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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0

作者:七七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真没想到凤栖年轻时候是这种个性,完全算是黑历史了吧?


    莫浔合上日记,指腹摩挲着粗糙的书页有些想笑,她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挖到同事的坟了。


    天机宗曾经对玄天界的每一位仙尊都进行过深扒,自然也扒出来过凤栖在凡间当皇帝的经历。


    从日记中,她学到一个新词儿——穿越。


    确实贴切,很适合用来描述他们这种情况。


    不过也可以看出,凤栖跟自己不是从同一个世界过来的。


    他在日记里写的一些内容,拆开看莫浔每个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这本日记得好好收起来,之后去到玄天界,不管是卖给天机宗还是用来勒索凤栖,都能大赚一笔。


    *


    离开的时候倒是没有像进来时那么麻烦。


    装满金银财宝的墓室墙上贴心的开了一道门,启动机关,就能直接从门内掉出去。


    掉落的地点能不能让人满意就是另一说了。


    ‘哗啦——’


    山间湍急的溪水中浮出一颗脑袋。


    即便脸上乱七八糟的粘着头发,也仍然能看出是个面容精致的少女。


    刺骨的山水像无数冰针扎进毛孔,莫浔伸手将头发全部捋到脑后,费力扑到了岸边。


    紧闭双眼,四肢死死缠在她身上的少年也跟着露出身形。


    一阵寒风吹过,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带着冰凉的黏腻感。


    严重怀疑凤栖为了防止有人把他的日记带出去,专门把出口开在河里,来销毁日记。


    伸手确定一下日记的安危,莫浔才面无表情的去掰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自通道滑出来被河水包围的霎那,这家伙就开始手忙脚乱的往她身上爬。


    虽然体型足够清瘦,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比她高出一头还多的少年人,莫浔差点被拖着一起沉进河底。


    身体恢复自由后,她一个翻身坐起来,毫不犹豫的甩了花满一巴掌。


    “咳咳···”


    少年蜷缩起颤抖的身体,咳出了几口水,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醒醒,还没死呢。”


    莫浔不轻不重的又拍了几下,溅起几滴水花。


    灌进去的水都差不多咳出来后花满才缓缓睁开双眼,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神有些茫然看过去。


    少女逆着光坐在他身旁,本就漆黑的眼瞳没有一丝光亮,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水珠顺着额前发丝滴落,沿着脸颊汇聚在下巴上要落不落的,在橘色的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一时有些愣神。


    入冬的寒风刮在身上,花满瞬间清醒,喉结滚动几下,干涩的喉咙立刻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咳···谢谢。”


    他声音极度嘶哑,唇色泛白:“我当了瘸子后从没下过水,拖累你了,抱歉。”


    莫浔正在拧衣摆上的水,她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拖累了,毕竟当过一百多年的冤大头,被连累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对她来说这不过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日行一善而已。


    “你还是先想怎么离开这里吧,以现在的天气,到晚上你可能会被冻死。”


    她垂眸看到侧躺在地上,身体几乎没什么起伏的少年,顿了一下,改口道:“不,你一定会被冻死。”


    “······”


    强行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咳嗽,花满的气息越发微弱:“我身体没有知觉,动不了,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停下,像是快窒息一样猛烈喘息了几下才又接着道:“我脖子上有信物,吹响它,会有人来接。”


    像她这种好人不飞升简直天理难容。


    莫浔看了眼橘红的天幕,俯身从少年冰凉的颈侧勾出一条绳子。


    细细的黑绳上坠着一枚洁白如玉的哨子。


    她眉心一跳,下意识蹦出一句话:“怎么是哨子?你用过吗?”


    湿漉漉的黑发扫在脸上,温暖的热源靠近,花满正在努力屏气凝神不让自己靠上去,目光都有些涣散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啊?”


    没有聚焦的视线看起来异常憨厚。


    “没事。”


    摇了摇头,莫浔低头吹响哨子。


    她一个时常动手打架的剑修怎么可能会有洁癖呢,都是被鹤归那个洁癖龟毛男搞出来的条件反射。


    从进入宗门开始,她这位二师兄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洁癖,从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也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


