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愣神,冯太后眼中飘落一抹遗憾。
此时,和春姑姑不知何时出去这会儿又进来,凑在冯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明裳又聊了聊她肚子的孩子如何不老实,逗得冯太后合不拢嘴,徐凝和瞿襄很少答言。
这个冯太后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可她的一言一行中都笑里藏刀,说着说着又说到徐凝来。
“你母亲当年意外身亡,我也很愧疚,后来皇帝将她的尸体带回来,还给她加封了凤英将军的称号。”
徐凝疑惑地看向冯太后,还有这回事?也老爹也没和她提起过。
冯太后:“怎么?叶禹澜没和你说?”
徐凝摇头。
“倒也是,没有人喜欢美化自己的情敌。”
冯太后抿唇浅笑:“你不知道吧,当年皇帝也曾喜欢过方泓枳。只可惜你母亲她不愿意。”
“一只自由的鸟儿,又怎会愿意被困在这深宫之中。”
徐凝想再问下言,这会儿宇文信却进来。
他见完礼后就拿了件披风盖在赵明裳身上。
“都起凉风了,也不知道加件衣裳。”宇文信笑容柔和,含情脉脉。
徐凝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不由得摸一摸肩膀。
赵明裳抬眸看着眼前男子,勾唇浅笑:“本来最近有身孕,已经体态臃肿,再加衣服就不好看啦。”
是我听错了?赵明裳一个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也会撒娇?
徐凝虽有些不可置信,但想到二人好歹是官配,便没再多想。
五月回暖,下午也算不得凉,堂溪胥找徐凝许久没见到人影,大半个下午后得了宇文信小厮的传信,得知徐凝碰见太后,这才快马过来。
“小姑娘,我可又要赢了哦。”冯太后笑呵呵的,很是亲切。
徐凝咬唇苦恼着找棋子出路。
有侍女从外面进来,和春姑姑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引昭回来这么久终于肯来见我了。”
堂溪胥推门而入,见着徐凝安然无事暗自松一口气。
“拜见太后。”
“起来吧。”冯太后让人撤了棋盘。
“你都来京城这么久了,今日才来见哀家,数十年过去,引昭记得皇帝却不记得哀家,我很伤心哦。”
冯太后故作悲伤起来。
堂溪胥现下明了,宇文信给他传信来万佛寺,是太后默许,若是直接告诉他冯太后想要见他,他必然不会来,而眼下有徐凝在,他就不得不来了。
“还望太后恕罪,引昭并非有意不来,只是最近祭奠亲友,故而未曾寻得空闲。”
冯太后掀起眼皮,抬眸看了一眼堂溪胥,这躬身听训的样子真是和莫文青如出一辙。
转而太后勾起唇角:“无妨,这也怪不得你。”
“当年莫家满门皆为国捐躯,得知你还活着,哀家很高兴。”
堂溪胥心中冷笑,高兴?当真高兴吗,怕是巴不得我闹得个天翻地覆,为她做嫁衣吧。
青年抬眼,对上主座处中年女子的凤眸。
“多谢太后多年挂念。父亲泉下有灵定会感念万分。”
徐凝打算告辞先行一步。
“啊——啊”
门外倏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冯太后不紧不慢,换着鎏金盏上的蜡烛。
和春姑姑会意出门查看。
徐凝惊觉,不知不觉外边的天黑了。微风刮过,扇动着木门嘎吱作响。
玄色堂案正中央一尊小佛像蹙眉怒目着众人,寂静的佛堂莫名透露着一丝阴森。
插香的一侍女跌落在地,神色惊恐,声音颤颤巍巍:“太后,佛像、佛像在流血。”
几人闻声看去,金黄色的小佛像,眼窝处正向下流血,怒目的神情下更显骇人。
冯太后瞬间瞳孔放大,手中摸捻的珠串断了,檀木珠子滚落了满地。这时候和春姑姑进来,看见此景,皱眉道:“太后,主殿的佛像也在流血,而且,长明灯灭了。”
太后双眼化作利箭看向和春。
随后派人将这里封锁,快步走向主殿。
“安王呢?”冯太后声音冷漠严肃,全然没有先前的耐心与温柔。
“回太后,安王妃今夜身体不适,殿下在陪她。”
“那就让他过来。”冯太后走了几步转身,“这件事不可惊动大理寺的人,更不可告诉皇帝。”
和春顿了几秒:“是。”
出了佛像流血这种事,寺庙里管事的和尚都出来了。
“阿弥陀佛,太后息怒。”寺庙最有话语权的老和尚走过来。
“此处有两千长明灯,若佛像流血,长明灯灭,当有冤案未平以致亡魂难以转世轮回。”
“冤案?这有何冤案?”堂溪胥戏谑地看向老和尚。
冯太后眼神慌乱,又立刻镇定下来:“如今天下太平,没有冤案。慧通,你算错了。”
中年女子神色冷漠,却又眼神坚定。
慧通法师低着头,白须眉贴着瘦骨般的脸毫无气势。
堂溪胥挑眉,冯太后越急就越有猫腻。
他道:“敢问法师此长明灯是为何人引路?”
慧通抬头看了眼堂溪胥,转过头又对上冯太后那双要吃人的眼。
“这。”
“慧通如实说来,朕倒要看看什么案、什么魂,竟如此地冤。”乾平帝大步进来。
路过徐凝之时,乾平帝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未说其他。
当时杀徐凝是乾平帝密令,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这会儿更说不上什么话。
老和尚眼看事情兜不住,只得跪地答话:“回陛下,此寺庙近日为两人人点长明灯,一人为五皇子,另一人则是六公主”
宇文信给堂溪胥使了个眼色,二人心有灵犀,堂溪胥默契地点了下头。
“朕的这两位皇兄早在二十年前便去世了,为何太后要与他二人点长明灯,而且据朕所知,这二十年来的每年这段时日太后都要亲自守着这长明灯。”
乾平帝神色严肃。
“宫中薨了的皇子公主不少,太后为何只为他二人守长明灯?”
