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山早就听说,朝廷有意扩充广宁的人口。
广宁府环境恶劣,每年至少五个月的极寒天气,一年将近一半的时间不能劳作,老百姓难以维持生计,于是选择南下谋生,这就导致广宁人口流失严重。
然,广宁地理位置特殊,周边好几个部落虎视眈眈,朝廷虽派遣了军队驻扎,还运送了不少军户过去耕地屯粮,但并不希望发生战争,劳民伤财。
最好的办法,就是促进大梁与其他部落的友好交流。
只有人,才能交流。
广宁府的人越来越少,朝廷就想动员别的府城往广宁送人。
可,谁愿意去呢?
京城周边这些府城的官员最先得到消息,几个官场老油条一听就琢磨出味来了,现在告诉他们,是想用温和的方式,劝说一些条件较差或人口较多的家庭迁移过去,若是人口还是不够,那就只能采取强硬措施了!
可人口在,繁荣在,把自家人口送去别家,这事儿他们也不想干。
所以也只是先在城里放个口风,如果实在有人在这里过不下去了,还真不如去广宁试试,至少现在给的福利都是真的。
庆阳大旱实属意外天灾,造成了大量的灾民,但,几个府城的官员哪会放过这现成的人口,于是让底下的人全都劝去广宁!
从庆阳来的灾民不信有这样的好事儿,是人之常情。
朝廷再好,也不会上赶着给老百姓送福利,无非是因为还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
林家倒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过不下去纯粹是因为人太多了,地太少!
陈大力看到冯山在沉思,没有打扰他,转向张菲菲说:“听说你是一个人来的?”
张菲菲点头。
“其实你倒不用去顺阳。”
“为什么?!”
“你虽然小,但是再长几年成了大小伙子,在县城找份工并不难,虽然工钱不是很多,但是足够租一间小屋,放下一张小床,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
如果是一大家子,就不建议了。
因为济阳不分地,也不分宅地,要想留在这里,只能租房或买房,我也说过,这房价可不便宜,找一个能住下全家人的房子,可得要不少银子!”
张菲菲一听,这不是她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吗?
打工,租房,攒钱,买房......
可是她不想再重复一遍,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我要地,我要自己的房子!”
陈大力满意地笑了,“这位小兄弟,你确定?”
张菲菲毫不犹豫地点头,房子在哪,她去哪!
“好,有魄力!兰知县早就吩咐下人,只要愿意去顺阳,即便不去顺阳,去广宁任何县城的灾民,都能领一份粮食,好让各位在路上充饥。”
“还给粮食啊?”
“当然,兰知县心怀百姓!”
张菲菲心思百转,她不是善于揣测的人,可听了陈大力这么多话,也琢磨出点东西,这个兰知县,不会是想升官吧,还是往广宁府升官?
不然为什么给人一种想留一个好口碑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要去领粮食,然后去广宁,去顺阳!
“大民哥,我决定去顺阳了,你要不要去?”
李大民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眼陈大力,再看了眼昨天刚认识冯山,一时有些犹豫。
张菲菲也不逼他,房宁这一路和很多人分分合合,或许现在也到了和李大民分别的时候了。
李大民看张菲菲已经向陈大力打听去哪里领粮食了,不免着急:
“狗蛋...你真要去啊,听说那边能冻死人!”
张菲菲对狗蛋这个称呼,还是不太能适应,“大民哥,其实我有大名,叫房宁。”
既然还想继续活着,张菲菲就决定要以房宁的身份活下去,好歹占了人家的身体,只是,我不能完成你的心愿,留在中原了。
李大民不太在意,“还是叫你狗蛋顺口。”
房宁无语,“...大民哥,哪里都冷,广宁只是更冷一些,大不了冬天多穿件棉袄,待在屋子里不出门呗!”
“也是...可,唉!”
李大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房宁对李大民的印象不错,这人虽然有时候喜欢耍点心眼,但本质不坏。
“大民哥,现在去,咱们还能去顺阳这样南边的地方,若是晚了,去的人多了,恐怕就只能去北边了,那里可能真的能冻死人!”
陈大力看向房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是个憨小子呢!
冯山听到房宁的话,心中摇摆不定。
以他的能力,在城里找个活计并不难,可普通的工作收入低,若还是押镖,他老娘年纪大了,他不放心老娘一个人在家,再加上房租又高...
冯老娘从人群的后面挤到前面,猛地拍了冯山一巴掌,“一个大男人,做事磨磨唧唧的,有啥好怕的,去广宁,去那个什么,顺阳!不就是冷吗,老娘给你做棉袄!”
冯山被自己老娘这么一吼,大脸都红了。
“娘,这还要走将近一个月呢,您这身体...”
话还没说完,冯山又挨了一巴掌,“你老娘我身体好得很,哪和你那短命的爹一样!”
冯山不说话了,他爹不光短命,还是药罐子,他挣的钱几乎都给他买药治病了,不然也不会没钱在城里买个小院。
冯山一咬牙,“行,那就去顺阳!”
