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原以为价值一千分的任务,明务堂怎么都得慎重再三的。
没想到她刚说出“焚巫祭神图”几个字,对方就从身后翻出一块方形石砖,头也不抬地递给了她。
纪楚捧着块砖头,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任务没什么要求吗?比如什么时候完成、怎么才算完成之类的?”
明务堂的弟子闻言笑了笑: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完成啊?”
她这话倒不是看不起纪楚,只是单纯觉得她的问题天真好笑。
“焚巫祭神图”这个任务已经在明务堂积压了许多年,每年都有弟子提出要尝试。
但不论是眼馋这“一千分”的,还是好奇想一探究竟的,不分修为高低,全都铩羽而归。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这任务不可能完成,“一千分”的诱惑也显得越发干巴,尝试的弟子就变少了。
不过少归少,分数放在那,年轻弟子中总有不信邪的,或是同人打赌,或是走投无路,都会想来试试。
那么多人都失败了,明务堂的弟子并不觉得纪楚有什么特别的,还安慰她道:
“玩够了再还回来就行,失败了也别有心理负担。”
纪楚:“……谢谢师姐。”
她抱着砖回了小院。
许盈和蒋成旭有别的事,但还是抽空帮她搜集了许多“焚巫祭神图”相关的信息,基本上都是以前挑战过的弟子的讲述:
“里面的凡人真的特别奇怪,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又不能跟他们动手,一不小心把人杀了就会被弹出去,气死我了,我反正是不会再试了。”
“野蛮人干野蛮事,毁灭吧,救不了。”
“好好一个上古神族怎么落得这种境地,看得我都快道心破碎了……”
纪楚将信息一个个翻过去,只能知道这任务的核心与远古时期一个名叫“巫觋”的种族有关。
传闻“巫觋”本是神族,但不知因何缘由被神族流放到了人界,还背上了“一生孤苦不得善终”的诅咒。
这个族群外貌与人族相似,天生可以听见神意、预知吉凶。一直游走于人界,帮人族规避灾祸,祝祷祈福。
但后来不知怎的,又被人族视作不详,反被驱逐。
后来这个种族就消失了,有人说是避世不出,也有人说是全族覆灭。总之,世间再没听说过“巫觋族”的消息。
纪楚和面前的石砖眼对眼。
石砖有些年份了,兴许比纪楚年纪还大,摸着和普通的砖没有区别。
侧面裂纹不算平整,像是被人暴力砸断。
反面的刻痕纹路模糊不清,隐约摸着像朵花。
正面绘有彩色砖画,因为砖石断裂,只能看到一部分的图案。
虽不如新画清晰,却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画的是一群人跪地祈祷的样子。
画中人朝着一个方向跪下,他们前面是一座高台,上面堆着一堆木头。
一人举着火把,在高台前说着什么,仰头看天,神态恭敬。
想来这幅砖画,就是所谓的“焚巫祭神图”了。
纪楚忽然意识到,明务堂弟子只将石砖交给了她,并没有说任务内容是什么,甚至她连怎么才算任务开始都不知道。
她一头雾水,两手举起石砖来回翻看。
这砖举着还挺沉,纪楚便将其放回到了桌子上。
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移动到她头顶上,砖画上被阳光照映到的地方,举着火把的人仿佛在透过天穹看向画外。
某个瞬间,纪楚觉得自己仿佛和那画中人对上了视线。
她心中下意识一惊,眼前的砖画忽而开始扭曲变形,随后她整个人瞬间被吸进了砖画里。
*
纪楚从天而降,摔了个结结实实。
幸而她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砸到了一户人家的茅草屋顶上,又借机滚了几圈作为缓冲,这才没有当场摔死。
不过她也没能好到哪去,茅草屋顶被她直接砸出了个大洞,草木飞扬,尘土四起,她和漫天飘起的茅草同时现身,和门口端着水盆的陌生女子面面相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楚顶着一身的茅草试图解释:
“我可以帮你修房顶。”
端着盆的女子显然被这从天而降的人吓了一跳,盆里的水洒了一大半。
听见纪楚的话后,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
伴随着剩下的半盆水,一个冷酷无情的“滚”字砸到了纪楚脸上。
纪楚顿时成了脏兮兮的落汤鸡。
她第一反应就是暴怒,但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先毁了对方的屋子,被甩脸也很正常。
于是她忍着不爽站起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十分憋屈地走了出去。
拿着空水盆穿着绛蓝色褂子的女子全程面色不善地盯着她,直到纪楚出了房门,背后那道冷冰冰的视线才移开。
纪楚在心里盘算。
这人态度这么差,八成就是师兄师姐们提到的“讲不通道理的凡人”。
说不定每个进来做任务的弟子都会被泼水然后被骂走,并不是针对她,纯粹是砖画里这人素质差,她没必要生气。
纪楚点点头,成功安慰了自己。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发现除了那一间茅草屋以外,再没其他人的痕迹。
纪楚很快又捡了点木头返回。
先前那女子正在房前固定支架。
房顶还没补好,散落的茅草已经被收集起来。
只是她一个人,没法将固定着茅草的支架移到房顶上去,显得有些无助。
见着纪楚,她的目光再次变得不善,举起手里的刀:
“你又来干什么?”