    还没辟谷时用的餐具,修炼初期的文具,师傅授课时用来当座位的蒲团,在室外打坐的石墩子,对练的武器···所有东西都必须要先水洗再用祛尘术,还要划分清楚,不能用错。


    在他们分开住后,一般情况下,莫浔去鹤归那就算坐个椅子也要先问他用过没有,尽量避开他用过的。


    不一般的情况下,她就会故意乱用,然后看鹤归黑着脸该扔的扔,该洗的洗,算是她的一项娱乐活动。


    哨声低沉却极具有穿透性。


    没一会儿,溪水旁的林子里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几个黑衣人钻了出来。


    来的路上带着轮椅走人的侍从迅速扶起花满,往他嘴里塞药。


    另外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张铺着软垫和毯子的简易单人床跟上。


    三人配合默契,不到半分钟就把人抬上了床一样的担架。


    剩下的另外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张同样的小床,单膝跪在地上盯着莫浔看。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又无话可说的沉默起来,自觉躺到了床上。


    会被这种生活腐蚀也是人之常情。


    身下的床极其平稳,被送到马车上的时候,莫浔都快睡着了。


    *


    天空中最后一丝橘色散去,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


    宫门口的侍卫比往日要多出一半。


    驾马的车夫像往常一样掏出令牌,平日扫一眼就会直接放行的侍卫却举着长枪拦下了马车。


    两匹骏马长吁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车夫反应极快的勒马停车:“怎么回事?!竟然连八殿下的车都敢拦?”


    一身银甲的侍卫小跑到马车旁,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启禀殿下,今日入宫者不论身份,一律都要下车查验,烦请您配合一下。”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花满撩起车窗帘子,露出一张眼底青黑,带着几分倦怠的病容,“宫里有事发生吗?以前从未这般检查过。”


    连声音都透着中气不足的虚弱,让人怀疑他能不能活到明天。


    侍卫咳嗽一声,眼珠子左右瞟了两下,垂下头压低声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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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国师大人下的令,小人也只是听令行事。”


    轻轻叹息一声,花满让侍从准备轮椅。


    “很少见到八殿下出宫一整天,不知今天是去哪了?”


    低沉轻缓的嗓音响起,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股说不出的恶意。


    花满转头看到那个站在宫门前戴着纯白面具,一身黑色斗篷的男人时,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国师在宫里的五年时间,从未踏出过湖心宫一步,他没办法离开湖心宫这件事已经是所有人默认的一条规则。


    突然看到他出现在宫门口,让花满有种还没睡醒的不真实感。


    拽了拽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氅,他很快镇定下来,靠在轮椅椅背上扯出一个笑:“国师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副身体情况,还能去哪呢,不过就是散散心罢了。”


    莫浔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那两人莫名其妙的扯了半天有的没的,有些扰人,她掀开帘子,看向那个封印刚解开就出来蹦跶的男人:“你在这干什么?”


    “我当然是在等你。”


    晏回毫不意外在这看到她,未被面具遮挡的殷红薄唇勾起,在宫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清亮的目光却凝固在那张略有些苍白,唇瓣干涸到微微开裂的脸上。


    “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他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少女的脸颊,果然如看起来一样冰凉:“你走的时候应该提前跟我说的,我派几个人保护你也能安全一点,起码不会被拖累。”


    眸光流转,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人。


    莫浔任由他在自己脸上蹭了又蹭,整个人都有种淡淡的死感:“你不把我拦下的话,我的脸色现在应该恢复了。”


    花满被‘拖累’这两个字硬控了一下,感觉后背中了一箭。


    他承认自己是累赘,但怎么都轮不到国师来说吧。


    ……


    不对!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不是不久前才打过架吗?


    怎么现在看着很亲近的样子?


    他甚至能感受到所有侍卫的视线都偷偷集中在这边,就连自己的侍从们也是一副看到了皇室秘闻的兴奋样子。


    “皇姐和国师大人看起来···似乎认识?”


    他略有些下垂的双眼透着几分无辜感,眸光却逐渐暗沉起来。


    晏回笑了一声,“这不是八殿下该知道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对着守门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一转身便提着衣摆钻进了马车里。


    侍卫们迅速放行。


    看着那辆属于自己的马车,花满白中带青的脸色隐隐透出了一股黑气。


    上车看见国师心里膈应,不上车国师把自己的马车鸠占鹊巢心里更膈应。


    稍加思索,他还是让侍从把自己扶上了车。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车厢里气氛僵硬。


    裹着毯子的少女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明显没有跟人交流的兴趣。


    莫浔的身体状态其实也不太妙,虽然她已经步入练气,但练气初期的□□强度跟普通人比起来区别并不大。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限制而频繁体验的脆弱无力感让她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只不过她一向善于隐藏情绪,时间一久,就好像成了个本来就没什么情绪反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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