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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作者:折梅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散修不重地位,不重钱财,唯一在意的便是名声。


    若有谁干了点坏事立马传遍散修联盟,没脸做人。


    从前她以为宫霓所说之人是与她同名,没想到这作恶多端的女魔头真是她本人。周青崖想,污她清名跟死了鞭尸有什么区别。


    但她知道说书先生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之辈。真正想弄清楚这件事情,只能在寿宴上找机会问姬冷妍了。


    “胡说、胡说!”身侧,窈安却忿忿不平起来,大声道:“师祖奶奶他们胡说。”


    趁还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们,周青崖连忙抱着窈安离开酒楼,找了家客栈,又说了好一通故事,才把她哄睡了下午觉。


    她推开客栈房门,发现宁既明仍站在外面。


    “你不会想让我帮你付房费吧。”周青崖紧紧护住她所剩无几的灵石袋子。


    宁既明:“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


    “那还用问吗?”


    “......我跟过来是想问你,你既然当初能跟姬芷柔的护卫打的有来有回,想必有几分修为在身吧,”宁既明压低声音道,“我有个赚快钱的法子,你行不行?”


    “不违背江湖道义?”


    “绝对不违背江湖道义。”


    “不违背公俗良序。”


    “绝对不违背公俗良序。”


    周青崖跟了:“我行!”


    两人从客栈楼梯往下走,正与一女子擦身而过。周青崖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回了头。


    “姑娘,”她问道,“你可曾去过钱潮江,那有一座小城。”


    裳降香从锁龙塔底接走樊济平时,并未注意晕死在角落里的周青崖。而周青崖彼时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所以算起来,此刻的两人确实不认识。


    但向来神秘莫测的九黎巫女竟也停了下来。


    “从未去过。”她的声音和她身上气味一样令人迷醉。


    “姑娘别误会,你身上的香味很好闻,不似中原的香料。”周青崖盯着她的背影,“在下也想买一盒。”


    空气中沉默一瞬,反倒是宁既明明快笑道:“这种香料,是九黎巫族专门进贡给中州人皇,在修真八州确实罕见。”


    中州皇宫。周青崖想,实在有些遥远。


    “这位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裳降香的紫鱼耳坠轻轻摇动,她抬脚优雅地走上楼梯。


    “打扰姑娘了。”周青崖在身后行礼,随即对宁既明疑惑道:“看不出来你如此穷困潦倒,竟然还知道中州皇宫的事情。你去过中州?”


    宁既明双手枕如脑后,悠闲走下楼:“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说得赚快钱的法子总可以告诉我吧?”


    “别急,马上就到了。”


    宁既明说得赚快钱的法子非常简单,周青崖还没走进门,就听见热火朝天的声音:“天字一号桌,人满开局。”


    “大大大,开大,开大。”


    ......


    “地下赌坊?”她说,“你一个道士也赌博?”


    “绑个道士头就是道士了?再说了,只有和尚才戒嗔戒贪,道法讲究的是‘顺应本性,我开心最重要’,赌乃人之本性。人生在世,哪有不赌的?”


    你最好别赌得倾家荡产。


    周青崖在心中暗暗祈祷。但出乎意料地,宁既明从进去就没有输过,一把接着一把地赢,押注的筹码像长了腿,不住往他面前涌,堆得如小山一般。


    赌桌上的其他人只剩下倒吸凉气的声音。


    围观来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桌椅被撞得吱呀响,有人踮脚张望,有人交头接耳,乱哄哄中,赌坊的主人坐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两枚铁球,目光黏在宁既明身上。


    正当周青崖沉醉在灵石袋子越来越鼓的兴奋当中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他出老千!”


    话音一落,后堂帘子“哗啦”掀开,四个精壮汉子鱼贯而出。都是短打扮,胳膊上青筋暴起,手里拎着刀,脚步沉得能震起地上的瓜子壳,直挺挺就往两人逼来。


    “靠你了!”宁既明信心十足道。


    “靠我什么?”周青崖一头雾水。


    “保护我们的灵石,跟他们打啊。你不是说你行吗?”


    “我什么行?”


    宁既明脸色一变:“我先前问你是不是有修为在身,你不是说你行吗?”


    “我说行是跟你一起来赚快钱行,没说打架行啊。”


    “敢情你说的你行不是你行啊!”


    “我怎么知道你问的你行是你行啊?”


    眼看着提刀壮汉越走越近,每个人起码有观照境修为。


    两个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谁行谁上!”


    然后谁也没行。两个人踉跄着撞开骰盅,冲开人群,跑得飞快。


    方才在地下赌坊中不见天色,跑出来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城中空荡荡的,街两侧店铺门板紧闭。


    “这边。”周青崖绕过街巷,翻上屋脊,宁既明紧随其后。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听不到几个壮汉的脚步声。


    两人站在屋脊上,气喘吁吁。周青崖好半天才平复呼吸,问:“他们为什么抓咱们?”


    “简单。在赌坊里,赢的最多的就是块大肥肉,赌坊老板会找个人喊你出老千,他好出手把你赢的都据为己有。”


    “可恶。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能一直赢?”


