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狂风呼啸,无论夙念如何拍打房门,门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夙念在房内拍打到虚脱无力,外面的风也已经停了,可门还是如何都打不开。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到门上时,夙念忽然感觉心里一动,再去开门,就像昨夜是梦魇般,门没有丝毫阻隔的打开了。
她蓬头垢面,却顾不得收拾自己,四处喊小离,然而小离再没有出现。
她心慌意乱,喊着众人去外面寻找。
管事急的满头大汗的冲向夙念:“小姐,昨日我们如何都进不去你院子里,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夙念一夜没睡,情绪崩溃:“不知道,不知道,小离丢了!”
管事话里带着哭腔,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小姐,快走,老爷昨夜便出门了,走时嘱咐我们一定送你离开。”
“我不走!”她浑身发抖,夙念感觉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她所熟悉的范畴,“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人!”管事却不再多说,“将小姐绑了,快马加鞭送出城外!”
“你们敢!”夙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只是一夜,一切都不对劲了。
然而他们确实敢,几个侍从一脸坚定,上前就要强硬制服夙念,黄芪哭着扑过来:“小姐,别跟他们硬来,我们先走。”
几人也不敢动作太过粗鲁,听到黄芪的话都停下来看她如何定夺。
“我走。”夙念心灰意冷,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们动作很快,在夙念说出要走时,几人便将黄芪提前收好的东西快速的搬上了马车,夙念心中惶恐不安,但惶恐到极点,表情便麻木了起来,她被他们簇拥着上了马车。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夙念不断的在心中呐喊,这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感觉自己之前过的所有的日子似乎都是一个笑话。
她心中的惶恐渐渐的放大,渐渐走到了她完全抓不住的边缘。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可笑。
许久以来,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中,哪怕是遇到翻不过去的坎她也从未怕过,她总感觉,事情总会解决,只要她想。
她总感觉自己胜人一筹,甚至在夜深人静时会暗自窃喜的运筹帷幄。
她甚至可笑的以为她能改变这个社会的观念。
然而现在呢,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已失控。
父亲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然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离被狂风吹走,现在不知生死,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像是一只上了案台等待宰杀的猪,生死未来全看旁人的摆布。
有人与她说,她该坐上这个车,出城逃命去。于是她便坐上了这个车,毫无反抗能力。
对前途一无所知。
帝京城内的路该是很平坦的,可此时马车颠簸的不像样子,便如同夙念的心,从昨夜,便没有平稳过。
马车飞快冲向城门,此时城门口重兵把守,她往外看了一眼,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起。
城门口的人,身上穿的制式,她非常熟悉,昨日刚刚在府尹邸看到了。
夙念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父亲他不会......
不应该啊,到底为什么啊!他有什么造反的理由啊,不过便是她婚嫁的事情,最差不过嫁了个傻子,更何况也不是没办法让人君收回承命,为何就走到这一步了。
马夫快速的与城门的人交换了暗号,守门的兵士事先早就接到了小姐出城的消息,领头还语速很快的嘱咐:“怎么这么晚才走,出门快马加鞭,往西南方向走!”
“好的!”马夫点头应下,猛猛抽了马匹一下,马儿在空中翘起前蹄,疯狂的往城外跑去。
夙念从车窗上探出头来,看着那厚重的城门重重的合上,沉重的声音仿佛是敲在她心上一般。
“小姐,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黄芪在一旁安慰她。
夙念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
自打她及笄以来,出城无数次,可从未仔细的看过这城门。
原来它如此巍峨巨大,原来城墙的青砖如此厚重。
马车越来越远,她慢慢的放下窗帘,出都出来了,便再信父亲一次吧。
忽然,城墙上人影开始纷乱的晃动。
“停下!”夙念大声喊道。
车夫被忽如其来的吩咐震住,下意识的勒马,马长嘶一声,在空中亮了前蹄后侃侃停住,整个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小姐,怎么了?”黄芪一脸担心,忙询问她停下的原由。
夙念一句话不想说,只死死的盯着城墙。
她的目力一向很好,哪怕离的这么远,都能清晰的看到,城墙上那几个夙家的人,被一帮银色铠甲像砍萝卜一般,一刀一个砍倒,从脖子上喷洒出来的鲜血,溅出去一米多高。
一股强烈的痛苦从心中涌出,顿时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手脚顿时失去了温度,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额头出了一层层的冷汗,胃里翻江倒海。
她快步下车,扶着车辙吐了个昏天暗地。
失败了,夙意远失败了!
