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糕？”
绡霓鼻子灵得很，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她快步扑过去接过漆盒，掀开盒盖，里面果然是满满一盘精致的桃花糕。
“你怎么知道我饿啦！”绡霓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丝丝清甜充满口腔，绡霓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自然是因为我很了解绡霓大人啊~”程熙瑾笑着挑了挑眉。
这条小蛇一整天都处于兴奋和紧张之中，肯定累极了，恐怕回到客栈就会倒头大睡，顾不得吃饭。等醒来后，一定会饿。所以程熙瑾回来的时候，便特意去了糕点铺，顺便买些绡霓喜欢的点心一同捎了回来。
“你和沈家那些人谈的怎么样了？”绡霓的脸颊被塞得鼓鼓的，声音都有些不清楚了。
“谈得还不错。”程熙瑾倒了杯水塞到绡霓手里，示意她别噎着。
而后程熙瑾把桌上摆放的杂物全都移至它处，腾出了一方空地，准备将储物戒的奖品拿出清点。
“我和沈家暂定了一年的合约，作为沈家丹阁的客卿，帮他们代炼丹药，报酬非常可观。还有一个专属于我的炼丹室以及一个小型药库，我可以随时调用。”
“哇......”绡霓嚼着糕点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她是真的替程熙瑾开心，可心底又莫名泛起一丝微妙的失落。现在的程熙瑾这么厉害，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了。
程熙瑾眨眨眼，忽然笑道：“不过她们给我安排的院子，真是太大了。”
“除了那小药库之外，院子里还种着一堆珍贵药草，扎眼极了，难免会有什么心思不正的人眼红，进来偷东西，甚至顺手加害我也说不定呢。”程熙瑾睫毛一垂，“我本来心中慌慌的，但后来一想，有绡霓大人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住，我才安下了心。”
“我以后的人身安全，可就全都交给绡霓大人啦。”
程熙瑾可怜兮兮道。
“......那还用你说！”绡霓原本微微垂下去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软软瞪了程熙瑾一眼。
她知道程熙瑾是故意这样说的，是在让她安心。她也的确被程熙瑾的这份细心和在意哄得很开心。
“......哼~”
绡霓偷偷做了个鬼脸。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绡霓继续吃着桃花糕，而程熙瑾则开始将储物戒中的奖品一一取出。
查看奖品的同时，程熙瑾的脑中也浮现出了刚刚与沈清璃的谈话。
“程道友可安心留于我丹阁，我沈清璃可以保证，在你停留的时间里，不会有人能打扰你分毫。”
沈清璃端坐于正席，姿态恰到好处地亲切，语气带着三分诚意、三分试探，“但作为一点交换，我希望，程道友在此期间，就不要再接别家的请柬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委婉，也极为明确。
程熙瑾也笑了笑，“您所说的‘不被打扰’，是指......？”
沈清璃放下茶盏，唇角微扬：“我可以保证，在你为丹阁效力的期间，你的那位前师尊洛霜韵，不会来打扰你。如何？”
“！”
程熙瑾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还是稍稍震惊了一下。
——沈清璃不愧年纪轻轻就能坐上阁主之位，的确是有些手段的人。如此短暂的时间，她竟然已经把自己的背景来历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程熙瑾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一笑，应允了。
沈家丹阁提出的条件很好，眼下这份合作于她而言，利远大于弊，对她长远的规划来讲，也是很好的一份助力，她没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
思绪拉回现实。
客栈的桌子上，现在已经被丹瓶玉盒摆得满满当当了，连带着半边地板都被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宝。
程熙瑾选了选，拈起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丹瓶，打开。
一缕温润的药香顷刻飘出，清而不烈，甘而不腻。
“上品聚灵丹。不错。”
程熙瑾倒出一颗丹药，直接吞服了下去。瞬间，温热的灵力开始源源不断从丹田涌入各处经络。
程熙瑾低眉凝息，感受片刻后，又倒出第二颗，抬手送到绡霓唇边。
“张嘴。”
绡霓也不扭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吞了下去。反正程熙瑾又不会害她。
“呜！好苦！”
聚灵丹虽然对增长灵力很有效，但味道的确不怎么好吃。
绡霓的五官皱成了一团，苦得牙都痒了，赶紧咬了一大口桃花糕中和苦味。
“是有点苦。”
程熙瑾看着绡霓的表情，有些想笑，但她努力忍住了，“那你以后只吃我炼的聚灵丹，我给你炼制加桂花糖的特别版。”
程熙瑾继续挑选着丹药，熟练地分门别类。遇到能直接吃的，就顺手和绡霓一起你一颗我一颗的分吃掉，减少库存，不能立即服用的，则细心标注收起。
......
