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那婢女欲伸出手,拉住她胳膊之际,裴棠依忽然出声,道:“不必劳烦,奴自己起来。”
裴棠依压下膝上的不适,慢慢站起身子。双手交叠紧贴腹部,头依旧低垂着。
裴宛妙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只觉得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身量纤细,碧玉衣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可她却偏偏生了张其貌不扬的脸,面容黝黑,是放在人群中绝不会多看一眼的长相。
裴宛妙没再多想,她还要急着赶去见兄长裴淮。
待裴宛妙携人远去后,裴棠依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沾湿,掌心也沁满了汗珠。
她魂不守舍地跟着陈万来到关押苏芙的厢房,看守厢房的侍卫一见到她们,便立即打开了紧锁着的大门,让她们进去。
裴棠依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侍卫一眼,她本以为进来厢房还需要费些功夫,没想到竟这么容易。
陈万留在了外边,单让裴棠依一人入内。沉重的木门在身后阖上时,她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屋内陈设简陋,除却破旧的床榻外,仅一张木桌摆在中间,而苏芙就坐在木桌旁,心神不宁地盯着窗户。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她回神望来,视线落到裴棠依身上时,先是迟疑了一瞬,随后眼泪夺眶而出,起身紧紧抱住了女儿。
早前她就收到了女儿写给自己的书信,在信中她知晓了女儿要带她离开裴府。这段时日她日夜难以安枕,生怕女儿在外出了什么变故,担心她再次回府会不会被人发现。
此刻得见女儿,她情不自禁地抱着她,忍不住地落泪。
裴棠依自也红了眼圈,可她知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从食盒内取出丫鬟衣裙,让苏芙换下。
随后二人一道走出屋门,自始至终那两位侍卫都低着头,恍若未闻。
裴棠依拉过苏芙的手,一同往府外奔去了。
一路顺利,没有再遇见多余的人。在后门上了马车后,裴棠依掀起车帘看向自己住了十余年的裴府,眸中思绪万千,但更多的是未来日子的期许。
此刻的裴府,裴宛妙急匆匆地来到了裴淮的住处。
她一手捂着腹部,另只手以帕拭泪,瞧着很是伤心。
“兄长帮帮我吧,父亲不许我出府,也不许我嫁给云郎,可我已经怀了云郎的骨肉了!”
裴淮的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道:“你想让我帮你出去,还是帮你去求父亲同意这桩婚事?”
裴宛妙掩在帕下的泪眼眨了眨,“如果可以的话,兄长都帮了我吧。”
裴淮道:“父亲所说不无道理,你为何坚持要嫁给苏缙云?”
裴宛妙顿了顿,道:“我与云郎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情意深重,我们……”
裴淮打断了她的话,“若我记得不错,我们与苏家来往并不多,也就偶尔几次的照面,你是何时与苏缙云相熟的呢?”
“我……”裴宛妙欲说的话哽在了喉中,正在她费尽脑筋找理由时,听得裴淮又道:“你裙摆上沾了些泥。”
闻言,裴宛妙面色大变,顾不上继续装模作样地抹眼泪了,低头果然看到裙摆处沾染了些许泥泞。
她如今是有孕之身,衣食住行都有人贴身照护着,身上的泥土又是因何而来呢?更何况,她有孕之身也受不住颠簸。
裴宛妙见装不下去了,收回帕子,放下了捂着腹部的手,“兄长既已经知道我没有怀孕,那就请帮帮我吧,父亲看重你,你的话比任何人都有分量。”
“先回答我的问题。”裴淮不为所动。
裴宛妙见搪塞不过去,只能坦诚说道:“我知道父亲看不起苏家人,定然不会同意我与苏缙云的婚事。我本以为如若怀孕,他会担心我丢了裴家的脸,应允这门婚事呢。”
裴淮眉头微皱,似乎都这一行为极不赞成,“你可有想过,即使父亲应允了婚事,你未婚先孕,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会怎样,苏家日后会不会因此轻看你?”
“我不在乎,”裴宛妙毫不犹豫道:“我只想离开这里,我受够了。”
她俯身靠近裴淮几分,语气近乎央求,“兄长求求你,无论这门婚事会有怎样的后果我都会自行承担,只要你能帮帮我。”
“就算兄长你不肯出面,帮我想想办法,如何能求得父亲也可?”
见裴淮神色平静,一双黑眸深沉莫测,实在不知他内心想法如何,裴宛妙只得以退为进。
“父亲最近事务繁多,你若能帮他解决一两件,或许他会答应你。”裴淮道。
裴宛妙面容浮现几分喜色,可随即又低落下来,“我如何能帮忙呢,我又不懂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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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视线转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正午阳光正好,明媚阳光透过那棵高大桂花树的缝隙,在地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案几,轻声说道:“最近四妹妹出逃一事,父亲为此很是焦急,可我搜寻多次未果,若此时解决,父亲想必会高兴的。”
裴宛妙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方才府里的那一幕,她终于知道那股似曾相识之感来自何处了。那碧衣侍女虽然皮肤黝黑粗糙,可若忽略肤色仔细去看,模样与裴棠依极为相似。
再一想那附近恰好是关押苏芙之处,裴宛妙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她急忙转身,撂下一句“多谢兄长提醒我”后就匆匆离去了。
裴淮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指尖敲击案几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
裴棠依同苏芙一起先回了京郊的私宅,在那里换上了普通百姓的寻常布衣,带着婢女清荷一齐赶去了渡口。
约莫酉时,她们踏上了出航的船只。船上几乎都是赶路的旅人,行色匆匆,无人注意裴棠依几人。
篷船狭窄简陋,没有单独的隔间,而是在船底铺以铺席,供人坐卧。
她们寻到处角落坐定,眺望着远处看不见边际的河流。耳畔是奔流的河水声,船只颠簸起伏,时不时有人受不住颠簸恶心反胃。
裴棠依看向面容苍白的苏芙,有些担忧道:“娘亲,还好么?”
苏芙笑着摇摇头,“娘亲无事,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休息会便好。”
“那娘亲靠在我肩膀上,会舒服些。”裴棠依让苏芙倚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下巴枕着苏芙的发顶,母女俩皆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裴棠依睁开双眼见天色已经大暗,她正想起身呼唤苏芙时,却听得周遭传来的议论声,
“后面似是有人追上来了!”
“莫非是官兵,难道是咱们的船上有逃犯?”
裴棠依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望向后方,幽寂漆黑中,一艘漕船正急速行驶着。
船头上黑压压的一片,她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能看出人数不少。
随着船只逐渐接近,裴棠依看清了为首之人的面容,她的脸色也惨白如白纸,毫无血色。
那是裴府的人。