他总是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总是一意孤行,从未听过她的任何意见,从未考虑过如此做的后果!
可是......他是她的父亲啊!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血亲了。
夙念此时比谁都要清醒的认识到,昨日,她还是府尹邸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今日,便成了一个无人可依的反贼之女。
“你们走吧,我要回去。”夙念擦了擦嘴,与黄芪如此说道。
黄芪大惊失色,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小姐!”
“不要再说了!”她态度坚定,把黄芪的手从胳膊上推了下去:“跑吧,你们快跑,你们还有未来,我没有了。”
“小姐!”黄芪跪在夙念面前,双手扯住她的衣服下摆,哭的惨不忍睹,“小姐,老爷费尽心思将我们送出来,你若是回去,他的心意都白费了!”
“心意?”夙念笑了出来,只是眼泪却忍不住汹涌而出,“黄芪,我没有亲人了......”
夙念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虐自己的脸:“黄芪,我没有父亲了......”
夙念将她推开,大步往城门方向跑去,即如此,那便让我们一家团聚在这城里吧。
黄芪在她身后喊得声嘶力竭,夙念没跑出去多远,身后便传来了马车的声音,她转头望去,马车停在她的面前,黄芪从未如此目光坚定过:“小姐,上车,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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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
夙念看着她,又看了看车夫,车夫抹掉脸上的眼泪:“小姐,我的家人还在城里......”
夙念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她此时无法说出夙意远的对错,他就算是再错,都是她的父亲,然而这些为他拼杀的战士呢,他们又何错之有。
“小姐,老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府尹邸的所有人,都受过老爷的恩惠,没有他,我们早就不知饿死在何处了,如今能为老爷献上我们的命,我们甘之如饴。”马夫似乎看出了她的愧疚,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小姐你是对的,我们今日哪怕逃出去,接下来的日子也要东躲西藏,如此以来,不如来个痛快!”黄芪也挤出笑容,把手伸向她,“我们回去团聚。”
夙念点点头,搭上她的手上了马车。
“小姐,坐稳了,我们回城了。”车夫的声音传过来,未见一丝颤抖。
“好!”夙念轻轻的应下。
昨夜城外似乎下了很大的雨,车辙念过路面,湿润的黏滞的声音是安静的现在唯一的声音。
“城外有马车!”刚刚靠近,城墙上的人便发现了他们。
厚重的城墙再次打开,一队身着铠甲的人迅速将他们包围。
*
夙念发着呆,看着周围熟悉又不熟悉的一切,有些恍惚。
他们进城后迅速被禁卫军包围,她很快便被认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一轮又一轮的转手盘问。
夙念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一心只想求死。
后来,丞相来了,他冷笑着看着她,丢给了她一截手指。
夙意远谋反,被禁卫军镇压,现如今人在死牢,择日问斩。
而丞相刚好在宫里,反应迅速,替人君挡了一刀,护驾有功,向人君求了一个恩赐。
夙念与陈数婚期照旧,六日之后完婚。
丞相那鬼魅般丑陋的老脸在她面前如何都挥之不去,他狞笑着看着她:“老老实实给我儿子冲喜,这是你欠他的,别想着求死,若是不安分,下次送过来的就是夙意远的整个手掌。”
夙念被囚禁在府尹邸,这个昔日里人来人往的府尹邸,只一日时间,便冷清的像个鬼城。
还好他们给她留了黄芪。
黄芪笑盈盈的劝她吃饭,劝她喝水,可她都知道,黄芪从回来的那一刻,从未停下过偷偷哭泣。
夙念在院子里慢慢的踱着步,看这昔日繁华的府邸最后一眼,不知多少年之后,可能这府邸会再次繁华起来,可那时候在这里面笑的,不知会是何人了。
也可能,这里会被夷为平地,一座更豪华的庭院会拔地而起,她永远也看不到了。
她慢慢踱步到母亲的房间里,一时间,母亲仿佛出现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她轻轻给夙念梳发的样子,搂着她给她讲故事的样子,拿着青罗扇子轻轻帮她拍打蝇虫的样子......
夙念微微笑着,与母亲对视,她也笑着看着夙念,轻声说道:“念儿,别怕,母亲等着你。”
她趴在母亲的榻上嚎啕大哭起来,心中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为何,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哭累了,她翻开母亲的暗格,想再看一眼她的手札。
轻轻打开暗格,将手札拿起来时,露出下面一个厚厚的信封,夙念一愣,拿起那封信。
只见信封的封面上是夙意远那手漂亮的字:爱女夙念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