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花上身穿了件苔绿麻布衣,下身是件灰色长裤,为了行走方便,裤脚上缠了几圈布条,把脚衬得又大又长。
逃荒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打扮。
林桂花全身没有几个装饰品,只有三个别样花纹的补丁,以及坠在腰间的葫芦。
“你说这个?这是我爷做的酒葫芦,别提多好用了,拿到县城特别好卖,临走前就剩这一个了,就拿来给我用了。”林桂花说着,将葫芦解下来,递给房宁看。
房宁以前看武侠剧的时候,见过不少人拿着这样一个酒葫芦,郁闷不得志时,会坐在河边,倚在树干上,仰着头咕咚咕咚地灌酒。
林桂花的葫芦看起来比电视剧里的要大一点,用来装酒有些大材小用,但用来做水壶,大小就合适了。
“桂花,你爷做的这个葫芦要多少银子买得?”
林桂花:“像这么大的,掏瓤就要费不少功夫,至少得卖三十文!”
三十文啊...房宁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里的物价,一斤五花肉要十三文,一斤猪肥膘要十八文,一个酒葫芦,能买一斤猪五花和一斤猪肥膘了。
好贵!
但是这做工确实没得说,而且肯定比冯山那种皮质的水壶便宜。
林桂花拿走自己的葫芦,仔细地系在腰间,好奇地问房宁:“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买一个,在路上喝水用。”
“那不行了,最后一个给我用了,我哥我弟他们都没捞着!”林桂花说完,有些得意地冲林三哥挑眉,林家谁受宠,一目了然。
房宁原本也没抱有希望,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价位就足够了。
林桂花在家里只有哥哥和弟弟,跟他们没几句话说,大嫂性子静,她不好意思总去打扰。
一看到这个逃荒队伍中有好几个同龄的小姐妹,林桂花的嘴就不想闲着,撇下房宁和林三哥,脚步轻快地找朋友去了。
房宁:昨晚都累疯了,今天就蹦蹦跳跳,恢复得可真快啊!反正冯山还没说起要去县城的事,不如和她们一块聊会儿天?
房宁就这么跟上去了,然而才走了几步,就被林三哥搂住了脖子,“他们一堆女孩子,你过去干啥,也不嫌吵!走,咱几个爷儿们联络联络感情!”
不等房宁同意,林三哥就半搂半提地把房宁押走了。
房宁:好无语...我不是爷儿们啊!
林三哥叫来两个弟弟,分别给房宁介绍,“这是我们家老四,今年十一岁,这是我五弟,今年八岁,我是我们家老三,今年十五。”
房宁:“...我叫房宁,今年十三。”
于是,三个十几岁的小子和一个假装小子的女子,组了一个爷儿们局,聊着过去两天的经历。
房宁自己没咋说话,主要听他们三兄弟聊,她还得留意冯山的动作呢。不过最后得知林三哥是个路痴,林老四不抗饿,林老五总想着抓野物。
百无聊赖时,冯山起身了。
房宁眼睛猛地一亮,“那啥,几个爷儿们,下回再说吧,我得去找我山叔了!”
-
冯山的身高,随便一个动作就很显眼,房宁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此刻,他正向一个瘦高个的男人走去。
房宁见了连忙起身,走到一个离俩人不远不近的地方蹲着,等冯山说完话后,回来就能看见她。
冯山和高落先是寒暄了一番。
高落上下打量了一遍,摇头叹道,“早就听说庆阳遭了大旱,我还给你去信,但是一直没有回音,心里不免担忧,现在看到山兄就在眼前,终于放心了,只是,消瘦了不少...”
冯山:“能活着就是命大,少的几斤肉,再吃回来就是了!”
高落:“哈哈,山兄还是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你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事需要帮忙?”
冯山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才说:“的确有事想请高兄帮忙,我打算去广宁,路途还远,想进县城补些物资。”
“去广宁!?”
高落有些惊讶,突然想到年初那会儿,他在县衙里的熟人就提到了广宁府,高落看向冯山身后的这些灾民,立马明白了。
“广宁虽然地广,但论环境,毕竟不如中原,山兄,我在县衙有认识的熟人,或许可以——”
“高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答应了乡亲们,我不能食言。”
他们曾一起走镖,高落了解冯山的脾气,于是不再劝说。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言。前途艰险,山兄又难得开口找我,我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想要进城,恐怕有些困难...”
冯山也料到了,桥水城门外看守的士兵比济阳的只多不少。
“可有一些隐秘的通道?”
高落仔细回想了一番,“东城墙好像有个狗洞,恐怕钻不过去。”
冯山:“......”
