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林唐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甚至顾不及先与楼下几人解释,一个箭步快速冲上二楼。书房门关着,但没有锁,心中的慌乱让她一时失了礼节,直接用力地推开房门。
顷刻间映入眼帘的,是老爷子那张威怒的脸,以及站在他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的凤池白。
再往下,他半蜷着的掌心隐隐有血迹渗出,而面前的桌上,扔着一把粗长的戒尺。
林唐心一颤,眼睫翕动着,嘴巴不自觉张开了一个口。
从她开门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就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拧着眉,呼吸有些不稳,生怕戒尺再抬起。她跑到凤池白面前,将他挡在身后,眸子红了一圈,急促地说道:“爷爷,那酒与他无关,那酒是我买的!”
楼下几人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之时,门口凤泗如的声音立即响起:“知道爷爷偏袒你,但弟妹也要就事论事,不能为了三弟就不管不顾地揽锅呀。”
这话听到大家耳里,俨然成了林唐借着老爷子对自己的偏爱,来替自己的丈夫撇清关系。
她眉心的皱痕加深,声音拔高了些,隐隐还带了几分怒气:“不是的,我说的是实话,他有几个本事啊,还喝酒!”
手腕突然被身后那人握住,他嗓音低沉,像在提醒:“不用为了我,再惹爷爷生气。”
林唐一怔,惊愕地回过头,正要连同他一起反驳,却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声也发不出来。
老爷子此刻还在气头上,见这吵闹的一幕,大掌一拍桌子,一声闷响贯透整个房间。他声音浑厚有力:“够了!都要造反了是吗!”
他双目瞠圆瞪向凤池白:“既然犯了错,那就要受罚,从明天起,城郊的那个项目转由泗如去完成,你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林唐震惊地看着老爷子,尽管她对这方面的事算不上了解。但她知道这段时间凤池白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思,临近完工,却由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说换就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像是怕她再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身后似有一双手在推着她走。
回到房间里,房门锁上的那一刻,她心绪终于回笼。
她转过身,冲着身后那人大喊道:“你出卖我呀!”
得到的却是一句:“没这个必要。”
林唐气从心来,愠怒地回道:“什么没这个必要,咱俩关系很好吗?我用得着你替我担责任吗?”
她越说越急,甚至觉得他是脑子抽了筋,有一瞬想上去一巴掌把他扇醒。
但他始终很冷静:“如果我说是你,老爷子会怎么想。”
出卖妻子?
又或者是为了撇清责任,甩锅给她?
像凤老这样重感情的人,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他发的火可能会比现在这个结果更重。
林唐愣在原地,眸子有一瞬的恍惚,那些纷涌上来的情绪慢慢褪去,她目光再次落到凤池白的手上,眼前有些湿润。
她深吸了口气,想尽量压下那股涩意,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将他带到沙发上坐下。
她拿出自己的医药箱,坐到他旁边,再给他上药时,才看清了他被打得有多重。她原先并不知道违反这所谓家规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她也不在乎。
但直到此刻,看到那些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板子,被另一个人顶替,愧疚的情绪止不住地翻涌。以至于,忘了自己多久没哭的她,垂眸的瞬间,几滴泪不受控地滴到他手上,融到了狰狞的鲜血里。
一旦有一滴流出,情绪就会像绷断的线,控制不住地涌出。她瘪着嘴,咬了咬唇瓣,努力地想将情绪的掌控权夺回自己手里。
良久,她垂着眼,哽咽地憋出一句:“对不起,我的错,让你挨了顿打。”
蓦然,一只大掌盖了上来,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他很轻地笑了下:“你原来也会心疼人吗?”
林唐一咬牙,把棉签一扔:“我就是脾气差了点,哪有那么过分!”
凤池白眉眼笑意加深。
林唐瞪了他一眼:“笑屁啊笑。”
她低下头,又灰溜溜地取了根新的棉签出来,沾上药水,耐心地给他涂药。
良久,她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凤池白,我决定了,以后咱俩夫妻同心,你指哪我打哪,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
凤池白凝视她一刻,轻飘飘地说:“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现在才刚决定吗?”
林唐噎住,视线乱瞟了几下,才故作镇定地说:“你少管。”
给他包扎完,她蹲下身子,自顾收拾起桌上的那些东西。
凤池白淡淡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悄然落回手上被她缠绕的纱布。
她其实并没有给别人绑纱布的经验,只是照着自己网上看到过的记忆,凭着自己的想法帮他绑紧,所以效果又乱又实用的。
甚至还怕会松开,跟绑鞋带似的,打了两个结后,又顺手扎了个蝴蝶结。
丑的要命。
但若是点评出口,他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似乎…还莫名的看顺眼了起来。
*
翌日,昀合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凤池白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对面坐着陈征和叶新呈。
见他冷着张脸不吭声,陈征率先问了句:“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谈到的项目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他们这种大企业的消息一向灵通,有点风吹草动的都能打探到。昨夜老爷子才宣布换人,今早便立即得到消息,好不容易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下午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凤池白没吭声,似乎是没多大在意这事。良久,才抬起眸子,语气没什么起伏:“临时出了点事。”
陈征蹙眉,又问:“出了什么事能让老爷子发那么大火?”