    宁既明大喘着气,微微一笑,从他紫袍宽袖中滑出三枚铜钱。铜钱暗黄,一面是北斗七星,一面是天干地支,躺在他皓白掌中。


    周青崖顿懂:“你是个占修。”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地玄秘,尽在手中。”宁既明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不要迷恋我,我只是够神秘。不过,看你这逃跑的身手,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周青崖处世原则第一条:中毒在身,性命要紧,能不打就不打。


    处世原则第二条:脸色要冷眸光要寒,能装x的时候一定要装。


    于是她站起身来,衣袖鼓动,淡淡地望向远方:“我只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


    宁既明额角抽抽。还是你能装。


    这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一瞬之间,乌云掩月,万籁俱静。


    黑暗之中,两个人都听到了三道鼓声。


    “咚、咚、咚”,三响间隔均匀,如漏刻滴水,鼓音贴着瓦面漫来,如积水漫过阶石,看似柔缓,却顺着瓦缝分作三缕,一缕缠脚踝似束帛,一缕绕腰侧如系绳,一缕掠咽喉若抚颈,直冲两人而来。


    周青崖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宁既明拽起,足尖在瓦当轻点,身影陡然拔高,鼓音擦着靴底掠过,三片青瓦应声而裂,切口平整如被玉刀裁过。


    底下屋里的一对老夫妇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显然,这鼓修在屋顶上设下了结界,凡人听不见声响。


    是要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俩。


    “哪三位朋友深夜造访,不如见面一叙?”周青崖冷冷道。


    “三个?”宁既明紧贴在她身后。


    “不错。”


    乌云乍散,清辉如练,正照见三姝玉容。月光笼眉,微风拂脸,意态幽花未艳,肌肤嫩玉生香。


    周青崖心道不妙。正所谓裙子越粉,打人越狠;容貌越俏,出手越爆。


    左首女修先动,皓腕轻旋,腕间银钏随动作轻颤,槌落时陡然生威,“咚”一声闷响。另二人紧随其后,鼓槌斜挑,带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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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动裙摆如翻涌江浪。


    三道鼓声声声相叠,千军万马似从鼓中奔涌而出,招招逼向要害,震得骨头发麻。


    周青崖被围在中间,静立如松,鬓边碎发轻轻飘动。


    “这次怎么躲?”身后,宁既明问道。


    “别动。”


    “别动?”


    鼓刃已及眉睫,锐声隐隐割破面皮。就在这时,正合周青崖的计算点位,她大喝一声:“下腰。”


    宁既明与周青崖一同旋身折腰,形如“惊鸿照影”,堪堪避过。三道鼓声轰然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无形的气浪以相撞点为中心猛扩开来,所过之处,屋瓦应声碎裂,化作齑粉簌簌飘落。


    大概没想到她能躲过。三位鼓修对视一眼,面露诧异。


    宁既明反应过来:“是媓岐宫的''两面三刀''。第一下是杀人不见血的‘柔刀’,第二下是砯崖转石万壑雷的‘刚刀’。”


    媓岐宫?周青崖苦笑,果然是到了姬芷柔的地盘啊。这小丫头,怎么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这么穷追不舍地想杀了她。


    她问:“这第三刀是什么?”


    “柔槌轻叩鬼丝缠,刚槌怒裂青冥裂。忽闻万鼓骤如雨,刀光织网天无路。”宁既明眸色一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快刀’。”


    话音刚落,三位鼓修齐齐将小鼓翻面,三双手在鼓面翻飞,快得只剩下残影。顷刻之间,鼓声如骤雨倾盆,密得听不到间隙,刀罡纵横,从四面八方压来,连月光都被割得支离破碎。


    周青崖与宁既明背靠背相抵,只觉刀锋般的鼓气擦着衣襟飞过,不得已各向一侧掠开,在屋顶上辗转腾挪,脚下瓦片被踩得“咯吱”作响。


    “铜钱!”周青崖微喘着气低喝了一声,指尖朝宁既明方向一伸。宁既明会意,袖中三枚铜钱应声飞出,被她稳稳接住。此时又一波快刀般的鼓点已逼至胸前。


    周青崖忽然仰头,将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


    铜钱在月光里划过三道银弧,她指尖连弹,三声轻响,三枚钱如离弦之箭,分射三鼓。


    “噗!噗!噗!”


    铜钱精准砸破鼓面,三道快刀鼓点戛然而止。一股大力从鼓面反冲回来,震得三位鼓修腕骨欲裂,喉头腥甜翻涌,齐齐跌落屋顶。


    铜钱上好强的灵力输出!这使铜钱之人好强的修为!


    望着周青崖和宁既明远去的背影,三名鼓修有心追而力不足。


    这下回去怎么跟少宫主交代?!


    三枚铜钱顺着瓦片,坠落而下,正砸在老夫妇屋里,在深夜发出清响。


    老妪先被惊醒,她愣了一刹:“老头子,我怎么好像看到月亮了?”


    “这大晚上,不是月亮难不成还出太阳啊。”


    “不是。我在咱家里看到月亮了。”她用胳膊杵了杵老头子。


    老翁迷糊地睁开眼,一怔,亦被这一轮清月美到。


    “还怪美的咧。”


    白发苍苍的两人躺在床上一同欣赏。良辰美景,夜色宁静而祥和。


    放佛一生就这般平凡而温和着流淌。


    突然老翁察觉到不对劲:“等等,咱家屋顶呢?咱家屋顶怎么没了?!”


    *


    周青崖轻手轻脚地回到客栈时,发现房间还点着灯,窈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孩子真是乖巧。


    她心中满满自责,自己一下午未归,窈安就自己在桌子上画画,也不出去瞎逛,就像在庆安城中,程四方去上课,她去学院喂鸟。


    窈安总会在家里等他们。


    周青崖轻轻抱起窈安,刚要放到床上,小小的人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师祖奶奶。”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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