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①
微风拂来,海棠花瓣簌簌落下,吴王正半躺在海棠花下喝茶,案桌上洒满落花。
“王爷,姜姑娘病了。”言川走了过来。
正闭目养神的吴王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几分忧色,但很快归于平静。
“怎么病了?”
“太医院的太医连着几日都前往姜府为姜姑娘诊脉,流水一般的药材往姜府送去。”
吴王神色一冷,“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说是急火攻心,过思气结而不思饮食。”
吴王嘴角微微上扬,有丝无奈又有丝心疼。
入夜。
姜柔止喝了药,南书正伺候她更衣准备上床歇下。
虽说是开春了,可夜里外头还是有些凉,窗外一阵风拂来,姜柔止不禁打了个寒颤,南书赶紧去关窗户,只见言风负手立于窗外,她穿着黑色暗纹的劲装,把南书吓了一跳。
“言风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南书探出脑袋四下望了望,还好外边没人。
“王爷听说姑娘病了,命我来瞧瞧姑娘身子怎么样了?”言风关切地问。
姜柔止随手拿起架子上的青色海棠斗篷披上。
“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你家王爷关心。”
言风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柔止的斗篷,眉梢微挑,笑意盈盈说道:“姜姑娘,我家王爷没定下亲事,王爷让我深夜来此是想告诉姑娘不必过分忧思,王爷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姜柔止脸上不由得涨起一抹潮红。
“你家王爷的事何必告知我,这和我有何干系。”
言风又笑了一下,“王爷的心意姑娘务必要知晓,只是此事姑娘不便声张,王爷定会护姑娘周全。”
“你家王爷吃醉了酒来寻我开心不成。”姜柔止又羞又有些暗喜,但想到自己和太子的婚约未解,心底又惆怅不已。
“姜姑娘,王爷说让姑娘再等等。”言风柔声道,她怔怔看着姜柔止身上的青色斗篷,姜姑娘肤色白,相貌又清丽脱俗,穿什么都好看,尤其穿青色,更好看。
姜柔止没说话,南书看着二人的神色,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姜姑娘,王爷要说的话我已经转告姑娘了,姑娘养好身子,我先告退了。”言风话刚说完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身形似风中劲竹,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姜柔止手指绕着斗篷的绳结,“这府里头的护卫越发偷懒了。”
南书偷笑:“姑娘,这下您可以安心养好身子了。”
“胡说些什么,你也越发贫嘴了。”姜柔止不知道自己此刻更像娇嗔。
“姑娘饶了我,我伺候姑娘安寝吧。”南书笑着扶姜柔止上床,贴心盖好被子,缓缓放下帷幔。
兰府
兰家长女兰维桢,容貌艳丽,风姿绰约,不怒自威。
“姑娘,咱们这么出去,若是让主君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随行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跟在兰维桢后头。
兰维桢脸色微怒,白了她一眼,说道:“玉心,你胆子这么小,还不如早些回去,我自己走。”
玉心有些胆怯,看着四周,总是担心有坏人会来“伤害”她家姑娘。
“姑娘,要是玉心没跟着姑娘,没人伺候姑娘,夫人也要扒了我的皮。”
“左右都是扒你的皮,不如就随我去外头瞧瞧,兴许还能瞧见王爷。”兰维桢想到吴王,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姑娘,咱们去瞧王爷,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乱嚼舌根,姑娘的名声可要受损。”玉心扯着兰维桢的袖子,不想让兰维桢走。
“你现在不许再叫我姑娘,谁会知道我是兰家的姑娘,走吧。”兰维桢有些不耐烦,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姑娘等等我!”玉心迈着小碎步追上去。
“你可真是麻烦!”兰维桢嘴上嫌弃,步伐还是不由自主缓了下来。
姜柔止连着几日在家养病,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姜太傅眼看女儿的身子好了许多,也撤了禁足,她总算可以出去外头透透气了。
外头的海棠花都快谢了,暖洋洋的天,阳光明媚,换上春装,身子也轻快了许多。
“姑娘穿这青色真好看。”南书日日都待在姜柔止身旁伺候,仍然被姜柔止的美貌震惊到。
姜柔止看了眼身上的衣裳,这衣裳还是在棠园里,吴王给她做的,想到此,耳根微微发烫。
两人往景福斋走去,许久未用景福斋的点心,心里正念着,姜柔止和南书想着芙蓉双糕,心底都雀跃了。
楼上雅间,点了糕点茶水,主仆二人此刻也不拘小节了,南书替姜柔止倒了茶,姜柔止闻着茶香,十分惬意,端起来细细品尝着。
“姑娘,这点心待会就来。”南书掩藏不住心底的兴奋。
“皇兄!此事万万不可!”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姜柔止吓了一跳,怎么听见太子的声音,她吓得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南书没反应过来,姜柔止怕她出声,赶紧捂住她的嘴。
“皇兄,上回挪用了吴郡的税银,此刻开春便要重修河堤,这样大的事,万万不可再拖了!”宗湛的声音很急。
姜柔止愣住了,不知对方是何人,她小心地走近墙边,试图听得更清楚些。
“可去年修河堤的银两早就拿去当军费了,何来的余粮?”另一个人声音压得很低,姜柔止还是听出是恒王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
“现在户部怕是也知晓了这税银挪用的事,得尽快解决了魏肃舟。”
解决魏肃舟?姜柔止倒抽一口冷气。
“皇兄,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总要有人来背这口锅!”
