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乔楠。
正当大家以为一场精彩的大戏要上演时，被众人注视的女孩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温柔地对面前的两人开口：
“恭喜。”
她的表情平静，没有任何错愕，更不用说大家期待的伤心或难过。
周围渐渐响起小声的议论：
“什么啊！乔楠看起来完全不在乎！”
“到底是谁说她喜欢江聿的？”
“你看她像是喜欢江聿的样子吗？”
“难道不是江聿喜欢乔楠吗？”
……
乔楠已经记不清这场闹剧是什么时候散场的，等她回过神，面前的习题已经完成了大半。
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和旁边的人说话，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墙，他们似乎又变回了陌路。
意外的是，这一个上午，乔楠的状态前有未有的好。她忙着听课，忙着记笔记，很快就把早上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直到……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打响，同学们都涌向了食堂，乔楠合上书本下意地喊道：“走吧，去吃饭——”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心头便涌上了一丝悔意，身旁那个准备起身的男孩也是一脸错愕。
片刻，江聿看着她淡然开口：
“我想……我以后应该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一会儿，乔楠就听见朱嘉倩撒娇地喊道：
“江聿，快点！人家都饿了。”
“来了。”江聿没等乔楠的回答，便往朱嘉倩的方向去了。
两人离开教室已经有一会儿了，乔楠还是呆呆地站着，幸好教室空无一人，没有人看到她微微发热的眼角。
……
午饭时，她和路子遥坐在一起，手里还捧着单词本。
自从路子遥省赛拿到第一名后，就一直在备战国赛，已经有段时间没和乔楠一起吃饭了。
今天他刚好路过高三（6）班教室门口，看到她独自站在座位旁，神情黯淡。
“今天，江聿怎么没和你一起？”路子遥随口问起，他还不知道乔楠和江聿之间的事情。
乔楠愣了一下，随即整理情绪，勉强笑道：“他谈恋爱了，当然要和女朋友一起吃饭了，总不能还跟我这个同桌吧！”
“嗯？”路子遥蹙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
乔楠很努力地掩藏心情，自以为露出的笑容很是坦然，却没想到满满的苦涩全被路子遥尽收眼底。
“就今天。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你们吵架了？”路子遥忍不住问。
乔楠一脸不解：“他谈恋爱和我和他吵架有什么关系？”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路子遥时男孩，却比乔楠看得更清楚——江聿对乔楠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可别人的感情他实在不适合过多干涉，只能随口说：“没，我就随口一问。”
乔楠无奈笑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在抬头时，发现路子遥的视线被什么吸引了去，顺着他的目光，映入眼帘的，竟然是——
朱嘉倩和江聿。
如果不是碍于值班老师的来回巡视，朱嘉倩就差要坐在江聿的腿上了，她紧贴着那男孩，撑着下巴，天真烂漫地看着身旁那个耀眼瞩目的男孩。
眼神里的骄傲不言而喻，尤其是视线扫过所有看向她的目光时，仿佛是在在和所有人宣告：
你们都看到了，江聿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江聿却漫不经心地低头，自顾自地吃着饭。眼神里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这样的他，让乔楠总是想起最初认识他的时候。
桀骜不逊，目空一切。
就在这时，江聿无意间抬眸，不巧……撞上了乔楠的视线。
四目相对，眼神便没有再移开。
乔楠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对自己告白的人，今天会和别人在一起。
难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些让她心动的话，他也会同样的说给别人听吗？
“乔楠，以后你要觉得委屈想哭，都可以来找我。”
“我发现，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我想了解你的生活。”
……
温热涌上脸颊时，酸涩已经浸满全身。乔楠抬头，别过视线去，努力让泪水不再他的面前滑落。
男孩的目光久久没有离开乔楠，这引起了朱嘉倩的注意，她顺他的视线回头，一时间恼羞成怒。
乔楠平复好心情，再次回望，却看到朱嘉倩恶狠狠地瞪着她。
她没有再看那两人，转过头来后，察觉到路子遥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便先开了口：
“我没事。”
路子遥叹口气，然后勾起嘴角半开玩笑地说：“下个更好！”
乔楠浅勾嘴角，两人的目光交汇，又默契地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
午饭过后，江聿没有出现，连带着朱嘉倩也不见踪影。
班里的同学忍不住开始起哄。
“吃饭的时候我还看到他们俩黏在一起呢！”
“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来……”