冯太后眯着眼,半响后才回话:“小五小六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为他二人多点长明灯有错吗?”
“的确没错,可真的是因为孝顺吗,奴婢觉着太后是心虚吧。”赵明裳让翠珠扶着一六十岁老媪入殿。
冯太后大发雷霆,不再如往日端庄:“大胆!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是朕允许的。”乾平帝于主位审视着诸人。
老媪继续道:“太后是亡国公主可她却怀上了敌国皇帝的血脉,依照以往,太后本该在怀上时便打掉,先帝起了疑便叫人好生照顾,这才保下。胎儿将落地,太后便命奴婢将他们掐死,而丽妃也在那日生产,可惜她命不好,胎儿一生下来便是死胎。丽妃为了不被降罪,奴婢也实在不忍心,便与丽妃一起将两位皇子互换。”
“丽妃因产下皇子,先帝大喜隔日便封为皇贵妃。五皇子天资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学东西看一眼就会,丽妃也因此母凭子贵,圣宠一时。太后感受到威胁,便让奴婢将六公主送到丽妃那里玩,丽妃抽身之时太后便捂死了不足一岁的六公主同时陷害丽妃,丽妃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而太后再复圣宠,无人可及。”
老媪腿脚不好,眼睛昏花似也看不清东西。
她声泪俱下,声音颤抖:“太后领养五皇子也就是齐王,齐王长大后有一定能力,奴婢便告诉太后真相,也因此打折了奴婢一条腿。而当年齐王从未想过叛变,是太后一意孤行想要复国,齐王迫不得已只得帮助自己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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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住嘴!”冯太后暴露丑恶嘴脸,狂吼出来,抓住老媪肩膀。
“来人。”乾平帝下令,示意人过来将太后拉住。
和春冲过去想要护住太后,却也被人抓住。
堂溪胥也不再藏着掖着,一口气涌入心间,满目愤怒看着太后。
“我爹当年远回邺县途中听说齐王叛变,便立即回京。齐王叛变之事,太后本想拉父亲下水,可父亲始终忠于陛下。”堂溪胥转头看向乾平帝。
年迈的帝王佝偻着背蹙眉思索。
“父亲曾极力劝阻太后,太后表面答应,后来父亲去信给陛下,却不曾想密函叫人拦了下来。”堂溪胥从袖口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莫庭舟前几日给他的。
乾平帝接过,信上是莫文青亲笔,更有章印。
裴显正和裴远池接了宇文信消息也赶来。
“这件事本相也知道。文青原是念在太后于他少时资助过他上学的情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未曾想到太后竟勾结晋国和巫族,陷害文青于晋国与大忻交战的战场上,令我五万大忻将士命丧黄泉!”
乾平帝抬眸:“丞相此言,可有证据?”
这时候莫庭舟缓步走进来,他的腿还没好,走路还有点瘸。
“臣莫庭舟参见陛下。”
乾平帝大惊,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转而笑道:“你、你当真是庭舟?”
“臣,的确是。”莫庭舟将这几年的遭遇一一讲述给乾平帝。
还告诉他自己也中过蛊毒,当年大忻之所以损失惨重,是因为有人在水中放了蛊毒,同时苏无尽办事不力错杀。
对于苏无尽的事,莫庭舟只言片语盖过,只说自己遭人投毒陷害。天子永远不会错,更不会承认自己错,苏无尽的事凭乾平帝爪牙他必然知道。
莫庭舟说出来,无疑当众打乾平帝的脸。
说他识人不清,遭奸人蒙蔽双眼这么多年。
乾平帝心中了然,起身负手看着眼前的佛像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年少时于御花园中见到冯瑾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冯瑾尚是瑾嫔,容貌昳丽冠绝后宫,在父皇面前看似开心实则郁郁寡欢。乾平帝少时并不受宠,他见识过冯瑾手段,便乞求她做他的母妃,尽管二人只差六岁。早些年冯瑾帮他不少,若非她野心太大,乾平帝定会让她安度晚年。
“废除太后封号,没收凤印,永生不得踏出昭燕塔半步。”
凤印原该在皇后手上,只是太后势大便一直由她执掌。昭燕塔里面存放着历代有罪嫔妃的棺椁,太后此去无疑思过守灵。
几个奴才上来,想要压住太后。太后甩手,冷声:“不用,哀家自会走。”
临走至门前,冯太后回看了眼垂垂暮已的天子,这个和她斗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一帘春风起,再点长明灯。十年真相白,生者渡亡魂。
经此一事,乾平帝将真相昭告天下,曾经辱骂误会过莫文青的人,都到莫府门前忏悔。
民间不少百姓都去寺庙,为当年战死沙场的莫家军,上香明灯。
乾平帝为安抚莫家人,同时平息民生与朝堂,单封莫庭舟为定国公,堂溪胥承袭莫文青爵位为定西侯,并且为当年那场战役所有惨死的士兵,发放补恤金,六品以上军职士兵皆刻名英雄碑。
对于官职,二人不得已只得接受。
堂溪胥苦笑看了一眼宇文信,这真正的仗才刚刚开始。
……
莫庭舟单赐府邸,堂溪胥重新收拾好莫家,又置备许多成亲用的东西。
整个京城无人不知定西侯娶新妇。
瞿义作为娘家人送的亲,冯太后事败他也开心不少。
瞿襄扶着徐凝从轿子出来。
堂溪胥早就在府门候着,见人来了走上前去接过:“凝凝,我终于娶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