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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五十二章

作者:折梅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既然你不愿意露出这张脸,那就休怪我毁了它。”


    谢妄原掌心猛地朝前一推,破空声炸响,数十道风刃迸发,直朝着周青崖扑去。


    风过之处,擦过的空气被割出细浅划痕。芒锋锐尖,近在咫尺。


    台下目光聚集,激动声四起:“风头如刀面如割,好快的风!”


    “这女修怎么还不动手?”


    “来不及了。”


    等等。


    周青崖目光专注,直视风刃越来越近,她手腕绕着金缕绫,只等一击必中的机会。


    来了。


    风刃已近得能割到她额前碎发,台下观众的惊呼声刚到喉咙口,周青崖蓄势待发。


    然而转瞬之间,最前端风刃竟像被凭空掐断般骤然消散,连带着后续接踵而至的风刃也没了踪影,只余下几缕紊乱炙热的气流在她身前打了个旋。


    不见了?


    下一刻,谢妄原忽自她身后而至,邪笑着,掌中风刃砍向程四方肩头。


    周青崖心头一紧,本能地旋身向后挥绫。红绸漫卷,与风刃搅动一道。金缕绫不愧是神器,韧而不断。


    只是距离实在太近,直面锐风,周青崖只觉烈火直冲百会,烧的她心神一震,头昏脑胀,抓着程四方连退三步。


    谢妄原稳稳站在她身后,指尖还在不断凝聚新的风刃,眼神里带着几分讥笑:“你的反应倒是不慢,可惜带了个呆头鹅。”


    “这是什么身法?”


    台下惊呼声更盛,原本追逐着殷秋的目光许多转移过来,“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不愧是东州嵇川世家子弟。”


    看台之上,其他世家宗门长老没来由地挺直腰背,议论纷纷,点着头互相奉承:“早就听说嵇川世家的小公子颇有天赋。”


    “东州向来有书圣大弟子盛名在外,掩盖了多少天赋子弟。”


    但他们忘了,此刻谢妄原这位世家子弟代表的是中州队伍。


    若中州赢了修真界,责任平摊,大不了说几句千机学院弟子近来倦怠。


    可世家子弟的光辉却能让他们有与荣焉。


    “这些老东西。”胡琼默默在心中骂道。


    谢悬之一睁开眼,就听到自己被喊做“呆头鹅。”


    对此他不屑一顾。此刻让他不安的是,女子的手始终抓着他的肩膀,像护犊子般紧紧将他护在身后。肌肤接触,他不由心中狂跳,低声问道:“你是谁?”


    莲花台上,无数刀剑相击,响亮激鸣,直冲云霄。


    周青崖面纱轻飘动,不见真面容,莞尔一笑,理所当然道:“我是此方第一。”


    “你很不错,就是太狂妄,狂妄地令人讨厌。”谢妄原身形再次消失,只余人声,“谢悬之也令人讨厌,不过他是太冷静。”


    “等你以后嫁给他就会知道,他不仅冷静,而且冷血得不像人。啊,等你做了我嫂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周青崖全神警惕。


    风刃骤生,寒气逼人,刃面映着阴沉天光,泛着霜色,仿佛浇灭海棠的漫漫冷雨。


    场边桃花飘落无声,台下弟子打了个冷颤。


    风刃诸多变化,红绸相击。


    谢妄原笑嘻嘻地将往事津津道来。


    “祖母逝世前一天,她老人家或许心有所感,带着我们全家老小去往悬空寺祈福。其实是见我伯父一面。”


    他伯父,也就是谢悬之的父亲。自从妻子难产离世后遁入空门,一直在悬空寺避世修行。他答应了年迈的母亲,见了谢家所有人。


    除了一个人。


    他自己的儿子。


    他将妻子的死怪罪在谢悬之身上。如果没有这个儿子,他的妻子就不会离开他。


    悬空寺风过廊檐,铜铃响得清冷,萦绕空谷。


    谢悬之独自立在寺外石阶上,衣袍翻飞。


    石缝里几茎孤草在风里晃了晃,忽然被拦腰折断,顺着风势落入云雾。


    就像小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站在父母空空的庭院外。


    春去冬来,人影渐高。


    第二日的早晨,祖母也离开了他。离开前,祖母已经说不出话,只拉着他的手,恋恋不舍。


    谢悬之俯下身子,平静地向祖母说:“我不怪他”。


    第三日的早晨,他的道侣周青崖不告而别。


    前一天晚上还赤.身相对,紧紧抱着他。他呼吸着她滚烫的呼吸,沉浸在浪潮里,在深海里抓住他唯一的月亮。


    水中月,美好的幻影。


    谢悬之这一生,似乎一直在被抛弃。


    周青崖一面听风而动,感知而后极快抵挡,一面了然,怪不得那天谢悬之站在雨里,像海棠一样破碎。


    大雨沿着伞沿滚落成串,他倒在她肩头,好几天没阖眼的人卸下所有的紧绷与防备,奢恋着她的脸颊温软。


    雨水隔绝了一切。


    伞下,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风刃呼啸,震耳欲聋,击得人浑身气血翻涌,周青崖大声道:“你不懂,情绪内敛才是男人韵味。我就喜欢谢悬之冷静,冷血,冷酷。不对,我是特别喜欢。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一看就没有女人喜欢。没事,嫂子以后教你。”


    “你才小屁孩!”谢妄原恼极,“我反悔了,我不要你做我嫂子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同一时刻,三道风刃自前后右方位同时出现,飞速破开空气,刺耳凄厉。


    “竟然是多方位的瞬移。”


    “精妙绝伦,千变万化。”台下弟子们忍不住站起身来,齐齐观看,心像被风割的揪起来。


    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上了莲花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早已被割成一块块肉条,挂在屠户的房梁上了。


