车过来接了。”
商务经纪磊哥这次还挺给力。
“一整个团队搬过来?”
“是啊。”小超不以为意。
也是,叶初阳现在是最大的腕儿。让拍摄团队折腾不算什么。
沈清圆走过去,把咖啡放到叶初阳面前的桌子上,“嘻嘻,老板,礼尚往来,请你喝咖啡。”把人家万把块的香槟干了大半瓶,想想怪难为情的。
叶初阳拿起咖啡,转头看了她一眼,“破费了,沈医生。”
他这会儿一张脸弄得粉雕玉琢的,把沈清圆看得一呆,不禁赞美道:“阳哥今天真帅。”她随小超叫阳哥,挺狗腿地笑笑。
这种笑,第二次出现在她脸上。第一次是在杭州,有人送了两瓶香槟,他让小超开一瓶,让他们喝。
小超嬉皮笑脸地说“阳哥,我不配”。
她也笑,说“我也不配”。
就是这种笑,带点讨好的,故作幽默的,让他不太舒服的笑。
叶初阳疑惑地眯了眯眼,看着她。某人昨晚还说不是看脸的人,今天忽然跑来大献殷勤,太可疑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学生时代,那个疏离冷淡,对他的热情不屑一顾的高岭之花,真要平易近人,甚至阿谀奉承起来,他并不适应。
她为什么要奉承他?就因为如今他是她的东家?
因为他昨晚问她后不后悔?若有若无地撩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