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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三十一章

作者:折梅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廊下红绸被朝阳映得鲜红,姬冷妍冷眼走过。


    大婚那日也是这般,她从无数飘扬的红绸中走过,凤冠上的东珠随步摇轻颤,接受她被祝福的余生。


    却没料到在无限憧憬中,迎接她的是一地鸡毛。与何母无休止的争吵,何煦永远都是一句句和稀泥般的安抚:“她只是个没见识的老人,你同她吵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娘。”


    女儿成了姬冷妍唯一的寄托。她仍记得非常清楚,她将手放在肚子上,女儿会踢她。她对月弹琴时,女儿安静得好像也在聆听。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女儿是一体的。


    ......


    姬冷妍缓缓收住步子,望向姬芷柔厢房的雕花窗。


    这么多年,她虽始终忘不了亲女儿,夜夜惊醒。但对待芷柔亦亲力亲为,耐心教导,倾注了一腔心血。


    媓岐宫上下所有弟子都尊称她为“少宫主”。何母和何煦也将她视为亲生骨肉。


    甚至有时候,姬冷妍觉得,何母对芷柔好得过头了,他们三个仿佛是一家人。而自己倒成了局外人。


    芷柔去年生日,何母将一直带在腕上的玉手镯取下给她,眼泪花花说芷柔长大了,自己安心了。


    她当时总觉得古怪,何煦解释说母亲是见芷柔长大成人,喜极而泣。


    或许就是都太骄纵芷柔了。


    姬冷妍叹了口气,这才铸成大错。


    她不禁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怀疑自己能不能担好母亲之责。


    正想着,身边一道女声响起:“宫主。”


    “恭贺宫主生辰,”一名女弟子恭敬地递上一封信:“清早,山门外有一紫发女子送来这封信,嘱咐务必要宫主您亲自拆开。”


    姬冷妍展信略读,瞳孔骤然睁大,呼吸都变重了几分:“送信人现在何处?”


    “送了信就走了。”


    宫主指尖发白,沉默片刻:“好,我知道了。”


    她提步走过。面上虽仍然端庄纹丝不动,眼尾细纹里已凝了层化不开的霜。


    她身后,姬芷柔的厢房里,少宫主正在大发雷霆。


    “蠢货!两个蠢货!”她气的将案上古琴摔砸在地,两名女弟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姬芷柔想,解琅固然是废物一个,可解白苓可是实打实的阵圣弟子,六境修为。


    解家在解白苓的带领下日渐强大,睥睨整个燕州。


    世人皆知,解白苓曾在父母灵位前发过誓,一生侍道,终身不嫁。只要哄好解白苓,整个解家不都在她姬芷柔手中?


    她一手媓岐宫,一手燕州解家,敢问修真界谁与争锋?


    何母和何煦这两个蠢货,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总想着把她护在他俩身边,目光短浅,可笑至极。


    她不要什么青年才俊,人中龙凤的夫君,她要的是权利!


    姬芷柔越想越气。特别是何母,总哭哭啼啼地叮嘱她别忘记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早死的山野农妇。


    一个大字不识的山野农妇,拿什么跟媓岐宫温柔端庄的姬宫主相比?


    她是姬冷妍的女儿!她就是姬冷妍的女儿!


    姬芷柔这样想着,猛然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扬手一砸。


    “啪。”


    碎片飞溅,将从窗口落入的阳光折射得光怪陆离。


    今天的阳光真好。


    真是个好日子。周青崖抱着窈安,拾级而上,青衫被风掀起,袖口如流云舒展,与满目的红景相映,格外清新自如。


    窈安扎着个丸子头,眉眼精致,粉雕玉琢,活像个贺寿童子。她环顾四周:“师祖奶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从台阶望去,人群浩浩荡荡,奔赴而来。


    “乐可明道德、感鬼神、美风俗、流文雅、定人心,安天地。媓岐宫是天下第一乐修宗门,自然受万人景仰。”周青崖答道。


    窈安听了听在整个乐宫中回荡的乐曲:“这是琴音。”


    “不错,考考你。琴有三音。泛音清轻澹荡,称为‘天声’;散音浑厚深沉,被誉为‘地声’;按音吟哦婉转,你说它应该叫什么声?”


    “窈安不知道。”


    “哈哈,当然是‘人声’。弹琴奏乐不仅是见高山流水、万壑松风、水光云影、虫鸣鸟语之喜,更当抒人之胸怀,有感情思。”周青崖道,“见天见地见物,然后见我自己。懂了吗?”


    “好像有一点点懂。”


    周青崖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一点点是多少?”


    窈安伸出手指:“就是一点点。”


    两人一路走一路笑。


    周围的修士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修真界中,鲜少有人带着稚童同行。往往是在宗门养育,待能引气御器,才有踏出门的资格。


    也有些年轻女修忍不住上前逗小孩:“道友,这是令爱?”


    周青崖咧开嘴:“这是我孙女。可爱吧?”


    “孙......孙女?”


    她踏入主殿当中,一眼看到宁既明这个熟人:“你怎么也在这?”