“毕竟是我砸坏了你的房顶,所以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纪楚将木头放到地上:
“我找不到你家这样的茅草,所以捡了点木头回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那女子举着刀,看也不看地上的木头,只道:
“用不上!滚!”
纪楚:“那……我帮你把支架放上去——”
回应她的是迎面挥来的砍刀。
纪楚及时躲开,砍刀劈了个空。
“你有病吧?!”
她彻底忍不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都说了我只是想道歉,你不想要帮忙就算了,动刀干什么?!”
那女子张口又想说话,忽然脸色一变,自怀中取出个布缝的人形娃娃摔在地上。
布娃娃落地的一瞬间生出五官,在场的纪楚和那女子一起被吸进了娃娃里。
天穹及四周山林转眼间被布料笼罩,隐约给人以空气压抑不流通的滞涩感,甚至可以看到粗棉布放大后的纹理。
砍刀架在她脖子上,对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闭嘴!否则我杀了你!”
纪楚微微仰头,调整呼吸,感觉到布娃娃藏在木头堆里,外面有很多人影来回走动。
“没找到,难道是跑了?”
“他xx的……山里竟还藏着个巫觋族的祸害!”
“她跑不远,搜!一定得把她找出来!”
布娃娃外面脚步声纷乱,布娃娃内的两人盯着纷乱的人影沉默。
安静片刻后,纪楚问身后那人:
“你是巫觋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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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她脖子上的砍刀逼近,对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
她话说了一半,语调忽然一变,猛地凑近她后颈:
“你身上怎么有——”
整个空间忽然剧烈摇晃起来,藏在角落的布娃娃被人发现,锄头朝布娃娃头颈处砸下:
“厌胜!这是那巫女的东西!”
棉布撑起的空间迅速压缩,布料的纹路被尖锐沉重的锄头压着朝纪楚两人靠近。
身后那女子惊慌之下,手中砍刀不受控制用力,割上纪楚咽喉——
独特的纹路自纪楚衣领下缓缓显现,花瓣层叠铺开,其上却遍布裂痕,戾气与绝望横生。
纪楚身后的女子看到这一幕,目露惊恐。
纪楚全然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在危险发生的同时,她握拳,曲肘朝后重重一撞,巧妙脱离了对方的挟制。
随后急忙朝一侧翻滚,躲开了锄头从天而降的一砸。
布娃娃被锄头砍成两半,厌胜之术破解,纪楚和那女子一齐现身。
纪楚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方才后颈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如针扎一般,压得她快要抬不起头。
这剧烈的痛感一瞬即逝,余韵却让她眉头紧皱。
怎么会这么疼……
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似乎就是从重生后开始有的。
不对,仔细想想,应该是从前世被一剑穿心那时开始的。
她于是忍不住怀疑,这或许是什么前世惨死的后遗症,跟着她一起重生了过来。
那女子见状,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围上来的众人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就是那个巫觋族的巫女!姚蝉!”
“就是她带来的灾祸!”
“杀了她!”
“还有这个女的,她们是一伙的!”
不明所以的纪楚和姚蝉一起被抓走,绑上了木架。
她至此才算看清砖画没能画出来的后半部分:
一群人面朝高台跪地祈祷;一人举着火把,神态恭敬地对天长拜,而后起身对着众人高声念道:
“巫觋一族背叛天道,引来神罚,致使天降大旱,寸草不生。今以此巫女献祭,求天降甘霖,庇佑世间!”
台下众人俯身跪地高呼:“以巫女献祭,求天降甘霖,庇佑世间!”
纪楚忍不住说:
“胡说八道!天道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接受这种方式献祭?”
台下众人抬头看她,目光冷漠,像是在看牲畜。
她被这群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姚蝉对她说:
“没用的,人族对巫觋族恨之入骨。”
纪楚看向她,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姚蝉看她一眼,神情诡异:
“送你花的那个人,没告诉你吗?”
“什么?”
看纪楚一头雾水,姚蝉冷笑一声:
“你们人族惯会花言巧语,骗的旁人主动剖魂赠花,竟还能心安理得故作无知!”
她的神情再次变得愤恨:
“骗子!你们人族真让我恶心!”
火焰自脚下腾起,四周的场景扭曲变形。
纪楚被烟熏得睁不开眼,视线一晃,已经被弹出了石砖。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第一次失败很正常,绝对不是因为师兄说的“她太傻”。
然后再次举起面前的石砖,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将石砖对着阳光晃了晃,成功又被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