姜柔止十分震惊,她怕自己发出声音,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
“皇兄,魏肃舟是柔妹妹的表姐夫,不会连累柔妹妹吧?”宗湛有些担忧。
“三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兄弟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你的垫脚石,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南书惊恐地看向姜柔止。
“可这件事本就连累了许多人,若是让父皇知晓,我怕······”宗湛的声音越发没底气。
“三弟,一将成万骨枯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大皇兄,这谎一个一个的撒便要一个个的圆,我真担忧······”
“三弟,你要学会狠下心!”宗泰一脸冷笑。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皇兄待会儿再自行离开,莫让人知晓我们二人在此议事。”宗湛烦躁地拂袖离去。
隔壁的雅间打开门,此刻店小二正端着点心上来,店小二看到太子,赶紧行礼,“小的参见太子殿下。”
宗湛神色忧思,无暇顾及店小二,他匆匆下楼。
店小二默默站起身,便去敲姜柔止的雅间,姜柔止和南书吓了一跳,怎么这时候敲门。
“姑娘,您的点心?开开门呀。”店小二在外面喊着。
宗湛听见声音,不由得站住。
姜柔止和南书恨不得赶紧钻洞离开,慌乱中她看了眼窗户,示意南书赶紧爬窗户逃离。
“姑娘?姑娘?”店小二在外头敲门。
宗泰在雅间正喝着茶,听见外头的声音,他重重地把杯子砸下,神色一冷:“不是让人把外头全清理了吗?”
“属下确实让掌柜不放人进来,怎么有人进来了?属下这就去查!”何忠拿起佩剑赶紧冲过去。
姜柔止打开窗,正想爬上去,宗泰拔出何忠手里的剑,一道剑气划破雅间的门,宗泰翻身越过雅间,出招极狠,眼看着手中的剑就要往姜柔止身上刺过去,一把剑破窗而入,直冲宗泰,宗泰快狠准地把剑打落,他阴狠着脸看向窗外,吴王正稳稳地站在窗外的廊上,言风和言川站在两旁,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宗泰收起招式,阴沉的脸色马上转晴,“二弟,你怎么在此。”
何忠看到宗隐,心虚地低下头,生怕吴王认出他。
吴王看了眼那低下头的侍卫,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姜柔止趴在窗户上,惊魂未定,言风赶紧去把姜柔止扶下来,姜柔止看到吴王,下意识地躲到他身后,潜意识里她是觉得吴王最有安全感。
吴王本来一身寒气,姜柔止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钻到他后面,他瞬间有些暗喜。
“我只是路过,听见打斗声,不过好奇来凑个热闹,没扫皇兄的兴致吧?”吴王一脸淡然,他高大的身子挡住姜柔止。
“愚兄在此商议政事,不料隔墙有耳,以为是奸细,不承想居然是姜姑娘,二弟可真是来得凑巧,否则兄长这手里的剑无眼,伤了未来的太子妃,兄长这罪过可大了。”宗泰皮笑肉不笑。
“太子妃?哪来的太子妃?”宗湛从外头冲进来,一进来便看到了姜柔止,他一脸紧张快步过去:“柔妹妹,你没事吧?”
