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反胃的感觉传来,江涟喉咙一紧,猛地低头将异物吐了出来——
一只裹着唾液的甲虫落到洗漱池中。
这只甲虫约有大拇指长短,外壳闪烁着暗绿光泽,表面布满细密纹路。
纹路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丝。
江涟惊疑地盯着一动不动的甲虫,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吐出来的。
难道……乔安娜有异食癖?
她垂下头盯着甲虫,看见甲虫六条细腿蜷曲在身下。
甲虫已经死了。
江涟的直觉如此告诉自己。
虽然不知道直觉从何而来,但她还是眼一闭,心一横,直接拿起甲虫扔入马桶。
按下马桶上方按钮,令人惊悚的甲虫随着水流消失。
做完这一切,江涟长长地舒了口气,可还没松懈半秒,江涟的心又被提起来了——
刚刚傅罗说下面有情况,让她下去,还说老大就要回来了。
如果她长时间拖着,肯定会有人来找她,这种情况下露馅的可能性更大。
她得自己主动下去。
江涟闭了闭眼,在现在逃跑和暴露在仇人面前的两种选择,仍然选择了后者。
虽然逃跑的确可以解决一时困境,但江涟更不敢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用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去逃跑。
她是很想活着,即使是莫名其妙用其他人的身体活着。
但她更没法不去报仇,那可是杀了自己的异能者,难道要她看着仇人活得健健康康,顺便祝他们长命百岁?
以前谁拖欠她工资或者钱款,江涟从不忍气吞声,虽然她没枪,但她还是可以用铁弩把箭送进别人的大腿。
更何况现在这一伙人欠着她的命。
她一定会报这个仇。
而且,也算上约翰一伙人的命——
但江涟转念一想,如果约翰早早就把款项结清,那她也不会急着来要钱,也不会遇见这一伙人,结果被害身亡。
……约翰这家伙,死就死了,竟然还把她连累了!
江涟收回前言,决定只给自己报仇。
*
江涟抬头看了眼,时钟上指向十点十分。
她低头检查起乔安娜的身体——
这具身体穿着一件淡蓝色长裙,轻薄的棕色外套,手腕间有一个装饰物,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只有外套口袋中的四只塑料试管。
江涟拎起一只试管,看见试管中间印有100ml字眼,里面装着透明液体。
随意用塑料试管装着的,总不会是什么有毒液体吧?
江涟谨慎地拧开试管盖子,最后得出结论——只是单纯的水。
为什么乔安娜要随身携带四只100ml的试管?这些水是有什么作用吗?
但读不了乔安娜记忆的江涟得不出答案,她转头开始研究装饰物——
在乔安娜手腕上绕了三圈,材质透明,却比玻璃更重一些,最中间缀了一颗像茧壳的坠子。
江涟不大确定,她看见坠子的时候,所能联想到、最接近眼前物品的就是茧壳。
茧壳形状的坠子中夹杂着许多金色的丝线。
江涟评估着手腕上的装饰物,在“只是单纯的手链”和“或许与之前吐出的甲虫有什么关系”的想法中左右摇摆。
这具身体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江涟垂下眼眸,将所有疑问放在一旁,开始处理身体——
身体右手上有江涟砸碎镜子留下的伤口,脖子上还有江涟用碎镜片逼近脖子留下的刺伤口。
她冲洗几遍伤口,拉长外套袖子遮住手指关节处伤口,再把背后的头发拨弄几缕头发到胸前,遮住脖子上的小小刺伤口。
收拾好一切的江涟快步走到窗户边,朝下望去——
十分眼熟的海鸥辖区外缘景色,再远一些就是贫民区百年不变的褐色建筑。
再结合三楼的高度和周边几乎能背下来的建筑,江涟判断自己仍然在约翰一行人作为卧室的三楼。
这一伙人竟然还没离开这一处,他们究竟逗留多久了?距离自己被杀又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江涟摸遍了乔安娜的身体,没有找到手机以及任何联通工具,也无法分辨现在是什么几号。
她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拧开木门,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位于一条四米左右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两扇门。
其他三间房应该也是卧室。
模样傲慢的“乔安娜”应该没有兴趣翻找其他三间房,因此江涟也按下心思,老老实实走出廊子,从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外墙上陈旧的墙纸被烧尽,露出黑漆漆一片,木门更是只剩下可怜兮兮的黑色木框,摇摇欲坠。
透过破损的玻璃,江涟看见两道身影,她握紧的右手指尖顿时因为用力而发白。
“呼——”
江涟吐出胸腔中的怒意,在心中告诫自己——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再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自己会杀了他们。
一定会。
江涟面无表情地推开残破的木门。
*
章方时十分不耐地跟着傅罗下到二层,心中厌恶傅罗的心情已经到达极致——
他们一行五人,离开教会来执行任务,都听从戈法丝的命令。但戈法丝不在,傅罗就以二把手自居,一副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的模样,还一大清早就把自己喊下去,说有情况发生。
这栋楼的人都死绝了,还能有什么发生?!
