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如絮,将世界染成一片素白,寒意透过玻璃渗进来。
护士在给谈澈拆线,许千渝紧张地看着,护士取下谈澈手臂上最后一块纱布。
谈澈手臂上新生的疤痕泛着淡红,盘踞在手臂外侧,褶皱的皮肉翻卷。
她极力忍耐着,睫毛颤动,泪珠落下来。
谈澈未受伤的手臂将她圈进怀里,“伤口拆线而已,不疼的。”
许千渝埋在他肩窝摇头,“怎么可能不疼。”
“再哭我该心疼了。”他放软语调,掌心顺着她脊椎骨一下下轻按。
谈澈顺势托住她后颈,温声哄她:“护士快回来了,一会儿去我那儿,给你抱个够,行不行?”
“我妈给你做了排骨汤,我回家取来给你送过去。”
“好,一会儿酒店见。”
他刚要活动下手指,病房门被撞开,轮椅碾过门槛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许砚坐在轮椅上,面容冷酷,石膏腿横在踏板上,脸色苍白,他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
他的目光掠过谈澈手臂的疤痕,钉在他身上,眼神像是要把他看穿:“谈澈,我们聊聊。”
咖啡厅的香气扑面而来。
谈澈解开外套扣子坐下,余光瞥见许砚面前那杯冒着寒气的冰水。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许砚声音冷得像冰块。
谈澈坦言:“我们在一起了。”
“我把妹妹托付给你时,记得我怎么说的?‘谈澈,我妹妹单纯,帮我照顾她’,结果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许砚额头青筋暴起:“你让我恶心!我算重新认识你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泡我妹?你良心被狗吃了?”
谈澈神情严肃:“我对她是认真的。”
“认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找你吗?因为我信任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你的口碑,所有人都说谈澈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谈澈!你让我像个傻逼!”
许砚气极了,猛地抓起冰水泼过去,透明的液体在谈澈脸上蜿蜒而下,浸湿了他的领带和衬衫。
许砚眯了眯眼,声音冰冷无情:“可你倒好,辜负我的信任,对我妹妹下手!有你这么当兄弟的?”
谈澈闭了闭眼,任由水流滑进衣领,他没有擦拭,冰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眼睫湿漉漉的,目光平静,“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对千渝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
“少拿这些话糊弄我!你骗得了我妹那种小姑娘,骗得了我?枉我对你一片信任。”
谈澈径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眼神里没有退缩:“我做她的男朋友,让你如此难以接受?”
“不然呢?我给你拍手叫好?你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你将来的另一半会面临什么,你心里没数?你第一天进圈?不了解这个行业什么德行?”
许砚气急反笑,他自己的妹妹他了解,许千渝一直顺风顺水,如果将来恋情公开,她会被人如何讽刺,挖苦。
谈澈声音低沉有力,“许砚,未来我们面临的问题,我慎重考虑过,正在积极解决,我的拍摄工作越来越少,幕后工作逐渐增加,我会用一辈子去保护她。”
“你能保证什么?你只会给她带来伤害,本来不属于她的伤害。”
许砚看着眼前这个相识多年的朋友,他心里五味杂陈。作为朋友,谈澈够格。
许砚知道他走到今天不容易,在那样的家庭里,一个人苦苦挣扎。但是,许砚不允许让妹妹嫁进那样的家庭。
沉默良久,许砚别开脸:“谈澈,你跟她不合适,趁早断了吧。”
谈澈默默不语,等于拒绝。
“早知今日,四年前在病房,我不应该救你。”许砚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这是许砚目前说过最狠的一句话。
谈澈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四年前,暴风雪席卷城市的深夜。
谈澈浑身是血地被推进手术室时,值班护士攥着抢救通知单的手不住颤抖,家属栏上,本该签字的位置一片空白。
彼时谈霖正搂着年轻的继母在喝酒,手机屏幕亮起第三通医院来电,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明显喝多了,意识不清楚。
继母接过电话,“他跟我们早一刀两断了。”
谈澈知道,他们恨不得自己早点死。
许砚因为暴雪车很难开,开车到半路,换成跑步。他连夜跑到医院。
护士抱着一摞文件在走廊跺脚:“再没人签字,病人撑不过下一轮输血!”
“我来签!”许砚夺过笔,护士长按住他的手:“你不是直系亲属签字无效,必须直系亲属!”
手术室病床上的谈澈睫毛上凝着血痂,脸白得像纸,肩膀处的绷带不断渗出暗红鲜血。
许砚翻到谈爷爷的号码,“谈爷爷,我派裴持去接您,请您务必来一下医院,谈澈现在需要你……”
半小时后,老人拄着拐杖撞开医院大门,“我签,一定要救活我的阿澈……”
四年前,因为许砚这个朋友,谈澈曾捡回来一条命。
今天,好友伤病在身,谈澈竟然让他大动肝火,他心里有愧。
谈澈坐着未动,“许砚,对不起。我辜负你的嘱托,让你失望了。”
谈澈依然没有承诺会跟许千渝分开。
谈澈推开门,摸出手机,许千渝发来消息:【我在酒店停车场等你,快点来啊。】
谈澈回酒店的路上,意识有点散。
两人刚进门,许千渝从后面把他搂住,语气清软:“你说的回来让我抱个够,你回来得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故意逃避?”
