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人声嘈杂,祝凌云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岑惊给她夹了块肉:“怎么没胃口?”
祝凌云不好扫了大家的兴,笑着道:“不是,这儿的花茶很好喝,就多喝几口。”
南昭幽怨地把碗推到岑惊面前,趴在手肘上看着她道:“我~也~要~”
这小尾音翘的,祝凌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咬着岑惊夹的烤牛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桌上也没酒啊,怎么南昭跟喝了二两来的一样?
另一边,岑惊白了他一眼,终究是拗不过他毫不遮掩的视线,给他也夹了块。
祝凌云想起论坛里的“南岑专栏”。
嗯,这么多人嗑他们cp不是没有理由的。
说到这种类似cp超话的东西,祝凌云脑子里就不受控地浮现出另外四个字——“盛情祝贺”。
自从巫霞山那次不小心点进去之后,祝凌云总能看到醒目的“盛情祝贺”在论坛里闪耀。
然后忍不住点进去看看都有些什么。
其实局势还算稳定,大家也就讨论讨论她跟盛自横最近干了些什么,有些什么糖点,干扰不到她的修炼和生活。
祝凌云也就没有出面拆cp。
相反,她还挺喜欢这个专栏的。
倒不是指她喜欢嗑自己的cp,而是她发现“盛情祝贺”里面的坛友,没有因为血脉而对盛自横恶语相向,反而在欣赏他,发现他的闪光点。
所以,她希望这个专栏能保留下去,让盛自横知道,他的善良、热心、正直、勇敢、坚韧能被人看见,他会获得世人的喜爱。
不知过了多久,盛自横眼睫颤动,从桌上撑起身子,站起来的那刻眼前一黑,差点踉跄。
他捧水洗了把脸,擦去额角水珠,服下还元丹就重新坐到桌前,铺纸拎笔,准备再试试画佑光符。
瞧了瞧包成球的另一只手,盛自横开始思考是不是左手影响他发挥了。
不假思索地,他咬住纱布头,配合右手偏头一拽,白里带红的纱布就层层叠叠散开。
一切就绪,准备开工。
灵力注入纸笔,熟悉的刺痛袭来,好在盛自横有了准备,早早打通了筋脉,让这次起笔较初次顺畅许多。
疼痛从太阳穴一直蔓延到后脑勺,再随着脉络到胸腔,细密的冷汗浸亮少年颈侧突起的青筋,接着往下湿润他淡紫色的衣领。
收笔,光顺着墨痕延展,闪动两下,整张符纸发出金光。
盛自横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勾起唇角。
成了。
极力控制的呼吸频率陡然紊乱,他捂住心口,喷出一口血来。
盛自横慌忙检查佑光符,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幸好没弄脏。”
收拾好血污,他打坐调息片刻,又吞了两颗还元丹,再次拿起纸笔。
他说过要保护她的。
盛自横嘴角蜜意化成一抹笑,伴着遗留的血渍,仿若画卷里栖居深林里杀人无声的妖魅,漂亮又危险至极。
日光偏移,高马尾少年的影子绕木凳旋转小半圈,被风吹得飘忽。
眼看左手伤口裂开的血就要滴到纸上,盛自横缓慢擦在衣摆上,又觉得人中有股暖流淌下,一摸,果真是鼻血,但是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中途不可断笔,他只得用袖口掩住。
熟悉的光芒跃动,昭示着有心人的成功。
盛自横也来不及管什么伤口鼻血了,操控最后一点灵力把珍贵的三张干净齐整的符箓收进芥子袋。
灵力耗尽的困倦席卷神府,他只想闭上眼睡一觉。
偏偏这时,窗棂被人敲响了。
盛自横撑着桌子不让自己摔倒,有气无力地回应:“谁?”
“你猜。”窗户纸映出姑娘家纤薄的剪影,听声音似乎还在笑。
盛自横登时一惊:“凌云?”
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照南昭他们几个的性子,不到三更半夜绝不会回来。
盛自横下意识就要给她开门,碰上门框时看到自己满手的血,立即缩了回去,对她道:“等我一会儿。”
“不是急事,你慢慢来。”
盛自横今日表现如此反常,她着实有些不放心。
幸好南神用玉简给她传话说带点李家铺子的果脯回去,不然她还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脱身。
于是她把果脯丢到流霜殿,就匆匆携着给盛自横单独买的一份吃食返回弟子居。
盛自横藏好换下来的血衣,洗干净脸和手,赶忙跑去开门。
祝凌云抬头,发现他换下了宗服,身着一件黑红色的劲装,额前凌乱的碎发还往下滴着水。
对面人还没来得及弯起笑,就闭上眼直直栽进她怀里。
“!”