章方时盯着傅罗的背影,一双三白眼满是嫉恨与厌恶。
傅罗以为自己皮囊不错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金属异能就能算得上“厉害”?
他傅罗厉害个屁,就是个蠢玩意儿……
心中絮絮叨叨骂着傅罗,章方时跟着傅罗再次踏入面目全非的二楼——
窗户已经全被炸没了,电视机沙发柜子等烧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乔安娜用了异能,恐怕二三楼不一定能保下。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章方时的神情更加阴沉——
区区一个毫无异能的贱人,竟然能伤到自己。让他更难堪的是,当时如果不是傅罗出现控制子弹,那么他现在已经……
因为这件事,昨夜一晚章方时都没睡觉,不是翻来覆去骂傅罗,就是骂那个女子。
但给他些许宽慰的是,那个女子还是死了。
死得好,敢反抗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章方时满足地咧开嘴笑了笑,跟着傅罗走入活动室内侧的储藏室——
储藏室除了木门被熏成黑色之外,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室内沾染着陈年污垢的玻璃早早就被封死,四个角落凌乱地堆着少量的杂物,除此之外的所用空间都用来摆放尸体——
这一伙小混混的八具尸体,以及昨天那女子的尸体。
回想起四五个小混混活生生被他折断腰部死去,章方时顿时觉得被傅罗所救的屈辱消失不见,他心中涌上莫名的满足。
傅罗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章方时,“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章方时不耐烦:“有话直说,谁有空和你打什么哑迷。”
傅罗歪了歪头,“你对那个女人的尸体做了什么?”
……女人的尸体?
章方时顺着傅罗的目光望去,昨夜被他们扔进来的女人尸体已经消失,在其位置上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灰烬。
“……?”章方时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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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么变态吗?需要人死了后继续烧毁尸体才能泄恨?”
傅罗目光中的怀疑没有丝毫减弱,“考虑到你杀人的手法,我觉得你离‘变态’也不算远。”
章方时一张脸憋得通红
但姑且先不讨论章方时和变态的共同之处,至少章方时不说假话。
傅罗蹲下身,仔仔细细看着地面的灰烬——
无论是谁做的,他昨晚都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布下的警戒装置也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就连除了女子尸体之外的其他尸体,墙壁和墙角,都没有遭受到或大或小火光的影响。
这具尸体简直就像在一瞬间变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脚步声——
傅罗直起身,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外面喊道:“乔安娜,你来看看这里……对了,你昨晚有察觉到什么吗?”
慢慢走到储藏室门口的棕发蓝眼女子,似乎在看见满室的尸体之时,身体一顿。
而后,她皱起眉头,下巴微扬:“什么?察觉什么?”
傅罗解释:“昨夜什么动静都没有,但女尸偏偏变成灰了……”
章方时眉心的伤痕隐隐作疼,他咬牙切齿:“一个死人就算变成灰,难道你还怕吗?”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傅罗白了一眼章方时:“是谁,在何时,做出这样事情的问题。”
如果无法察觉,就不能防备,那么以后再遇见做出这事的人,他们就会很危险。
三人沉默半晌,傅罗隐约察觉到乔安娜似乎一直望着地面上的灰烬。
他刚想继续询问,就听见一层传来的一重一轻的两阵脚步声——
不过几秒,老大和马尔兹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
被异能者傅罗称为老大的,是个金发绿眼的中年女人,长相温和。
若只看外表,说女子是学校老师都比说女子是这一伙异能者的老大可信度大。
江涟站在储藏室外,转动眼珠看向和女子一起回来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一双冷漠的绿眼睛,圆溜溜的脑袋剃光了头发。
江涟尽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分毫异样,身体却诚实地绷紧了半分。
即使用着敌人的身体,她也忘不了自己身处敌人大本营。
江涟在脑海中复习自己得到的少得可怜的信息——
身体名为乔安娜,其余四个人中,傅罗可以控制金属,章方时可以朝着人体施加力量,被称作老大的女子看不出具有什么异能,光头少年看着冷漠,似乎也是异能者。
要如何……如何把这一伙人都解决了?
要是没有傅罗,她有枪和无数子弹的话,说不定还能拉开距离后取走这些人的性命。
但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江涟思绪一凛,不动声色听着其余人的谈话,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储藏室内的灰烬身上,内心涌上复杂的感受。
她被杀了,尸体还变成了灰烬——
靠着墙壁的灰烬,呈现出一种匀称的灰色,无任何一点过深过浅,就连随身的衣物和物品都消失不见……亦或者是跟着变成了灰烬?
江涟有片刻的失神。
她和小光头现在站在储藏室外,章方时不耐地靠在门边,只有傅罗和女子站在房间储藏室内部。
“你是说,昨晚的尸体悄无声息变成了灰烬?”
女子轻声开口,音色柔和。
傅罗点头,将众人休息之前二三楼毫无异样的结论告诉女子。
毫无异样?
江涟回过神来,她看着储藏室内叠起来的八具尸体,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出毫无异样的结论——
这一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杀人狂兼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