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药静静地盯着甘初五。
甘初五被她看得有点儿局促，干笑两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沈药牵起唇角微扬，哼笑一声：“罢了，既然今后你我少不了合作，我也不必再瞒着你。对，我的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甘初五一怔，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竟然当真是您！
沈药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甘初五解释：“是字迹！王妃，是字迹！当年小的有幸见过一次青山湖主人的手稿，对那手清丽秀逸的字印象极为深刻。今日您带过来这本，笔锋转折，气韵风骨，和当年那本一模一样！
沈药恍然：“原来是这样。
甘初五望向沈药，眼神中充满崇拜之色：“王妃，您不知道，您是我最喜欢的作者！还有我夫人，她也很喜欢您！不瞒您说，我和我夫人，也是因为《琳琅记》才相识，一来二去，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小女儿，小名取的便是琳琅。
沈药心口一阵发烫。
这实在是很高的赞誉了。
她眉眼弯弯，道：“这是我的荣幸。
甘初五接着说道：“这些年您一直没有新作，小的和夫人都很遗憾。坊间关于您的猜测众说纷纭，先前还有传言说太子妃就是青山湖主人，只是小的看过那个新话本，写得实在是不好，但是小的就说了，那定是假的，后来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说到这儿，甘初五心潮澎湃，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万万没想到，您终于又动笔了！小的今日也是走了狗屎运，不仅见了本尊，还拿到了您的新稿！
沈药笑了笑：“之前不写，是因为一直什么空闲，也没什么特别想写的。
她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稿子，“你要不先看看这本？要是你觉得还行，我们再谈后续。
“对对对，小的这就拜读！
甘初五连忙应声，摆出庄严神态，郑重无比地翻开了第一页。
甘初五看得认真投入，沈药倒是紧张起来。
虽说她自己觉得好，可是未必其他人也这样觉得。
毕竟这世上人与人不同，喜好不同，厌恶也不同。
有人喜欢，也会有人讨厌。
说不定，甘初五觉得并不好看呢？
她甚至开始回想某些自认为精彩的段落，此刻想来似乎也平平无奇了。
忽然，甘初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药忐忑不安。
甘初五往下看，眼眶逐渐泛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红，又用力地抹了眼睛，看哭了。
良久，他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凝视着那最后的几行字，久久没有说话。
沈药心里没什么底，抿了下嘴唇，“如果写得不好，你可以说的。但是说得委婉一点，虽然我也不是接受不了吧，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伤心的。
甘初五如同大梦初醒，猛地抬起头，看向沈药：“王妃！您这新话本……
沈药短暂地屏住呼吸。
甘初五嗓音都似乎在打颤：“实在是太精彩了！情节曲折动人，人物血肉丰满，文笔更是精炼老辣！比起《琳琅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更显成熟圆融，堪称完美！好书，这是真正的好书啊！
沈药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甘初五搓搓手，“小的这就去安排可靠的人手，加紧抄写、刻版、印刷……这话本一定卖得比之前的《琳琅记》还要好！
沈药笑容舒展：“承你吉言。
甘初五站起身，想了一下，又坐回来，挠挠头，“不过，王妃，那个……话本卖出去的银钱收入，咱们怎么算比较好啊？
沈药笑道：“除了必要的成本，你收六成，我收四成。不过我的那一份，你先替我存着吧。这些银子的用途，我大致有些想法，不过具体的还没来得及细想。你先替我妥善保管，日后我需要时，再来找你支取。
“好嘞！小的必定给您保管得妥妥当当！甘初五满口答应。
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过，王妃，小的还想多问一嘴，您为什么不继续用青山湖主人的名号？这个名号广为人知，定能卖得更好。
沈药笑了笑：“原本是想过的。只是青山湖主人这个名号，实在太出名了些，也连带惹出过不少风波。我便打算用这个新话本，换个新的笔名，一切从头开始，也比较清净。我想着，只要话本好看，不管用什么名号，那都能卖得好吧？
甘初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新笔名是这样的，不过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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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边，思忖片刻，还是憋了回去。
二人又就刻印的字体、用纸、初步印量以及后续售卖等具体事宜商议了一番。
沈药见诸事安排妥当，这才心满意足地动身离开。
马车平稳地朝着靖王府行驶而去。
街角暗处，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小厮一直紧紧盯着书肆门口的动静，见马车离去，他立刻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帽檐，转身快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沈药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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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直隐在暗处随行保护的王府暗卫，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暗卫先一步回到王府，直入谢渊的书房，将所见一一禀报。
强调了句：“不过，王妃在书肆内与老板密谈约莫半个时辰，期间屏退了左右，属下也没能探听到具体内容。”
谢渊挑了下眉梢。
去的书肆？
药药这是，准备要发新的话本子了？
他没说话。
暗卫又道：“至于盯梢的小厮，属下认得，是柳家的人。”
谢渊眯了眯眼睛：“皇后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多了。”
“是，”暗卫道，“先前王爷遇袭重伤，柳家、皇后，定然脱不了干系。”
谢渊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扶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不是没拿到确凿证据么。”
暗卫道：“如今柳家动作愈发频繁，很容易便会露出马脚。”
谢渊勾了下唇角：“那就继续盯着他们吧。”
“属下明白。”
暗卫躬身领命，随即又请示：“王妃那边……是否需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谢渊嗯了一声：“可以让王妃知道柳家在盯着她，让她心中有所防备。但是，不必让她知道本王也知道这件事了。”
药药脸皮薄，心思又细腻。
她既然选择瞒着他，显然是还没准备好让他知道她私下写话本的事。
谢渊虽然凭借种种蛛丝马迹早已猜出七八分，但他不愿点破，不愿沈药因为这种小事感到羞耻窘迫。
药药准备好了，自然会亲口告诉他。
而谢渊需要做的，便是在她身后，为她挡住一切的风雨与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