祝凌云慌忙张开手扶住他,手里东西洒落一地。
少年的头埋在她的颈窝,祝凌云能感受到他鼻尖的灼热呼吸,和发丝水汽的冰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盛自横睁开眼第一个画面,就是祝凌云在穿过窗的夕阳下给他左手换药,动作幅度极小,生怕把他疼醒一般。
她好温柔。
其实他不怎么怕疼。
也不是说对痛不敏感,只是疼惯了,而他本人也比较能忍。
从小到大,他从没被这么小心地换药包扎过。
橘色的柔光轻轻铺满她半张脸,衬得她像梦里才会有的仙子一般,似乎只要稍不留神,她就会飘然消失。
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悄捏住祝凌云的衣袖。
祝凌云抬眼,盛自横正满眼笑意地看她。
她故意压下嘴角:“留你自己待几个时辰,怎么就把灵力给耗完了?”
盛自横没放开她的袖子,微微蹙眉,睁圆眼睛看着她,嘴巴抿着不说话。
一副让人心软的可怜样。
他不愿说,她也就不问,祝凌云转了话题:“伤口是不是很疼?”
盛自横表情没变,盯着她慢悠悠摇头。
“流那么多血还不疼?说出来又不丢人。”想到什么,祝凌云不悦道,“刚刚来了个新的医修,说今早那个医修给你包太紧了,反而加重了伤势。”
盛自横观察着她的神色,又多伸出两根指头捏住她的袖子:“你在生气吗?”
是为了我生气吗?
他的眸子像亮晶晶的玻璃珠,祝凌云硬是没接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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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自横弯眸看她,非要她说出答案似的追问:“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医修加重了我的伤势吗?
“什么为什么?”祝凌云若无其事地撇开眼。
盛自横笑得露出虎牙,全然没了中午在院子里见她被一堆人围着的不自在感,那是一种恨自己不够好掺杂着烦闷的难言情愫。
然而和她独处时,盛自横心境完全不一样。
他能轻松地发自肺腑地笑,能自如地跟她玩笑。仿佛抛却了一切令他不堪的痛苦,只留下一颗干净的心与她对话。
“为什么生气?”盛自横支起身,头探到她侧面,偏要跟她对视。
他的心跳声渐渐放大,终是问出来那句话:“是因为我吗?”
祝凌云的手不自觉捏起衣摆,没理他,又转了一圈。
盛自横退回去,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她包得漂漂亮亮的手,计上心来。
“嘶——啊……”他装疼吸气,眼睛却死死钉在她身上。
果然,祝凌云立马回头,以为他又伤到哪了。
却见他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坏心眼地仰脸勾唇,红宝石般的眼珠在昏暗床账内直勾勾看她。
一副欢迎光临的样子。
室内淡香阵阵,气氛旖旎,祝凌云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她居然忘了,盛自横也算半只狐狸。
还是会魅魂术的那种高级狐狸精。
但就算知道被骗了,面对虚弱的他,祝凌云也发不出来气,摸向手边木盒,拿起一颗甜香的东西就往盛自横嘴里塞。
指尖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触感,祝凌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越界的行为。
她忙收回手,用力掐着方才碰过他嘴唇的手指。
盛自横顿时坐好,乖乖品尝是什么东西。
见他吃得干脆,祝凌云笑:“不怕有毒?”
“那也认了。”
盛自横嘴里咔嚓一声,尝到清甜香气的瞬间,愣了愣神:“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琥珀糖?”
越说声音越小,他反应过来,扑到床边看祝凌云身后桌子上摆的食盒:山楂糕、荷叶鸡……都是他喜欢吃的。
盛自横转过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祝凌云,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
祝凌云被逗乐,眉毛一挑,撑头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因为我会,读、心、术。”
夕阳完全落山,屋里光线暗下,她的一颦一笑尽数盛满他的双眸。
盛自横心跳全乱了,嘴里字词艰难组成句子,一个一个往外吐:“真……真的啊?”
祝凌云没着急回答,起身把床头的烛台点燃,拿了块山楂糕再重新坐了回来。
见他一脸慌乱的样子,跟做了贼似的,祝凌云有意继续逗他,嚼着山楂糕凑近拷问道:“这么心虚?干什么坏事了?”
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漾开,祝凌云又递了块给盛自横。
他伸手接过,耳朵尖被烛火照得通红。
在祝凌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玩笑话之时,耳侧飘来不大不小,刚刚好够她听清的声音:
“不是坏事。”
是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