“怎么会?”谈澈喉咙发苦。
许千渝绕到他身前,见他额角有汗,头发衣襟全湿了,他脸色非常差。
“你摔倒了?衣服怎么湿了?”她拿来毛巾细细地为他擦拭,他眼睫上有冰,“你怎么弄的啊?”
谈澈的样子很狼狈,不仅身上一片狼藉,眼神空寂。
“你身上怎么弄湿了?”
谈澈用饱含深情的桃花眼注视着她,眼神里面有千言万语,有喜爱,有挣扎,有眷恋,有愧疚。
许千渝把他推进房间换衣服。
谈澈的脸色依然很差,室内外的温差很大,谈澈作为南方人,不习惯这里的温差。他的脸上开始升起一抹潮红。
许千渝触到谈澈额角,被异常的滚烫惊得缩回手,惊呼:“你发烧了!”
谈澈烧得滚烫的不仅是体温,还有被许砚那席话搅得翻涌的心,“我没事,只是温差大。”
他胸腔里的酸涩突然化作剧烈咳嗽,他弓着背捂住嘴,胃里反酸水。
许千渝把他按在蓬松的被子里,去拿体温计。
谈澈抓住她的手腕,“别忙了,你回去,我自己躺会儿。”
他不该留下许千渝,她在这停留太久,许砚得知会更生气。
一个是他想用尽余生守护的爱人,一个是曾把他从死神手里拽回来的挚友,此刻像两条绞索,勒得他喘不过气。
水银柱升到39.2℃,许千渝倒抽一口冷气,“谈澈,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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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澈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这么大的雪,不好开车,我躺会儿,吃点药就行了,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她进厨房煮姜汤,谈澈把自己裹成了蚕茧,露出半张烧得发红的脸。
许千渝端着姜汤,“张嘴。”她用勺子舀起姜汤,小心地吹了吹。
谈澈顺从地张口,喉间泛起的苦涩,他蹙起眉想躲开。
许千渝托住他后脑,她的鼻尖蹭到他汗湿的发。
谈澈嗓音嘶哑:“传染给你怎么办?”
“你发烧成这样了,还想那么多?”许千渝吹着姜汤:“你多喝点,喝了才退烧。”
这句带着哄劝的话像根柔软的笔触,扫过谈澈千疮百孔的心,他将那口姜汤咽了下去。
许千渝发现他后背的睡衣全湿透了,“我帮你换件衣服。”
她刚掀开被子一角,谈澈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不用。”
“我不看你换衣服。”许千渝把干净的蓝色睡衣拿来,放在床边:“你自己换好我再进来,行不行?”
“我怕你看?我不想让你离我那么近,会传染。”他换好睡衣,吃了感冒药,谈澈眼神疲惫,睁着眼睛。
他圈住许千渝的腰,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察觉到他的脆弱,许千渝问:“你很难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谈澈有点失常。
他斟酌着开口:“其实我很自私,我不是个好人。”
“你胡说什么呢。”
“如果你不跟我谈恋爱,你会少很多烦恼跟痛苦。”谈澈语气有点颓。
“也会少很多很多快乐,你知道吗?你让我的生活多了多少快乐?”
许千渝下巴贴着他的肩膀,“你别那么说你自己,你不自私,你那么体贴,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如果,你的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办?”
“谁也不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谈澈,我是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决定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不是没有顾虑,现在我无比坚信,我的未来,就是你。”
谈澈眼神微微动容,他的焦躁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还不睡啊?怎么才肯睡?”
谈澈用干涸的嗓子说:“能不能给我唱首歌?”
“你喜欢听我唱歌?”
谈澈眼神满是迷恋:“嗯。”
“好啊,这是我男朋友专属的生病福利。”
许千渝蜷在床边的椅子上,手心握着谈澈滚烫的手。
他苍白的面颊因高热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固执地睁着眼睛。
“听完歌就睡。”
许千渝清了清嗓子,甜糯的歌声在静谧的卧室流淌:“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谈澈目光涣散,凝视着她微微开合的唇瓣,看着暖光在她发间流淌。
许千渝唱到“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他的拇指蹭过她手腕。
许千渝的声音一顿,被谈澈用另一只手按住手背。“接着唱。”
“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谈澈的眼神愈发痴迷,高烧烧尽了所有克制。他望着她,眼神里有眷恋,有感激,有汹涌的爱意。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额头抵上她的掌心:“我好喜欢你。”
喜欢到就算全世界反对,他也不想放手。
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他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