与此同时，沈清璃书房。
沈清璃正在执笔批阅着竹简文书，沈清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悄然推门而入。
“姐姐。”沈清余走近几步，将汤放在桌边，“别太累了，早点休息嘛。”
“好。”沈清璃抬眼看了妹妹一眼，笑了笑，放下笔，“是有些累了。”
她端起汤碗不紧不慢的饮了起来。
沈清余站在一旁，踟蹰片刻，还是开口道：“姐姐，我有点疑问，能不能问问？”
“你说。”沈清璃道。
“就是，为何你今日会亲自出面招待程熙瑾呀？”
沈清余眼里露出几分好奇，“她虽然是这次大赛的魁首，但姐姐对往年的魁首，可没有这样上心过。往年，你颁完奖后，后续的合作都是由长老们去商谈的。
难道姐姐这次对她如此特殊，是因为想让她加入咱们丹阁？倒也是了，往年都是已有门派的世家子弟夺魁，而这次的程熙瑾是散修，若是能加入咱们丹阁，的确不错。”
沈清璃摇摇头，轻轻一笑，“我不会让她加入丹阁的。虽然她的炼丹技艺，已可比肩丹阁内不少长老，但她才不过筑基期，若真让她直接担任长老，其他人未必服气；可若收为门下弟子，反倒屈才，也无法留人。所以将其设为客卿，既显尊重，也最为妥帖。”
“哦......”沈清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姐姐思虑的有道理。那姐姐今日亲自去，是为了......？”
沈清璃眸色微敛，“自然是想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清璃将汤碗搁回案几，声音低了几分：“程熙瑾此人原先不过是化影宫的边缘弟子，连亲传都算不上，但如今却能在这等大赛中技压群雄一举夺魁，炼丹手法几乎无可挑剔。所以，我怀疑她，是否是突然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后面的话沈清璃没有继续说，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若真有机缘，沈清璃定不会轻易放过。威逼利诱也可，强取豪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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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丹阁谋利，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立场。心慈手软，从不是她的处世之道。
“那姐姐你与她接触下来之后，感觉怎么样？”沈清余靠近几步，压低声音，“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沈清璃却沉默了。
良久，沈清璃目光复杂道，“......她比我想象中的好。”
“此人性格沉稳，礼数得体，不卑不亢，对丹道的理解极深。”沈清璃眼中满是赞许，“她不像是突然得了什么奇遇的人，反倒像是一直如此，只不过是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了而已。”
沈清璃的眼角带上了几分凉意，“或许，这个原因就是化影宫。她曾经被化影宫耽误了很久，如今终于挣脱了出来，才露出了真正的锋芒。”
沈清璃调查了程熙瑾的来历，自然知道前几日洛霜韵突然出面，意图将程熙瑾带回宗门的事。原本她只当这是化影宫的内部矛盾，但亲身接触了程熙瑾后，沈清璃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了程熙瑾。
“呵，知道徒弟要出风头了，便想赶紧把人带回去，化影宫的气度，也不过如此。”
所以沈清璃在与程熙瑾谈条件的时候，又额外许下了承诺，会保证程熙瑾的安全。
“清余，你亲自去布置程道友的住处。防护法阵一定要完善。”沈清璃道。
“知道了知道了。”沈清余笑道，“姐姐对她可真是上心。”
“有吗？”沈清璃怔了怔，“......许是有缘吧。”
这个程熙瑾，的确与她十分投机。二人同样对丹道热忱又都技艺高超，她今日聊得十分畅快开心。
夜风轻拂，不经意地卷起了几页文书的边角。
......
另一边，程熙瑾终于将储物戒中的诸多奖励，分门别类地收拾妥当了。
这一通清点下来，她的肩头都僵了。收起最后一瓶药后，程熙瑾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床榻上，手臂搭在额前，轻轻地吐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累死我了。”
而另一边的绡霓，因为睡了一整个下午，又吃桃花糕吃得饱饱的，此刻精神好得不得了。她正兴致盎然地坐在床边，专注地把玩着手中的冰琉璃珠子。
这是她从程熙瑾的奖品中发现的。看着漂亮，拿着顺手，她在得到程熙瑾的允许后，便理直气壮地据为己有了。
“你看你看——”
绡霓眉飞色舞的凑过来，歪倒躺在程熙瑾旁边，伸直胳膊，将琉璃珠举到二人眼前，“这个珠子好神奇！你看它里面的光，会变形状，还会变颜色哎！快看，好不好看~”
琉璃珠在绡霓手中转动着。五彩斑斓的光点从珠子中透出，折射在绡霓的脸上，像细碎的星辉，一层层地浮在她的脸颊、睫毛、嘴唇。
程熙瑾转头看向绡霓。
她看见绡霓整个人都落在了光影之中，绡霓的睫毛在虹色的光晕里一下一下的抖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程熙瑾心中的某根弦，也随着一起被慢慢拨动了。
一下接一下，如同烛火里的丝线，越燃越紧。
“你怎么不说话呀？”
绡霓察觉到程熙瑾的沉默，疑惑的偏过头。
但绡霓这轻轻一歪头，却刚好被那琉璃珠的折光晃了下眼睛。她本能地闭上了眼。
而就在她闭眼的一刹那，程熙瑾动了。
像是蓄谋已久，又像是一时冲动，程熙瑾在绡霓尚未睁眼之际，快速用自己的唇，吻上了绡霓唇上的虹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