    宁既明为她扫了扫身边的坐席,非常自然道:“混吃混喝。”


    主殿两侧,一字排开大长桌,桌上摆满珍馐佳肴。各门各派的修士齐聚一堂,多的是周青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她也不在意,挑了个橘子剥开,递给窈安。


    耳边听得各派修士们议论纷纷。老中年虚与委蛇地叙旧,年轻人叽叽喳喳地畅聊。


    讨论最多的当然是——“棋圣他到底到底在哪”这个话题。


    庐阳宗的小弟子愁云满面,哀怨道:“这几天,代州城里大大小小的棋院我都跑遍了,也没看到棋圣。”


    他的小师姐笑着弹一下他脑门:“说得好像小师弟你认识棋圣长什么样子。”


    庐阳宗都传遍了。小师弟去棋院,见人就问“您是棋圣吗?”,问了一圈,遇到一个牙齿漏风的大爷说“我是”,小师弟激动地当场就要下跪,大爷说“俺姓齐名胜。”


    众人哈哈大笑。


    小师弟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羞愧当时所为,还是为此刻小师姐这粲然一笑。


    “你们说,棋圣真的来了吗?他会不会已经收了弟子了?”


    “不可能。圣人传音,天下皆知。”


    众人想起几年前阵圣与书圣的收徒传音,威压之强,仍然锋芒在背,心有余悸。


    一念宗的大师兄段兰舟盘腿坐的笔直,冷哼一声:“棋圣也是你们这些人能随便见到的?”


    “怎么,这位师兄见过?”


    段兰舟并不回答,只道:“修为不够者见圣人,小心双目失明,七窍流血。”


    庐阳宗的小师姐轻嗤一声:“那就是没见过。少在这里吓唬人。我听说棋圣他老人家和蔼可亲,一点也不像个圣人。”


    “我大师兄好心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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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一念宗的杜春来道,“别不识好歹。”


    “我最讨厌那种不过比别人虚长几岁,多吃了几斤盐就好为人师的家伙。”小师姐叉着腰摇了摇食指,“我发现男人最容易有这个毛病。”


    “你……”


    “你什么你?”


    “我说大家,三观不同,莫凑一桌。”嘈杂之中,宁既明摆摆手,“莫吵莫吵,命运自有定数,各有机缘莫羡人。”


    “你谁啊你?!”


    “一个占修。”宁既明拿出三枚铜钱,“你们信命吗?今日宫主寿辰,大喜之日,只要一枚灵石算一次。”


    “不——信——”


    好吧。宁既明只好转过头来,对上身边人的目光:“你信命吗?”


    周青崖:“我信。”


    宁既明眼睛发亮:“那你要算一卦吗?”


    周青崖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的灵石袋呢?”


    昨晚上,灵石袋一直放在宁既明的身上。


    宁既明心虚地眨了一下眼:“丢屋顶上了。”


    周青崖:“我的灵石袋呢?”


    宁既明:“丢屋顶上了。”


    周青崖:“我的灵石袋呢?”


    宁既明:“你为什么要问好几遍?”


    “你换个回答我就不问了,”周青崖问,“我的灵石袋呢?”


    宁既明:......抱歉你要的答案我给不了。


    于是,两人重复对话:


    “我的灵石袋呢?”


    “丢屋顶上了。”


    “不要。我的灵石袋呢?”


    “丢屋顶上了。”


    一片喧闹中,窈安看到一个熟人,兴奋地举起手摇了摇。


    周青崖循着望去,朝他们走来的正是好久不见的宫霓。


    “宫道友今日一袭绯红绣金线的锦袍,实在是英气逼人,令人眼前一亮。”


    宫霓也非常惊喜:“当日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记得,周道友身边还有个小少年。”


    “程四方在千机学院,潜心修行。”


    “得偿所愿,恭喜周道友。”


    “登仙试大会,宫道友可招到心仪的弟子了?”


    宫霓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今年中州的审核尤为严苛。那位新皇态度不明,心思实难揣测......”


    圣人无需挥剑,一道传音,人间俯首;人皇不必御灵,一纸诏书,天下鼎新。


    这些大人物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九州的格局。


    “不说这些了。”她笑起来:“还不是怪周道友小气。我最心仪的弟子此刻不就在周道友身边吗?”


    周青崖望了一眼窈安,也笑:“寿宴结束之后,周某有一点小事想请教姬宫主。不知道宫道友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宫霓慨然应诺。


    今日她事务繁多,两人不便多聊。将走之际,她忽然盯着窈安看了两眼,若有所思道:“说来可巧,我总觉得窈安眉眼之间与我们宫主有几分相似。”


    周青崖想了想,确实很像:“姬宫主向来有‘美名’在外,那看来我们家窈安也是个美人胚子。”


    “我先走一步。答应了给看守外宫的师弟师妹们带些吃的过去,”大师姐宫霓笑得宠溺,“少年人嘛,就只惦记着吃。”


    什么寿宴大场面,来了什么大人物,什么天下九州格局。


    少年情怀,只在“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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