高落看了眼城门口,“山兄先别急,一会儿该有人施粥了,你先吃些东西,等我进程找到在县衙任职的友人,或许他有法子!”
冯山拱手作揖:“麻烦高兄了!”
高落摆摆手,向城门走去。
房宁看着冯山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焦急的样子,赶紧跑过来问:“山叔,咋样?”
冯山低头一看,房宁正一脸求知的样子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你听了多久了?”
房宁缩了下脖子,“我啥也没听着...山叔,他就是你的朋友吗,可能帮忙?”
冯山看向城门,叹了口气,道:“是我的好友,他进城找能帮忙的人去了。”
那不挺好的吗?
“你还愁啥?”
冯山白了房宁一眼,没好气地说:“哪有那么容易,城外这么多士兵把守,摆明了不让灾民进城,他请人帮忙,自然会有风险,别人跟我们无亲无故,怎会轻易相助?”
也是,这种皇权时代,没有人敢随便违抗命令。
房宁脸上的失望太明显,惹得冯山好奇:“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想要进城?”
房宁点头又摇头,“我缺个喝水的葫芦。”但是银子不够!
冯山了然地点头,“等着吧,要是能进城,我帮你买一个,把银子准备好!”扔下这句话,冯山就离开了。
房宁愁的就是银子,六个铜板不够买酒葫芦的,那就只能当掉银锁,她希望能自己当掉,以后再赎回来。
房宁坐在地上,祈祷着冯山带着好消息回来,没想到先等来的是粥。
早前兰知县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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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广宁府这一路,会有不少县城在外施粥,所以大家伙一早起来一直饿着肚子呢,等的就是这一顿!
房宁也有经验了,连忙去拿自己的缺口碗,排队等着衙役分粥。
李大民排在第一位,满脸是笑地把碗递过去,然后两眼失望地接过来,这也叫粥?
碗里只有几个米粒,米汤清晰可见人影,一口喝完,肚子里没有任何饱意。这下,众人心中都在怀念兰知县。
房宁只好把粥当水喝了,喝完还是很饿怎么办?房宁找到抱着铁头玩的孙香云,“嫂子,要不再煮点粥吧?”
孙香云按下铁头玩土的小手,免得他一会儿把土塞进嘴里,“不煮了,今天又不赶路,能省点就省点吧。”
房宁欲哭无泪,孙香云哪都好,就是太能省了。
“嫂子,这样撑不住,再说了,咱也不能饿着孩子,铁头还小呢,不能不吃饭...”
孙香云眼睛一红,孩子是她的软肋,她摸着铁头的小脑袋,一咬牙,说道:“行,要实在撑不住,晚上煮一锅稀粥,行不?”
房宁:“...行吧。”
孙香云并不是少数,还有不少人家都不准备做饭,就像孙香云说的,能省就省。
当然也有加餐的,比如古大夫夫妻俩,他们两口子每天都按时进食,好在吃的不多,不用担心粮食不够。
冯老娘也在煮粥,年纪大了,抵不住饿,更何况还有冯山这个大胃王,不吃饭根本不可能。
房宁闻着飘香的米味儿,拒绝了冯老娘的邀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门口。
此时已经到午时了,气温逐渐升高,房宁脱下了借来的上衣,露出了自己的衣服。
这件衣服原本也是长袖,但是袖子磨出了一个洞,袖口要掉不掉地晃荡了两天,昨天终于断了,只剩下半截袖子。
房宁搓了搓露出来的小臂,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不是冯山的朋友吗?
高落小跑着找到冯山,有些气喘吁吁,“山兄,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冯山看到高落的神情,就明白了,“高兄哪里话,这事本就棘手,说起来还是让高兄白跑一趟,我心里已经有愧!”
高落擦了下脑门上的汗珠,看向冯山,“倒也不算白跑,我问了镖局的伙计,东城墙那个狗洞比原先大了一些,我瞧着你们这里面有几个孩子,身形应当能过去,不然试试?”
冯山:“让孩子去?!”
他回头看了眼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子,看起来没心没肺,又看向几个说悄悄话的丫头,感觉都不怎么靠谱。
高落:“有我在里面接应,只要不惹事,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一般不会引起官兵注意。”
“这...”
冯山有些犹豫,他实在不放心,其他人也未必同意。
高落也明白,如果冯山能进城,大家自然放心把银钱交给他,换别人就不一定了,不然他直接给人买好东西,找个人送出来就完了。
冯山:“高兄,这事我要和他们商量商量。”下一站就是京城,可能连城门口都不让站,他不想错过在桥水县补充物资的机会。
冯山想着事,就没注意到房宁的存在。
“山叔,要不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