冯老娘哈哈一笑,“这才像我儿子!等有了地,就能种粮食,咱就有吃的了,有吃的就能干活,挣了钱,娘就能再给你说个媳妇!”
冯山以前有个媳妇,但因为他常年不在家,跟个货郎跑了。
剩下的灾民,很多都是和冯山一路走来的,他们见冯山都点头了,也都和家人商量起来,“要不,我们也去?”
这边,李大民心里也已经偏向去顺阳了,但,他的视线落在牵着孩子的弟妹身上。
孙香云的丈夫在路上没了,原本一家三口只剩下新寡和幼儿,她和铁头还要靠大伯一家照顾,“大哥大嫂,只要你们不嫌我们,你们说去哪,我和铁头就去哪。”
李大民的眼睛通红,他弟弟命苦啊!
“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嫌弃不嫌弃,只要我们家有口饭吃,就决不让弟妹和侄子喝汤。”
李大民胡乱擦了下眼睛,“那什么,狗蛋啊,大民哥也去,咱们还继续结伴!”多个熟人好照应嘛!
另一边,房宁已经跟林家三儿子搭上话了。
她以为李大民一家不会去,想着反正林家也要去,他家人还多,路上有个照应多好啊!
可惜,林家等不了房宁太久,他们要赶着去下一个驿站。
“你要是脚步快,或许还能追上我们,到时候咱们再一道走!”林三哥告诉房宁。
说罢,他就去追自己家人了。
房宁回到冲她招手的李大民一家身边,“大民哥,你真决定要去顺阳了?”
“决定了,我们全家都去!”
“那行,我和你们一道走。”房宁跟谁走都行,总之要有个伴,更何况李大民还是她在这里最熟的人。
李大民嘿嘿一笑,拍了拍房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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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李大民所跟随的大部队在济阳只留下了三家,另外两家还有点余钱,并不打算去顺阳,他们和李大民告别后,就去找陈大力说明情况。
倒是和冯山一道来的十几家,好像都有意向去顺阳。
房宁不想耽搁了,看日头现在都快到中午了,她想快点赶路。
“大民哥,咱去领粮食吧。”
陈大力还在回答众多灾民的问题,听到房宁的话,抽空安排了几个士兵带领他们去领粮食。
“一家只能去一个,其余人都在这里等着!”
士兵带他们走进城内,领路的人就换成衙役了。
房宁一进城,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县城,竟然这么繁华!
城内一条大路直通东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门口的幌子迎风摆动,客人络绎不绝。
街道上,也有很多摆摊的小贩,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几乎每个小摊前,都有几个人光顾,有家卖糖人的摊贩前,甚至围了两圈人,这济阳县真不缺有钱人!
房宁看得要入迷了,差点撞到衙役身上,吓得赶紧道歉:“对不住!”
她自己现在有多脏多臭,心里还是有数的。
更何况,这可是衙役啊!
房宁虽不是历史迷,但经常看古装电视剧,电视剧里的衙役脾气都不太好。
虽然她现在所在的朝代,叫什么大梁国,不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但封建王朝,当官的应当都差不多德行。
至于刚才的陈大力,好像是专门给兰知县办事的,看起来挺随和,有些让人意外,就是不知道兰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衙役见房宁认错及时,倒不好发作,只用力拍了拍被她碰过的衣裳,冷声道:“下次好好看路!”
说完就带他们走进一个小院。
房宁抬眼望去,院里放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见到来人,慢悠悠地坐正了身子。
“来了,可是要去顺阳的?”
“是,大人,这两家人都愿意迁至顺阳。”
“好,让他们过来。”
房宁和李大民便被带到那桌前。
那被房宁撞过的衙役,抬着下巴给他们俩介绍:“这是我们济阳县的主簿,孙大人。”
李大民立马弯腰行礼,“小民见过孙大人。”
房宁愣了一下,也连忙学李大民行礼。
孙主簿哼哼两声,“行了,免了这套吧。”
房宁直起身后,偷偷打量眼前这个白胖白胖的主簿,这得吃多少粮食啊,她庆阳老家还有好多吃不上饭的人呢!
孙主簿没在意房宁的小眼神,照例询问了他们几句话,无非就是从哪里来,上哪里去,家里几口人等等。
问完后,就让手下给他们拿粮食。
孙主簿:“每人两斤粗粮,半斤细粮,一路可要省着点吃。”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李大民连声道谢,他们有粮食了!
房宁:“多谢大人。”
孙主簿轻哼一声,“不必谢我,这是兰知县特意给你们的福利,别的县可没有,你们啊,记得他的好就行了!”
“是是,兰知县可真是好人、好官啊!”
李大民乐呵呵地夸着,孙主簿却笑不出来。
房宁领到粮食,伸手颠了颠,在心里计算接下来每天要吃多少。
忽然,孙主簿和院内其他所有人都向一个方向弯腰行礼,齐声道:“知县大人。”
房宁转过身一看,就见到一个黑脸、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原来这就是兰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