    但不同于看台上世家长老们的复杂心思,他们单纯热血,更希望这位代表学院的女修能赢,不管她到底是什么人,无论她面纱的脸是美是丑,惊呼声随着她的身法四起。


    “学院必胜!”有人高呼,声线虽颤,希求这样能给台上所有学院弟子带来一丝力量。


    “学院必胜!学院必胜!”更多人喊道。


    “没有千变万化。”


    宁既明忽然开口,自一开始,他就一直盯着地上风刃掠过的细痕,此刻眼中闪过明悟,“南方乙位,风中带火。北方壬位,风如寒雨。他的风刃,是依十二天干、十二地支与四维方位出现,所以总共二十四种变化。”


    “二十四,够多了!”顾明蝉沉默着忧色满面。


    瞬息而至,来去无踪。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相信周养鸟能…”


    宁既明话未说完,余光看到顾明蝉眸光流转绚丽。左眼寻常地倒映着周青崖的身影,右眼瞳孔却变成深红色,正记录着殷秋的一举一动。


    台上,殷秋剑意漫身,逼着姜殷连连倒退。


    剑未出鞘,剑意便可化形杀人,任己施为,令人骇然。


    他目光凛冽,孑然而立。肃秋过境,万物皆避。


    不少人心生不满:“台上这么多对手,昆仑剑阁的少阁主怎么偏偏为难一名女子?”


    “众目睽睽,以强凌弱,这样赢了难道光彩吗?”


    看台上长老们居高临下,也认为年轻人此举不妥当:“胜之不武。场中殷秋若论第二,谁敢称第一。就算是有情仇,也当换个场合嘛。”


    什么以强欺弱,


    姜殷咽下满喉鲜血。


    我站到这个台上,我就是强者。


    殷秋更是不以为然。


    他一向以为没有太多事情比他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而他的事里,最要紧的,是手中这柄剑。


    剑要见血。不一定是要命的血。但必须够热,够浓,够染透剑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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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时机。


    这个世界上,别人的话很多,而时机很少。


    “你疯了。”前排,宁既明连忙看向北面看台,确认珠帘后没动静,低声道,“中州人皇,那么多世家长老都在,你公然用魔目,不要命了!”


    “阿青想见一见殷秋的剑。”顾明蝉道。


    殷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身法,她都要帮阿青记下来。或许有一天,阿青不仅想见一见殷秋的剑,她想要那把剑。


    “你放心。魔目不会生出任何魔气,只是瞳孔会变色。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顾明蝉目不转睛,我行我素,“你要是实在害怕跟魔扯上关系,站后排去,离我远一点。”


    “那倒不必了。”宁既明拒绝,侧身帮她挡住一些,懒懒道,“站在后面,哪能欣赏到这么美丽的眼睛?”


    如果他画,定要用最鲜艳的颜料,才能描绘出如此摄人心魄的红宝石。


    台上,风化六刃,九刃,十二刃。谢妄原杀气蔓延,更快更凶。


    “可惜了,她躲不过了。”


    珠帘之后,裳降香循着赵陵的目光看去,淡淡道:“等到二十四道方位封死,便无路可退。”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为她感到遗憾。


    但是她已经坚持得够久了。


    下一刻,周青崖脚步微闪,似闲庭信步般自十二风刃中擦身而过。风刃朝着四处冲袭,台上有其他人被砍中,鲜血直流,引起骂声一片。


    旁人或许不认得,只诧异她这道身法飘逸自如,行云流水。起落旋身,衣袂如蝶翼轻展,翩跹灵动不沾尘埃。


    场上有一人却再清楚不过。


    竹杖轻敲柳外烟,信步踏晴川。


    桥畔听莺,堤边看燕,云影落衣肩。


    不向樊笼拘客梦,一身轻装任我行。


    正是周青崖任我行剑法中的,“少年游”。


    接管神识后,因抗拒与女子接触而暗自松开周青崖手掌的谢悬之如轰雷在耳。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的声音,她的身法。


    ………她刚才,说她特别喜欢我?


    站在屋外的梅潭柘又紧张又刺激地刷着玉简,实时关注莲花台武试消息,特别是“殷少阁主的爱恨情仇”,他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梅山上风起云涌,强大的灵力自屋内不受控地狂暴涌出。


    他一惊,以为师兄的作弊出了差池,差点要闯进屋内,却见灵力润物无声,钻入梅林。


    霎时,满山花瓣纷飞,浪漫绚烂。


    花瓣随风飘落到周青崖的肩头。


    场上,她面色微凝,心知一味躲闪不可,必须反守为攻。


    她虽然能快速闪避,但预判出下一道风刃却不容易。


    瞬息之间,二十四种变数。


    就在这时,直觉忽一现。


    红绸狰出,剑意暴涨,竟在谢妄原出现的同时抢先出手。


    金缕绫直直穿透过风刃的缝隙,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奔谢妄原面门而来。他瞳孔骤缩,面色巨变,仓促间只来得及抬手格挡,却被金缕绫上裹挟的灵力震得吐血,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往后急退,“砰”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台下。


    台下屏住呼吸,一片死寂。


    天阴沉沉的,却似乎并不能扰棋圣下棋的兴致。


    学院后山的大榕树下,翠鸟埋着头梳理羽毛。


    喧闹都在别处,这里鸟鸣山幽。


    云松子长袍拂地,问:“小傅,还没想好?”


    “老师这一手变化之多,沉山惭愧,不及老师思虑周全。”


    “哪有什么思虑。”云松子笑得眼角浮起细纹,“都是直觉。”


    棋家道眼,能看到所有变化,预判出敌人的下一手。


    二十四种变数算什么?


    周青崖站在星罗密布的棋盘上,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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