姜柔止躲开他关切的眼神:“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没事。”
吴王看着两人,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酸了,宗泰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恒王殿下,臣女不过是来此处吃些糕点,不知怎的恒王殿下竟如此大打出手。”姜柔止竭力掩盖自己的惊恐,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宗泰狐疑地看着姜柔止,她此刻的样子,要么是真没听见,要么是会伪装,他冷笑了一下,说道:“是本王过虑了,不知方才可伤着姜姑娘。”
姜柔止仍躲在吴王身后,幸好吴王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曾,只是方才受了惊吓······”她的声音很轻。
“那真是本王鲁莽了,改日定要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赔罪。”他脸上带着笑,但眼底却带着阴狠。
吴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宗泰,他感受到姜柔止躲在她身后的惊恐。
“柔妹妹,前几日便听说你身子不适,我也不便去府上看望你,只好叫太医院每日给你送上好的药材,如今身子可好了?”宗湛眸中尽染柔情,痴迷地看着姜柔止。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被他这么关心,姜柔止有些别扭。
“柔妹妹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再过些时日,便要议亲了,早些将你娶进门,我也好放心。”宗湛笑容可掬,他只要看到姜柔止心里就欢喜。
“太子殿下?”姜柔止有些诧异。
宗泰此刻更觉得有趣了,他看好戏一般暗中观察眼前这三人。
“三弟如此关心姜姑娘,真令愚兄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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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兄长没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若我也有这机会,只怕我比三弟还急着将心爱之人早日迎进府中,好生呵护,莫让人惦记了去。”他唇角扬起一抹戏谑,他刻意看向吴王,意欲窥探他心内的情绪。
吴王神色有些落寞,但稍纵即逝,这眸光流转的瞬间,姜柔止看到了,心里有些慌乱。
“是啊,三弟这般好福气,旁人羡慕不来。”吴王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柔止神色一冷:“臣女身子未好全,又受了惊吓,只好先行告退了。”
“柔妹妹,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宗湛赶紧追出去。
门外兰维桢和玉心正走上楼来。
“太子殿下?”兰维桢看到太子一脸懵。
“你是何人?”宗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臣女是刑部尚书之女。”兰维桢恭敬地行礼。
姜柔止目光一顿,她看着眼前的兰维桢,明艳中带着些许侵略的野性,原来她便是兰家的姑娘。
“哦,是兰家的姑娘。”太子笑了笑,并未在意。
兰维桢看到了里面的人,又依次福了福身子,再次看到吴王的时候她眼前一亮,那日只是远远瞧见吴王的身姿,却不曾细看吴王的脸,她垂着眼眸,有些娇羞偷看着吴王。
吴王的视线不曾停落在她的身上,他眼里心里只担忧着姜柔止。
“王爷,先前的救命之恩,臣女还未曾报答。”兰维桢一看到吴王,脸色便不由自主暗红。
“举手之劳,何况救你的是言川。”吴王神色清冷。
姜柔止神色蓦然一冷,心里默默地腹诽一万遍,不是说和人家没关系吗?这会子亲热得很,她转身下楼,走得飞快,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足下,南书一路小跑都跟不上,宗湛见状赶紧追上去。
“柔妹妹,让我送送你。”
“太子殿下,不必了,臣女能自己回去。”她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
兰维桢偷偷瞄了眼吴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怎么说是举手之劳,改日必定让家父备下厚礼,亲自谢恩才是。”
宗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看清眼前的状况,又笑了,“看来二弟也不必羡慕三弟了。”
兰维桢垂下眼眸,吴王神色开始有些铁青,“这样好的福气,本王受用不了,皇兄莫要辱人名节。”
兰维桢脸色微变,有一丝难堪。
“二弟,这话便伤人了。”宗泰笑意加深。
“告辞。”吴王走出雅间大门,言风言川赶紧追上,兰维桢一脸茫然地看着吴王。
“兰姑娘不要介意,我这个兄弟面冷心热。”宗泰嫌火不够大。
兰维桢勉强笑了笑,“殿下说笑了。”
吴王心绪不高地抱臂而行,言川和言风在后头偷笑。
“唉······看来属下又得翻墙去安抚姜姑娘了。”言风见状又叹了一口气。
“这姜姑娘见着兰姑娘,说的话也酸溜溜的。”言川偷笑。
“那是自然,眼下建康城传得沸沸扬扬,传言陛下要指婚,姜姑娘肯定听到了些什么。”言风和言川相视一笑,他们兄妹唯恐天下不乱。
吴王突然站住,神色冰冷地瞥向他们,言风和言川赶紧捂住嘴。
“回去各领二十军棍!”
“是······”两人使劲地憋着笑。
宗泰看着外头的人远去,神色立马阴郁,何忠把店老板和店小二押过来,两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颤抖地说着:“王爷饶命······”
“为何放人进来!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宗泰周身布满寒气,他声音极轻,却每个字都饱含压迫。
“王爷,小的方才肚子疼,去了茅房,谁知这店里的伙计他不知道王爷的吩咐,就放姜姑娘进来了······王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店老板面如菜色,一直磕着头。
“哦······下次小心点······”宗泰突然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店小二和老板颤抖着身体,“王爷,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宗泰摆摆手,“下去吧。”
店小二和老板颤巍巍地互相扶着站起身来,刚转过身去,何忠和一旁侍卫的剑立马贯穿两人的胸膛,只听二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宗泰一脸蔑视众生的神情,他捂住鼻子,淡淡说道:“处理干净点。”
“是!”
几个侍卫把尸体处理完,何忠有些担忧,“殿下,方才吴王殿下似乎认出属下了······”
“果真?”宗泰起了杀心。
“殿下······吴王殿下的眼神怪怪的,属下怕连累殿下。”何忠跪下来。
宗泰叹了口气,把何忠扶起来:“谈何连累,你是本王的人,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爷,属下刺杀太守,吴王殿下是亲眼看见了。”
“你放心,就算他认得你,又如何,他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更何况他现在有了软肋,他一门心思只有这未来的太子妃,就算他知道太守是你杀的又能如何?”宗泰冷笑。
“殿下······”何忠松了一口气。
“放心,一个只会情情爱爱的人,成不了大气候。”他胸有成竹。
无欲则刚,他向来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