说话的男孩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周围几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哦～”，随即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刚谈恋爱的时候，最是“干柴似火”，羡慕啊！”
“别人旷课都是去上网，江聿旷课是去开-房！太牛-逼了！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那可是我们班的女神朱嘉倩哎，她身材超好的！”
即便乔楠不想在意，可那几个男生恶俗的笑话尽往耳朵里钻，引得她一阵生理不适。
“你们不想学就滚出去！”季方舒根本没听清那几人说了什么，可他们嬉笑的声音太大，吵到她学习了。
班里的人都怕她，毕竟“林芳舒”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万一她又去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几个人赶紧闭上了嘴，闷头自习。
教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和笔写在纸面上的沙沙作响。乔楠看着眼前的习题，却始终无法集中，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
“江聿肯定是和朱嘉倩去开房了。”
她从没有谈过恋爱，可偶像剧里情侣情到浓时的亲吻，自然是讲见过的。
不受控制的想象转瞬就占领了大脑。
脑海里猛然涌现出他们亲吻的画面——唇齿厮磨，气息交融。
她强行用理智想要把这些画面从大脑里清出去，可越是努力，画面却愈加清晰。
乔楠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干脆离开了教室，独自一个人上了天台。
……
学校天台平时都是锁着的，只有一处因为锁年久失灵而松动。她偶尔觉得生活艰辛地难以喘气的时候，就会上来吹风，有一次江聿还跟着她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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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打开门，一阵冷风拂面，瞬间清醒了不少，略微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等她看清后，不由得低声呢喃，声音轻地像是要随风飘散：
“江聿？”
可她的声音还是被那个站着的男孩听到，他转过身来，不可捉摸的眼神注视着她。
乔楠试图用主动开口，来缓解此时的局促：
“你怎么会在这里……班里的同学说都说——”
话到半截，她猛然顿住，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一个并不合适的话题。
“说什么？”那男孩盯着她，眼神深邃。
乔楠抿了抿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说你和朱嘉倩去约会了。”
更加露骨的词语，她自然是说不出口。
“嘉倩她肚子不太舒服，我送她去医务室了，之后就来了这儿。”那男孩淡淡地答道。
江聿口中过分亲昵的称呼，犹如一把尖刀，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乔楠的心脏。
她只能隐忍泪意，让酸涩无比的嘴角艰难地勾出笑容：“哦，那她没事吧？”
“没事。”
气氛沉默，没有人开口。两人都静静站着，隔着不远的距离凝望。
苦涩如潮水般布满了全身，她知道的，再和他对望下去，满盘皆输的只会是自己。
“那个，我……想起来，有作业还没有写完，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逃，却被他喊住：“乔楠！”
声音依旧熟悉，他还是同过往一样，唤她的名字，只是那份亲昵早就被瑟瑟的秋风吹凉，染上了更为刺骨的冰冷。
乔楠强忍泪意回头，“嗯？怎么了？”嘴角的笑容颤抖得厉害。
“晚上的辅导班我就不去，你也清楚，我现在没什么时间。”
女孩紧紧咬住嘴唇，红着眼点头：
“我知道了，你那一份的钱我这个星期会想办法退还给你。”
“不用了，算是赔给你的，毕竟——你也是因为我才弄丢了超哥那里的工作。”
乔楠的自尊心几乎要让她脱口而出：
“不用，我不缺你这点钱。”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这些钱除了必要的生活支出，她全部拿给岳弛还债了。
现在要她突然把这笔钱拿出来，根本无能为力。
乔楠深吸一口气，最后到嘴边的话就只剩下了：“谢谢。”
眼下的场合，她只想赶紧逃跑，可才刚转过身，就听到江聿说：
“乔楠，你一定不要喜欢上我。”
她的脚步僵在原地，愣怔片刻，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时候，那男孩又说：
“你应该从见我第一眼开始就明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今天可以跟你表白，明天就会跟别人在一起。”
他看着她的背影，迟迟没有见到任何反应。
良久，女孩原本紧绷的身体忽然如释重负地松弛了下来。
她转过身，面上带着半开玩笑的笑容：
“什么啊！我昨天和你开玩笑的，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吧！江聿！你这个人也太自恋了！”
江聿神情微微错愕，片刻后平静道：“那就好，我这样的人……”他顿了顿，再次抬头注视着她，“不值得你喜欢。”
“至少现在不值得。”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乔楠没有回避男孩的视线，勾起嘴角，轻声道：“祝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