这回凤池白没再回答。
叶新呈懒懒往后仰着,诶了声,漫不经心地说:“也能理解,毕竟现在一家人都虎视眈眈盯着他,难免会被鸡蛋里边挑骨头,添油加醋一番。”
陈征有几分认可这个说辞,想起一事,说道:“只要赵英寻那项目还在你手里,那就还好。”
毕竟赵家就这一个独子,宠溺的很,哪怕赵英寻再三申明要凭自己的本事,但赵家背地里也免不了一番扶持,多少钱都乐意给他砸。
再加上赵家当前还有一家娱乐公司在经营,届时再借由自己艺人的明星效应叠加,项目的投资指定能回不少本。
凤池白一只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蓦然伸出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随即合上文件,那只包着纱布的手露了出来。
陈征注意到了,拧了下眉,吐槽道:“哪个医生包扎技术差成这样,可以开了。”
闻言,凤池白视线从手上扫过一眼,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看久了,好像也不觉得丑了。
他起身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猝然又见叶新呈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地问道:“不过,你想好离婚后怎么跟老爷子交代了吗?”
尽管后续两人询问凤池白时,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当时他确实是对林唐感兴趣,但天底下这一类型的美女这么多,他没必要把主意打到兄弟头上。
此刻忽然提起这事,只不过是临时想起,算是替他未雨绸缪。
凤池白愣了下,心跳顿了半拍。在那时,他想的只是继承人名额到手,届时凤家的一切皆由他定夺,解释不解释的,似乎并不重要。
只是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期待过那天的到来了。
他喉间滚动了下,搪塞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随即穿上外套,又径直越过两人,留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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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你们也该离开了。”
车子在天文研究所门口停下。
上至三楼时,林唐刚从测试室出来,迎面碰上的瞬间,她呼吸凝了一瞬。
许是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心中还残留着对他的愧疚,她吸了口气,慢慢垂下眸,越过他时低声说道:“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下东西。”
回到办公室里,应与后脚也跟了进来。他见林唐难得一副吃瘪的模样,有些困惑,忍不住问道:“头儿,惹事了啊,头一回见你在他面前说话轻声细语的。”
林唐抿唇,微微拧眉,将文件往桌上一放。又转了个身,咬了咬牙,不服气地说:“也不能全赖我吧。”
毕竟那一大家子难缠得很,天天跟上演宫斗剧一样。
她摸着把手坐下,将资料规整好。随意瞥了眼,见应与还没走,又收回视线。蓦然听到他问了一声:“不过,凤总手上怎么受伤了?”
林唐垂了垂眼,语气有几分弱了下来:“我干的。”
应与瞳孔一怔,震惊地喊了句:“你家暴啊,使这么大劲儿。”
难怪方才那眼神怯怯的,像是不敢直面凤池白。敢情打架了啊,还把人打成那样。
又害怕自己变成下一个凤池白,反应过来后,应与赶紧闭麦。
林唐烦躁地背起包,越过他时没好气地解释了句:“不是我打的,但我也脱不了干系就是了。哎呀,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撂下这句,她径直走出门。下到一楼时,凤池白在门口等她。
因为昨晚那事,林唐今天并不是很想回老宅,同凤池白商量了下,他也同意了。
两人还没吃晚饭,凤池白本想喊保姆过来做下饭,但林唐嫌麻烦,正好冰箱里食材够多,她让凤池白上一边待着,利落地在厨房忙活起来。
虽然包扎方面经验有欠,但在做饭上她还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
不到半个小时,就炒好了几盘菜出来。
饭桌上,考虑到他手受伤的问题,林唐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生怕饿着他。
看着好不容易空下去的菜又被堆了起来,凤池白忍不住侧眸去看她,冷不丁地来了句:“我是手受伤了,不是手断了。”
“呸呸呸!”林唐忙打断他,“避谶懂吗。再说了,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啊。”
她肚子并不怎么饿,一手撑着头,开始思索着:“凤池白,你之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被针对啊?”
还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喋喋不休了起来:“那岂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然多容易被揪小辫子。”
“诶,都这样了,你还非要住在那,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不过他们怎么也那么烦人,我都埋那么下面了,正常人谁能想到去翻垃圾桶啊。”
她坐姿并不端正,膝盖折着,两只脚伸上来踩在凳面上。筷子已经被她放下,手搭在膝盖上,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左右摇晃着脑袋。
她的视线并未一直停留在凤池白身上,但凤池白是。
他静静盯着她好久,蓦然又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分明算不上丰盛,但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蔓延,这种感觉他早就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有过了。
眼前忽然变得有些恍惚,耳边像是被消声了一般,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够隐约看得到她还在比划着。
在之前,他努力地对林唐好,努力地迁就她的想法,其实都只是想证明,当一个好丈夫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昨晚,不知为何,在看到酒瓶被翻出来的那一刻,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后果,就鬼使神差地替她应下了。
就像是,在逢场作戏之下,他似乎无意识地完全进入了这个角色。
不过。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之时,他不知不觉间弯了弯唇,有人好像比他更代入这场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